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
白玉,真名南宗政,又名高田宗政。父为福建一方富甲,母为日本华族一脉独女。四年前,南氏一门被灭。白玉被外祖带去日本度假而幸免于难。
南宅血雨腥风、惨鸣遍野时。白玉正倚靠竹木门廊,眼含情意。面前的姑娘芊指抚琴,偶尔四目相对,含羞。
她是梨绘,是白玉喜欢的姑娘。
白玉要回国,要报仇,绞痛心扉的仇恨让他走火入魔。外祖拼命阻拦,并亲自查清灭门真相,抓来灭门黑手。他把高田家族的武士刀交给白玉,白玉一刀砍下血仇头颅。
而后,白玉浑浑噩噩。直到某天,外祖拿来一张军部委任状,白玉成了陆军省高级军官,成了延续高田家族在日本政坛地位的高田宗政。
某天,白玉收到一张神秘纸条,对方有要事相告,并要他远赴长崎会面。他告诉外祖,自己想去散散心。外祖什么都没问,只让他带上梨绘。
梨绘的父亲是军部要员,和高田家是世交。但她和白玉的事,不知为何,两家至今没有说破。一听如此,梨绘大喜。
但是,神秘人并没有按照事先约好的长崎会面,而是在白玉下榻第二家客栈时,潜入他的房间。
白玉至今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晚他们之间谈了什么。那之后,他和神秘人赶赴长崎码头,登上唯一一班开往上海的小船。
第二天,梨绘起床后,看到白玉留下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汉字,“南宗政留。”
梨绘找不到白玉,她哭了。而且,万万没想到,那张空无一物的纸条竟成了最后一个带有白玉温度的信物。
白玉辞别玄朗后,并没有立即上山,而是去见了一个乞丐。乞丐就是那个神秘人。他曾是南宅的教书先生陈湛,教过一个学生,南灵希。
南灵希是南宗政的同胞妹妹,也是陈湛的未婚妻,被地痞李文豪残虐致死,死无全尸。那之后,李文豪就没了踪影。直到前段时间,陈湛才查出李文豪搬到了上海,他立刻把消息告诉白玉。
陈湛的眼睛虚无的望着前方,“还有一个月就是灵希的忌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杀掉李文豪,为灵希报仇,这个目标支撑白玉苟活了三年。
白玉浅浅说道,“这次不会让灵希失望。”
陈湛摊开手中揉成一团的报纸,上面刊登驻沪日军残杀爷孙俩的消息,他瞟了白玉一眼,又揉成一团,“你当真不为南氏一门报仇?”
白玉的心绞了一下,那晚,陈湛不仅告诉他南灵希死于谁手,更告诉他,灭南氏一门的正是一手养大他的外祖,高田呱太。
你让他如何下手?又逢日军作恶不断,高田一族深入军部,内外推动,白玉只觉全身的血液里流满了罪恶。
他不该是活着的那个!
见他埋首腿间,陈湛叹了口气,回到原来的话题,“李文豪和魏井走的很近,我们得从长计议,你等我消息。”
魏井,接替黄麻子的新任督军。
白玉从往事中回神,他本想把青云盟交给阿虎,至此自己隐身人海,为灵希报仇。而后,以死解脱。
但眼下,阿虎他们仍旧巴望着他,“大哥,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等着被别人连锅端了吧?”
不管不顾,他做不到。
白玉摊开地图,目前,除了斧头寨、虎寨、淮帮外,还有三个帮派。自三年前那场包围战后,白玉和他们再无冲突。本意,他们也是被屠芭蕉绑去浩大声势的。
“找他们联合吗?”阿虎问。
白玉摇摇头,三派只求多福自保,必不会主动卷进战火。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充实自身实力。
“之前,你们购买军火的道儿还能用吗?”白玉说的三年前,自己没有入主青云盟的时候。
“能,只要那家伙还活着,”阿虎信誓旦旦,“贪财是贪了点,但够讲信用。”
白玉把阿虎叫到房间,取出箱子里的佩玉交给他,“拿去换钱,两天内,我要看到军火。”
“得嘞,”阿虎答应一声,飞快的跑出去了。不会儿又跑回来了,可不好意思,“大哥,这、这值多少钱?”
那是白玉母亲留给他的,价值连城。
“五箱军火钱,”他看看阿虎,淡然道。
“那我得弄六箱回来!”阿虎喜滋滋的走了。
白玉盯着地图,凝神细想,一夜间轰平淮帮的人究竟是谁?他跟新督军魏井是什么关系?跟李文豪又是什么关系?他们背后只是官匪勾结这么简单吗?
这厢,玄月没揪起来睡得昏天暗地的华玄朗,反而被老爹拉去探望前公爹。玄月特别不想去,但一想起昨晚她那短命未婚夫在她梦里可劲儿折腾,她还是乖乖跟着老爹去了。
最近,这片儿好像突然多了些乞丐。瘦弱病老的倒可以理解,可玄月分明看到一个有着白玉的体型却装着丐帮长老打扮的男子蹲在墙根。
她心生好奇,跟老爹要了点零银子小跑到男人面前,定睛打量了一番,男人垂着头,看不清脸,但他搭在膝头的手真是生的漂亮。
玄月慢慢俯身,把手中的钱放在他面前的缺了牙的糙碗里,眼睛始终看着他。男人忽的抬头,正对上玄月的眼睛。玄月突然咯噔一下,男人冷峻的脸上寒光乍现。玄月不自觉的抖了抖手。
“玄月,该走了,”老爹叫她了,叫的好,叫的秒。玄月答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华老爹看着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壮汉乞讨就没好气,拉着玄月就走,“这年头,想让天上掉银子的人太多了。”
玄月偷偷的看了看那个方向,那人已经不在了。
古董老爹仍旧卧病在床,面容蜡黄枯槁。他看了玄月一眼,叹息一声,老泪纵横。华老爹让玄月先出去。
玄月挺没意思的,古董又看不明白,丫鬟又不跟她说话。她绕着大宅子四处看。未婚夫住的院子被封了,除了古董老爹,谁都不准进去。
玄月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如果,他没死,现在的她会乖乖听父亲的话,嫁到这里吗?会吧!
隐约有动静,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压低的声音,还是飘进了玄月的耳朵。
她细听,再细听,一股怒火腾的一下,直窜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