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七章[08.20]
刘皇后说有一些金银首饰要赐给新婚的侄媳妇,早早就把刘定喜召进宫里来,她这个哥哥早年被皇上猜忌,早就没了实权,好在他养了个好儿子,刘长源自小就聪明好学,勤勉谦逊,现在在吏部任职,前途无量。
刘皇后问了一些侄媳妇家里的事情,话锋一转:「哥哥最近可觉察出不妥?」
刘定喜一顿,忙道:「并无不妥,皇后为何有如此一问?」
「二皇子前两日请本宫看了一出戏,说是民间好玩的戏本子,粗俗不堪,他却觉得有趣。本宫起初不知道这二皇子是何意。」刘皇后凌厉一扫,低声道:「看了这戏,心下惊骇难当,讲的是继母对继子如何付出关爱,继子却想着要杀了继母。」
刘定喜心猛然一跳,低呼出口:「二皇子竟如此大胆!」
刘皇后肃着脸,冷笑一声:「我以往竟是低看了这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了,竟面不改色以戏本子来威胁本宫,若说以往,太子对本宫敬而不亲,本宫也有疑虑,只是当年之事我本未亲自动手,人也都处理干净,他就算怀疑也是无据可查。此番被二皇子这么一提,本宫倒是要好好思量了。」
刘定喜这才稍稍定下心来,「是了,此事本就无据可查,二皇子就算演这一出又有何用,皇后不站他那边,他总不能再拿这戏本子演给世人看。」
「哼!本宫生来最痛恨被人胁迫,二皇子比起太子来,的确是多得人心,只是太子位居东宫,本就是天选之子,皇上面上抬举二皇子,不过是权衡之术罢了,太子才是名正言顺,二皇子要露出争抢之意,皇上必不能忍。」
「可太子若是存了对皇后的忌惮之心,日后难保不对我刘家下手啊!」
「就算太子心中起疑,无证无据,他还奈何不了本宫,且等着这两人相斗,这宫里有的是皇子。倒是你,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再动那银子的心思,为何你不听,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你以为给了张铁原就能万无一失?」
刘定喜不如上次那般,信口就说无人能察了,踟躇片刻,方把张府的事儿说了出来。
「有这等事?你可查过,这张府的人是如何得知若蝶的田庄?」
「说是打理这田庄的人去收租入账时被人撞见了,才传到张府里去了。」
刘皇后沉思半晌,心中不安之感更甚了,「就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你可好好查查,悦公侯府也要找人盯着,看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刘定喜大手一摆,「悦公侯府无碍,他们封家就一个整日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不足为患。」
刘皇后皱眉呵斥道:「不足为患!你不知道何为防范于未然,非得等着人抓到你的命门!二皇子既能查到当年之事,太子必然能知晓,太子和那封家那小子穿同一条裤子,你说他是知晓还是不知晓,若是知晓了他是饶了你还是要除了你,你便回去自己想着!」
刘定喜这才心中一紧,封正德的儿子,他有这能耐?
「你可夹紧尾巴来,好好为长源谋划便罢了,太子和封驿若想治你,本宫也保不了你。」
刘定喜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出了宫门,越想越不对劲,他隐约记得有朝中同僚提过封家是有一些买卖在江淮的,这几年他没有把封驿放在眼里,未曾用心打探过真假。到了家里马上叫人去打探了一番,果然得报,封驿在江淮的买卖做得很好,他家船运在江淮,不是第四也是第五了。
「封世子爷几乎每个月都会去江淮一趟,这两日才从江淮回来。」
刘定喜胸中一阵雷鼓,在书房来回踱步,幸而刘皇后心思缜密,不然他还不知道封驿如此能干,是他小瞧了封正德的儿子。
「叫人盯着封驿,有何动作马上报给我听。」
……
封驿这两日都在府里陪着董晚音,白日教她练习射箭,晚上拉着夫人走密道过新宅院,新宅院的修缮已经进入收尾,董晚音早就买好了软垫帘布和被褥等物件,放上就能用了,密道入口设了隐秘的密锁,只他和董晚音两人知晓。
董晚音不知他这是何癖好,非得要走密道,「为何非得走密道去?」
封驿一手拿着灯笼,一手从背后环抱着她,把人推着往前走,「这不是近吗,工匠们都收工了,那边也无人,不走密道我挖来作甚。」
董晚音低哼一声,「我总觉得你不安好心……故意要吓我。」
「……在你眼里我就没一样好。」
其实他就想享受两人在这密道搂抱的亲密无间,能有何坏心眼。
她抓着封驿的袖子,「相公,该给宅院挂个牌匾了,你说题什么字好呢?」
「是你母亲的院落,自然由她来定。」
「母亲说由我了,我想了几日,都不甚满意,都不知道题什么好了。」
「都想了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怀容居,扶安居,处乐居……」
耳边是封驿一阵阵低笑,她闭上嘴,偏过头去瞪他,「你也不用笑我,我知道我取的不好,你倒是说几个好的来听听。」
封驿顿住脚步,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中那双水亮的眼睛,撇嘴笑,「要我取,我便取晚晚居,其他的我都不用。」
怀里的人儿忍不住笑开,一把甩开他的袖子,娇嗔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晚晚居……我身子都恶寒得起鸡皮疙瘩了。」
「真的?给我看看。」
董晚音当真卷起手腕处的袖子,伸到他眼前,「你看!」
封驿抬起灯笼凑近一看,还真是细密的鸡皮疙瘩,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贴上他的脸,龇牙咧嘴道:「可不是,那不能叫晚晚居,叫一次我夫人难受一次,不好,去个‘晚’字,叫晚居,如何?」
董晚音抽回手,怒目而视,「净胡说八道。」
「我觉得晚居挺好,比你那怀容,扶安的好多了。」
晚居,晚居……她默念着,竟也觉得这名儿挺好,比她取的都要好听顺口,莫不如就要了这名儿?
「又不是我的宅院,叫晚居会不会不好?」
「这有何不好,岳母大人说了随你,我母亲也都说随我,醉闲居便是我取的,叫了那么多年,你说好还是不好?」
她会心一笑,醉闲居是她在这个世上呆过的最好的地儿,光听到这名儿便心中一软。
「那便依着相公,叫晚居好了。」
「明日我便叫人做好了挂上去了。」
牌匾挂上去了,赫然两个字: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