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嫁妆

第二章 嫁妆

聂家夫妻给颜娘准备嫁妆并未瞒着儿子儿媳,聂家兄弟心里想着,妹妹这副模样嫁到凌家,要是嫁妆多给一些,凌家那边也会高看聂家一些。但柳氏和于氏却不这么想,妯娌俩觉得,嫁出去的闺女如泼出去的水,公婆为小姑准备那么多的嫁妆,等于是把聂家的家财往凌家送,丝毫不顾及聂家其他的儿孙。

妯娌俩不敢跟公婆明说,却对着颜娘阴阳怪气,后来更是忍不住在聂大娘面前提了好几回,聂大娘虽然气恼,但静下心来后,竟也觉得两个儿媳的话颇有道理。大儿媳家的双生子即将及笄,也要置办嫁妆嫁人,二儿媳家大郎,聂家的长孙过两年便要娶妻,聘礼又是一笔开销。更不用说下面还有四个小孙子,都要去学堂读书,束脩一年也需十几两。

她琢磨了几天,将这些顾虑说给了聂老爹听,聂老爹沉默了好一阵,并没反对削减颜娘的嫁妆。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将凌家送来的聘礼留一半,聂家再出六台嫁妆,一共凑齐十二台。虽然这样做对颜娘有些不公平,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能亏了自家人,就只好委屈颜娘了。

第二日聂大娘将这个结果告知了两个儿媳,柳氏和于氏虽然觉得十二台嫁妆仍旧有些多,但公婆已经让步,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打定主意,添妆时决不能添多了。

颜娘对于嫁妆减少一无所知,自从婚期定了以后,她便被聂大娘关在屋里绣嫁妆,再加上手上还有一座小屏风没有绣完,除了吃睡,基本上每时每刻都待在屋里飞针走线。

时下女子成亲,嫁衣、盖头、被面等一概物事都由新嫁娘包揽,同时还要给婆家人出见面礼,有些家贫的只拣重要的准备,像聂家这样的富户,准备的就要齐全些。颜娘手里捏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只拣都饱含了对未来的憧憬。

有时候累了歇息的时候,她会想象凌二郎的模样,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要不然怎么会答应娶自己这样的女子为妻呢。这样想着,颜娘顿时觉得婚后的生活有了盼头。

小河村凌家

凌二郎凌绩鸣自定亲后,除了在县学上学的日子,回到家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他从大姐凌氏那里听说了颜娘貌丑体胖,连读书都没什么心思了。他很想说服爹娘退了这门亲事,但凌家人重信誉,特别是凌老爹。

之前听了传言说聂颜娘貌若无盐,凌家一直拖着没有去提亲,凌老爹早就愧疚不已,如今婚期已定,依照凌老爹的性子,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凌绩鸣心气不顺,觉得摆在面前的书本也有些碍眼。他气冲冲的出了门,只说是去陵江镇上与同窗们相聚。凌老爹和温氏也不敢拘着他,权当是让他出去散心。

陵江镇沿着陵江而建,镇上有座名为聚福楼的酒楼,凌绩鸣和同窗们就约在这座酒楼里。受邀而来的三位同窗均是县学的学生,其中有两个的住址挨着小河村,另一个则住在镇上。

酒菜一上桌,凌绩鸣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旁边名为胡秀生的同窗道:“凌兄不厚道,请我们喝酒却自己独饮,该罚,该罚。”

另一个叫贺文才的书生执酒道:“凌兄,听说你家里已为你定下婚事,愚兄在这里祝你与未来弟妹琴瑟和鸣,恩爱白首。”

听了这话,凌绩鸣顿时沉了脸,招来小二结账,然后不顾席上的三人,拂袖走了。

贺文才满头雾水,不知自己这话为何将他得罪了,还是胡秀生给他解了疑,“贺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凌兄要娶的是聂家村远近闻名的无颜女。你住镇上可能不清楚,那聂家女貌若无盐,体态粗壮,凌兄想必是不愿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只是迫于长辈的遗愿才不得不娶,你一上来便提起这事,他不给你甩脸子才怪。”

贺文才这才恍然大悟,只因他与其他三人住得远,所以才不知道这些缘由,如今知道了,倒有些怪自己心直口快。

正想着下回见面一定好好地向凌绩鸣道歉,却听一直没有出声的姜裕成道:“我觉得,凌兄这火气实在是大了些。那聂家女虽然样貌不出众,但有一手精湛的刺绣手艺,我听说,此女性子温柔和顺,若娶为妻室,必定能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闻言,胡秀生摇头反驳:“非也,非也,虽然《女戒》中并未要求女子必须容貌出众,但你我皆为读书之人,日后中举做官必定少不了官场应酬,若是别家夫人端庄贤淑,而凌兄却带着一个貌若无盐的女子,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他这话看似有理,却经不起推敲,姜裕成道:“在我看来,女子的内在比外貌更为重要,若要我娶一个貌若天仙却蛇蝎心肠的妻子,还不如要一个外貌普通心地善良的姑娘。所以胡兄的话我不敢认同。”

他话音落下,贺文才却打趣道:“表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家中有貌美贤淑的未婚妻,又怎会去娶那无盐丑女,这些话当着我们的面说说也就是了,可千万别当着凌兄的面说啊。”

贺文才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他与姜裕成本就是连襟,贺文才的妻子是姜裕成未婚妻冷娇娇的亲姐姐,而这冷家姐妹又是姜裕成姑姑的女儿,只因为两人父母早逝,从小就生活在姜家,后来贺文才的妻子同他成亲时,也是从姜家出嫁的。

贺文才的妻子冷茹茹与妹妹冷娇娇的温柔和顺不同,她一向泼辣大胆,自嫁给贺文才以后,将贺文才管得死死的,他出门与同窗聚会,必须要有姜裕成在场才行。

姜裕成听他说起未婚妻,心里边有些不自在。前几日,表姐冷茹茹回姜家提起他与表妹的婚事,因着表妹的身体越来越差,母亲便有些不同意,碍于从小定下的婚约,只说让她自己做主。

对于这桩婚事,姜裕成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他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表妹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有婚约在,两人就必须要成亲。原先定的日子是在腊月初十,后来跟表姐商量了一阵,决定将日子改到九月十九,这样一来,便跟凌绩鸣成亲的日子重叠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道:“说起这事,我可要请胡兄吃喜酒了。”

胡秀生连忙问:“什么时候?”

姜裕成道:“跟凌兄同一天。”

胡秀生一听垮脸道:“你们是商量好的吗?竟然都是九月十九成亲,那我到时候要去哪家观礼啊。”

姜裕成笑了笑没再说话。

另一边凌绩鸣从聚福楼离开后,又在镇子上逛了两圈,日暮西垂才回到家。温氏在村头翘首以盼,看见儿子的身影后赶紧迎上前,“二郎,你总算回来了,快跟娘回家,娘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

凌绩鸣脸上闪过惊讶,自从他进学后,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底便慢慢掏空了,头两年他进了县学,每旬能从县学领一些粟米外,家里的进账就靠她娘在镇上的嫁妆铺子。大姐出嫁的嫁妆,他娶妻的聘礼都不是小数目,这两年家里的吃食便节俭了许多。没想到,今日竟能吃成红烧肘子。

母子俩回到家后,温氏招呼小女儿凌三娘摆饭,凌三娘闻着肘子的香味早就饿了,闻声后立刻去了灶房。

等摆好饭,凌三娘又去叫了凌老爹,一家四口开始吃晚饭。凌三娘咽着口水想去夹肘子,却被温氏呵斥:“你急什么急,就不能等二郎先吃?”

凌三娘撇了撇嘴,闷闷不乐的放下筷子。

“娘太偏心了,二哥才从镇上回来,午饭肯定是在聚福楼吃的,我却很久没吃肘子了。”

被女儿顶嘴,温氏面上有些不好看,凌老爹疼女儿,夹了一大筷子油汪汪的肘子肉给凌三娘,她这才眉开眼笑的吃起来。温氏自然是照顾儿子的,她一边给儿子夹肉,一边埋怨小女儿:“你二哥迫于无奈要娶个丑八怪,你作为妹妹不心疼兄长就算了,还跟他抢肉吃,还好意思说我偏心。”

这话一出,凌老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把丑八怪三个字挂嘴边。颜娘虽然样貌不好看,但人能干,二郎娶这样的媳妇不吃亏。”

温氏不满的反驳:“哪里不吃亏了,那聂颜娘又丑又胖,我儿娶了她,这十里八村的相亲哪个不取笑他。哎,也是我二郎命苦,偏偏公公要与那聂老头定了这个婚约,若是没有这事,二郎娶县太爷的千金也是够格的。”

她的话让凌老爹无言以对,他虽然觉得颜娘不错,但作为父亲,怎么会不希望儿子娶一个对前途有帮助的妻子呢,只是亡父遗愿不可违,思及此,他也只有无奈叹息。

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凌二郎只吃了几口便搁下筷子回屋了。凌三娘本来还想找他教自己认字,见他心情不好,只好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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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嫁后我成了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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