V第二十三章[07.26]
英姐儿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不由松快起来,还有几天,就要离开周家这个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了!
周四郎心里难过,点点头:「娘,你……别跟老爷置气。有什么事多靠着大哥和大嫂子。」
周夫人皱了眉头,脸上隐隐露出愤色,不接周四郎的话头,反倒叫道:「英姐儿,你过来。」
看着英姐儿那没事人一样的模样,她觉得头又隐隐开始作痛,强忍着道:「昨日的事……不管怎样都多谢你了。」
这还是英姐儿进门之后听到周夫人说的第一句好话,心里虽依然觉得委屈,可到底好受多了:「太太……好好养病吧。」对着周夫人,英姐儿觉得嘴里干巴巴地,实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周夫人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初是自己把她拉进这个泥潭来的,可是心里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这样的野丫头,总觉得可惜了四郎。想不到,昨日她竟然能舍命去救周家。感激、惭愧都有,可是,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最后是四郎去抢了那杯酒,心里就堵得慌。
周夫人示意杜嬷嬷,杜嬷嬷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红木雕花首饰匣子:「四奶奶,太太赏你的,都是太太积年的好东西。」
英姐儿双眼圆睁,太意外了,居然还有东西拿,她都忘了周夫人一向很大方。当即不客气地伸手接过:「谢谢太太。」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又有些愤怒地道:「老爷说,要想个法子平息了那些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谣言。我想着,最好的法子,只怕是带你多出去走动走动,叫别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过段日子,这谣言自然就散了。」
英姐儿闻言只觉得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下来,捏着那匣子发抖,这是让自己留在京城的意思?难怪突然又说好话又送东西,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周夫人,她也是这样,骗得自己还以为她多和善!
英姐儿的怒气一点点地升上来,她咬着牙问道:「太太这是要我留下?」
周四郎一看事情不妙。
英姐儿这话儿语气不善,脸色已经乌云密布,惟恐她当场发作起来,周夫人只怕又要病上加病,立刻站起身道:「娘,你好好静养着,我先带英姐儿回去。这事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
周夫人没有做声,她是被英姐儿这态度给噎到了。自己刚刚才跟这丫头低头说了好话,还送了她一堆好东西,压下谣言这事终归也是为了她好,她不领半点儿情也就罢了,居然用这样的语气态度跟自己说话!
她气得手抖。再看见儿子一副护着英姐儿的模样,只觉得心灰意冷,自己这半辈子,为谁辛苦,为谁忙?这么个凤凰蛋一样捧着长大的儿子,不到一个月就滚到别人怀里去了!
周四郎左右为难,咬了咬牙,总不能看着英姐儿再跟母亲吵起来。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扯着她就急急出了门。
两人刚出饥谷院的大门,迎面就阿奇,被一个小厮领着朝这边行来。
阿奇一眼就看见周四郎牵着英姐儿的手,英姐儿却满脸的怒气。心中一窒。周四郎不是说跟英姐儿做三年假夫妻么?怎么这么青天白日的就大喇喇地牵着手?
难道是为了在别人面前,装恩爱夫妻?可英姐儿怎么满面怒气?
他几步上前,有些担心:「阿英,怎么回事?」他也知道直呼英姐儿的名字不合适,可是让他叫她周四奶奶,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英姐儿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遇到阿奇,只觉得十分尴尬,慌乱地挣脱了周四郎的手,勉强对阿奇笑了笑:「阿奇,昨日没有功夫问你,你怎么会来了周家?」
周四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看看相视而笑的英姐儿和阿奇,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挤不到他们身边去。心里泛起了一种无比陌生的滋味,酸酸涩涩,相当地不好受。
阿奇闻言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说来话长,是叔公……。」阿奇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英姐儿见阿奇提到叔公那么难过,也不敢再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静默分外地显得暧昧。
周四郎觉得心里那股难受的滋味要把一颗心都给淹翻了,他上前几步,夸张地大声道:「阿奇,昨日还没有多谢你。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阿奇转过头来看着他,压住了心中的难过:「我来见七堂叔。有封信要交给他。我回头再给你们解释。」
英姐儿看着阿奇消失在饥谷院门后,皱着眉头想:「阿奇的叔公留了信给老爷吗?」想着叔公的死就是为了来周家找周侍郎引起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周四郎眼怔怔看着失魂落魄的英姐儿,心里秋风四起,越吹越凉,这个阿奇什么时候混到家里来,随便登堂入室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英姐儿自己留在家里!
两人都心事重重地回到院里,关上房门,英姐儿就骂道「谁这么缺德,乱传我们的闲话,让我抓到,砍了扔灶膛里烧了!太太那是什么意思?不让我去苏州了?!」英姐儿越想越气!
周四郎心里稍微定了定,英姐儿还是想跟他去苏州的,忙小心道:「太太也没说不让去,只说想法子平了这谣言!你放心,一定能想出法子来的!」
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有些不安。按照母亲说的办法,让英姐儿出去走动,就这几日功夫,内院走动一家两家的,也是杯水车薪;这谣言,就是圣上此刻颁下一道圣旨来,只怕几日之内也平息不了!
周四郎只恨自己平日只知道读书,这些实务半点不通,皱着眉头,在屋里转来转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英姐儿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心情莫名地就亮堂了起来,想了想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不如请大哥大嫂,还有三哥他们一起来想想法子。」
两人索性就商议着置办了一桌酒席,请了大哥大嫂,三哥三嫂过来吃午饭。
看看吃得差不多,周四郎把事情一说,焦氏就红了脸:「四弟,四弟妹,都是我管家不严,这家里有个风吹草动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完看了三郎媳妇徐氏一眼。这徐氏平日最闲,可没有少传这些闲话。
徐氏只当做没看见她的脸色,笑呵呵地道:「大嫂这话说得过了!绑人的腿容易,堵人的嘴可难!照我说,只怕就是那些说书瞧着咱们家的事新鲜,为了多得几个赏钱,故意夸大了往邪门儿里说!」
周大郎却皱着眉头,也不说话,挖空心思想法子。英姐儿瞧着他跟四郎有些相像的模样,心里反倒隐隐有一丝好笑,又有些暖暖的,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周三郎见状,用筷子敲了敲酒杯边:「我倒有两个法子。一,拿了钱来,找个会写词的,重新编个话本子,再给那些说书的一点赏钱,让他们传唱去;二,就是找个人多热闹的地儿,四郎和四弟妹两个去走一趟,让人瞧瞧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地,原来那话本就对不上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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