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白色的头像
风雪交加的店外，又有一位客人赶到了——
“喂喂喂，门怎么又坏掉了？明明才刚修好不久不是吗？”
门外传来的无奈的声音大老远就能听到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菲利斯赶紧往门口跑去，一把抱住了来者的粗壮手臂。
“就是就是。还不是因为尊哥，要不是他每次都控制不好力量，门怎么会老是坏掉嘛。”
可怜巴巴地看着刚刚走进酒馆的奎托斯，菲利斯希望他为自己做主。可惜奎托斯根本就没打算理会菲利斯，只是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
“来一杯“白雪”谢谢！”他对吧台里的轩辕尊说道。轩辕尊看了一眼来客只是指了指墙壁上的吊钟，一句“已经下班了。”就要把奎托斯打发了。可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奎托斯可累着呢，要不是轩辕尊的手艺，他才不愿意屈才在这个黄毛小子麾下干活。说来也奇怪，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抓住了胃，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哎呀，别这样嘛，你知道的，我就好这一口啊。求求你，拜托啦！”
奎托斯双手合十，突然间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轩辕尊。那锃光瓦亮的脑袋在酒吧的灯光下反射着混黄色的灯光，再加上那扭曲在一起的五官，简直滑稽之极。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圆润”。与轩辕尊一样，他也是一位忠实的玩家，等级早早来到了九十级——满级。
“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品味，怎么都喜欢弄个“吴克”形象？难道都是“凤仙”来的？”轩辕尊这样吐槽道。光头形象在游戏里还真是不少见。
“哎呀，现实中我就讨厌毛茸茸的东西。但是工作上班顶这个光头多难看？这不，游戏里才能放飞自我嘛。”
说着，奎托斯用他有力的双手拍拍轩辕尊的胸脯，看起来要将轩辕尊捶死一样。不过奎托斯那有力的大拳头垂在轩辕尊的胸口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倒也真是奇怪。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结实嘛
。”奎托斯拍马屁道。
不过轩辕尊完全不为所动。眼看轩辕尊软硬的不吃，奎托斯只好改变战略，跟他讲起正事来了——“言归正传，我专程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嘲笑的。有两件事我需要跟你说一下！”
“哦？”轩辕尊少见地抬头看着奎托斯，“你还能有啥正事？我想八成是为了今天晚上八点的“极寒狩猎”吧？”轩辕尊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倒上了一杯翠绿色的饮料一饮而尽。而奎托斯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弓着腰趴在吧台上不时咽着唾沫。
“嘿嘿，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今天晚上的极寒狩猎任务，公告上说会有前所未有的奖励啊，如果您来的话，一定能够轻易拿下的，不是吗？”奎托斯道明了他的来意。
轩辕尊依旧摇了摇头，“你们需要的补给品我已经准备好了，有了这些东西，你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完成任务的。”
“可是……”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这件事就别多说了。对了，你不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嘛？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另外一件事啊……”
说到第二件事，奎托斯的脸上顿时阴云阵阵。原本一心想要喝酒的他突然直起了腰杆，一本正经目不转睛地看着轩辕尊的眼睛。
“这个，这个关于您派出去的探索小队的事情……”
双手抱胸的他思考了一会之后，他几个字从他的嘴里溜了出来，拼凑出了一个恐怖的事实——“您派出去的探索部队，恐怕是全军覆没了！”
“！”
毫无疑问，奎托斯说出来的话出乎了轩辕尊的预料。
“真的？”
“嗯……”
轩辕尊用特别的眼神打量着奎托斯，在确认奎托斯没有骗他之后，轩辕尊默默转身在吧台上忙活起来，不会一会，一杯带着雪白色泡沫的白色液体被推到了奎托斯的面前。
““白雪”，我多加了点酒精，试试看。”
奎托斯用舌尖去尝了一小口，那刺激的感觉瞬间在味蕾展开，随后是一阵冲头的眩晕感。
“怎么样？这酒？”轩辕尊问道，但是奎托斯明白，轩辕尊现在的思绪根本不在这上面——这杯酒虽然依旧美味，但是在比例上出现了一点点的不协调。
“还是说说这件事情吧，我知道你很在意。”
“……”
用毛巾擦了擦手，轩辕尊在高脚椅上翘起了二郎腿，熟练地把烟放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陷入了思考。
此时此刻，这杯专门为奎托斯调制的酒完全不能引起奎托斯地兴致。他默默地摆弄眼前的酒杯，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着自己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的变化，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没什么不同。但是奎托斯能感受得到轩辕尊压抑的怒火。
“是谁，杀了他们？”
半晌，轩辕尊只憋出了这一句话。但是就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奎托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怖。眼前的这个少年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但是却有着和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气场。
“是谁杀了他们还不好说。因为他们的尸体还没到……”奎托斯竟然感觉自己有些发怵，面对轩辕尊他有些无所适从。面对奎托斯这样的回答，轩辕尊显得很不满——“既然没有证找到尸体，那你凭什么说他们全军覆没了？”
“因为，因为他们的粮草根本不够他们在外面支撑那么长的时间！”
奎托斯也有些不满，音调也抬高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问题，轩辕尊对自己不应该这么凶。况且自己的年龄比轩辕尊还要大上不少，搁谁也难以咽下这口气！
“……”
轩辕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面色稍稍缓和下来。他低着头微微思考了一下，嘴里吐出一个名字：“高凌呢？”
“这么多天以来他的状态一直处于在线，然而……”
“然而什么？”
轩辕尊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怒火已经能够明明白白感受得到了。
“说吧！”
轩辕尊虽然收敛了不少，但是奎托斯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奎托斯不敢冒犯轩辕尊，即便他只是个十几岁的乳臭未干的孩子，但是在游戏里，他就是北境的霸者！
“高凌失联了……不管我怎么给他发消息，他都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
轩辕尊神经质地重复了一遍奎托斯的答复……北境作为整个游戏最神秘的地方，几乎还是没有被玩家深入开发的。轩辕尊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派先遣队出城探索，先遣部队受到攻击也不是第一次出现，毕竟这在严峻的北境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但是第一次派遣玩家率队进入北境深处就失联了，这似乎有点微妙。尤其是领队的高凌——一向巴结轩辕尊想要得到好处的他一直不愿意回复消息这件事，显得相当奇怪。
——他们有什么利益冲突吗？并没有。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为什么要故意失联？
想来想去轩辕尊想不明白。于是他打开了游戏列表，深藏在列表最下方的灰色头像如同死人窟一样阴森，紧挨着那些黑色的头像，上方第一位就是高凌。显示着绿色的“在线”标记，高凌的状态毫无疑问是正常ONLINE的。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叫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不对，出问题了……
这是轩辕尊的第一反应。高凌连续在线时间已经达到了两百个小时，这就算在MMORPG游戏里也绝不可能！
——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尊思索了一会，发觉这件事几乎无从下手，想要调查起来也不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像往常一样早点登出游戏。毕竟，比起游戏世界，晚上的时光才是他最享受的。
“麻烦你留意一下高凌的消息。一有信息马上告诉我，你有我的手机号不是？”轩辕尊对奎托斯说道。
“你干啥去？这明显不是简单的事情吧……”
“那我也到了下线的时间了！”
奎托斯想要挽留轩辕尊，但是轩辕尊一向独来独往。按照游戏里的信息，他应该还在读书的年龄吧……当然，前提是他的注册年龄是真的。
“忙着回去读书呢？”
奎托斯打趣道，“白天都不上课，晚上回去用功嘛？看来跟我以前一样是个不爱读书的坏小子啊……”
一边说着，奎托斯仰头将杯中剩下不多的酒瞬间消灭了。
轩辕尊没有理会奎托斯，只是在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和库存。在确认今天的营业额完成之后，他丢下来一句“学习不是我这样的人渣配得上”的话，就登出了游戏。奎托斯好友列表上的轩辕尊绿灯转灰。
“唉，一看就是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冷酷无情……菲利斯，晚上店铺就麻烦你照看了。”
，尽管交给我吧，奎托斯大人！”
菲利斯活泼地蹦跳着过来，调皮地吐了吐舌，有些撒娇似的将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比出了yes的手势。
“第九世界”里的游戏币与市面上流通的纸币是按照1：100的比例流通的。退出游戏的轩辕尊来到柜台前将今天在游戏之中赚到的游戏币对换成了现金，并缴纳了应当支付的机器维护费用。至于省下来的钱，便是他今天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