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深陷其中
他走出去,走上与大道相反的那条小径。
黄思瑶凝视着他那消瘦的身体,影影绰绰地从她身边走开了,在她眼里那形同幻影。
看不见他了,她的心为之一沉。她站在门道里,裹着毯子,看着湿漉漉的宁静的外面。
可他回来了,一路小跑着,手里拿着花。她有点怕他,觉得他不那么像个人。他靠近她,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但她不懂他的眼神。
他采来了各类野花。又把那些野花放在黄思瑶身体各个部位,像是一件出色的艺术品。
“这是你最美丽的时候了!”他说,“这里就像在举行婚礼,而你就是最美的新娘。”
说着他身上又铺满了各种绿叶,嫩草,那些东西和他一样,充满了生命力。
“绿叶与红花最配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他说,“我们一定也能如愿。或许……”说到这里他伸开双臂做了个什么动作,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把他鼻子下和肚脐眼里的叶子都震掉了。然后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或许什么?”她在等他说下去。
他有点惊诧地看看她:
“啊?”
“或许什么?接着说你想说的呀。”她坚持道。
“嗨,我想说什么来着?”
他忘了。他这种半截话总是让她失望。
一抹金黄的夕阳照在树梢上。
“阳光!”他说,“你该回去了。时间,我的夫人。时间!人们常说的那个没有翅膀但能飞翔的是什么,夫人?时间!时间!”
说着他伸手去拿他的衬衣。
他从衬衫里钻出来时说:“一个男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他往衬衫里钻的时候。他把头套进口袋里了。所以我喜欢衬衣,就像穿外套一样。”她仍然站着不动,看着他。
李光辅又看着黄思瑶,说,“你浑身都开花了!明年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又来给你身体戴花呢?我,还是别人?
他坐下,穿上袜子。而她仍然纹丝不动地站着。他的手搭在她倾斜的*上,说:“多娇小的妹妹啊!或许在新加坡你会遇上个男人,我只是一个过客,她和我一样可怜!”他指着那里。
“别说这个!”她说,“你就是想伤我的心。”
他听了低下头去,普通话有些不太标准了,说:“八成儿我是那个意思!我已经陷进去了,都是你的错!好了,我啥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可你得穿上衣裳了,该回你那豪宅了,那房子多好看呀。时候不早了,穿上你的衣服,张太!你这个样子太随便了!”
他把她头发里的树叶摘了,亲亲她潮湿的头发和胸口上的花朵,又吻了她的胸、肚脐和结着花朵的**。
“它们该离开了,”他说,“行了!你非走不可了,否则张太就误了点儿了,人家就会审问她:‘你去哪儿了,我漂亮的女仆?”
他一说起方言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所以她穿好衣服,准备耻辱地回农场的家。或者说她感到那个家是有点叫人感到耻辱的地方。
他要陪她走到宽宽的马道旁。他那些刚出窝的小鸡仔都关进了笼子里。
当他们出来上了马道时,正遇上博太踉跄地朝这边走来,脸色苍白。
“哦,张太啊,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没有!没出什么事。”
博太盯着那男人的脸,他面色光洁,气色焕然一新,一脸的柔情蜜意。
她看到他半笑半讽的眼神。他总是笑傲不幸,但他看她的眼神是和蔼的。
“晚上好,博太!你家夫人挺好的,现在我可以放心地走了。夫人,晚安!博太,晚安!”
说完他敬个礼,转身走了。
世间究竟有什么是永恒的呢?似乎没有,又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些。然而,永恒的东西实际都不是太好的东西。而那些太好的东西吧,总是那么短暂。这是任何上帝、佛祖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所以,我们凡人能做好什么呢?把握当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