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文不值
第二天他同黄思瑶和黄思雅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共进午餐。
“目前这情形真是丑陋,太可惜了。”黄思雅说。
“我能从中得到不少乐趣呢。”李光辅说。
“我觉得在你们都能结婚之前应该避免有孩子。”
“可老天爷却让我们过早地有了。”他说。
“我认为这跟老天爷没关系。当然了,黄思瑶有足够的钱养活你们两个,可这情形让人受不了。”
“可您用不着受什么吧?”他问。
“如果你经济条件好一些……”
“或者我干脆是在动物园的笼子里……”
大家都不说话了。
“我认为,”黄思雅说,“她最好让另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当共同被告,而你则完全脱离干系。”
“可我觉得我要敢作敢为……”
“我指的是离婚诉讼过程。”
他不解地盯着她。
黄思瑶还没敢对他提让杜万成介入的事。
“我听不大懂。”他说。
“我们有个朋友,他很可能同意当共同被告,这样你的名字就不必出现了。”黄思雅说。
“你说的是个男人吗?”
“那当然了!”
“可她没跟其他男人……?”说着他不解地看着黄思瑶。
“不,不!”她赶紧说,“只是一个老朋友,很简单的关系,没有爱情。”
“既然如此,那家伙为什么还要承担罪名?他没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有些男人是有骑士精神的,他们并不只想从女人那里得到什么。”黄思雅说。
“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人是谁?”
“是一位知名的导演。”
“杜万成!”他脱口而出,因为黄思瑶对他说起过杜万成,“可你们怎么把祸嫁给他呢?”
“他们可以一同住在某个旅馆里,或者黄思瑶甚至可以住在他的公寓里。”
“可我觉得这是小题大做,还得不偿失。”他说。
“你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黄思雅说,“如果你的名字被提及,你跟你妻子就离不成婚了,那个人看上去就很难对付。”
“没辙!”他阴郁地说。
大家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说:“我们可以一走了之。”
“可黄思瑶走不成,”黄思雅说,“张海飞名气太大了。”
这话让大家都泄了气。
“这世界就这样。你们如果想一起生活但不遭到迫害,就得结婚。要结婚,你们两个人就都得先离婚才行。你们俩打算怎么办呢?”
他沉默了很久才问:“你能帮我们什么?”
“我们得看杜万成同不同意以共同被告的身份出现,然后我们必须要让张海飞与黄思瑶离婚。你必须着手你离婚的事,而且你们俩得分开,直到都自由了再见面。”
“听上去像个疯人院。”
“也许是吧!还有,世界上的人会把你们当疯子,或许比那还坏。”
“还能坏成什么样?”
“把你们当成罪人,我想。”
“真恨不得给这世界几刀子。”他咬牙道,然后开始一个人生起闷气。
“行!”他终于说,“我全同意。这世界是个胡言乱语的傻子,谁也无法杀了它,不过我还是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你们说得对,咱们是得尽量保全自己。”
他看着黄思瑶,眼神里透着羞愧、愤懑、疲惫和痛苦。
他说:“我的小囡囡!这世界要往你伤口上撒盐了。”
“我们不想让他们撒,他们就撒不成。”她说。
她把反抗世界的事想得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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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到杜万成后,他也想见见这个犯罪的护林员,是怎么从他手里夺走了黄思瑶。于是他们四人一起吃了晚饭,在杜万成的豪华公寓里。
杜万成还是显得沉默,但有着奇特的傲慢。他的电影又有起色了。可李光辅就是觉得的他的东西令人反感,但他不好说出口,因为杜万成对自己的艺术观点抱着近乎发疯的态度,艺术之于他是一种宗教。
杜万成想听听一个护林员会说些什么,此前他已经知道黄思瑶和黄思雅的想法了。
“这纯粹是一种谋杀。”李光辅终于开口了。这话出自一个护林员之口,是杜万成绝然预料不到的。
“那谁被谋杀了呢?”黄思雅语调十分冷淡地嘲讽道。
“我!它谋杀了一个男人全部的温情柔肠。”
这话令杜万成顿生厌烦,甚至仇恨。他从另一个男人的话里听出了厌恶和蔑视。他对所谓“温情柔肠”这样的字眼是厌恶的。
李光辅站在那,身材瘦高,神情疲惫。他凝视着那些电影海报时那若即若离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水打湿了翅膀的飞蛾在画布上跳动着。
“被谋杀的恐怕是愚昧、贫穷和失败吧。”杜万成不屑地说。
“你这么看吗?我倒觉得这些那些炫耀的海报,夸张的剧情才是愚不可及的,而且还挺伤感的,在我看来,它们表现了过多的自怜和神经质的自以为是。”
又一阵狂怒,杜万成的脸都发黄了。但他还是傲慢地沉默不语,把那些海报都转过去面对墙壁。
“我想咱们还是去饭厅吧。”他说。
于是大家索然无味地鱼贯而出。
用过咖啡之后,杜万成开口道:“我一点不介意冒充黄思瑶孩子的父亲,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她不能和他这种人厮混。实在太掉价了!”说这话时,他就像一位审判官,发出了最后恐怖的宣判。
“啊!”李光辅说,“你是有条件的啊?”
“那当然了!我只有那一个条件。”杜万成话里有话,试图表现出对对方的不屑来,但他做得有点过分了。
这场会晤非常失败,李光辅情绪非常低落,他在世人面前太失败了。他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自以为自己活跃的身体,全身的激情是一切,是无往不胜的利器。但是在世人面前,他仅仅是个笑话。一个别人笑都懒得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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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聚会兴味索然,杜万成在张海飞那里卑微,在这里他实在卑微不起来,实在谦虚不起来。他不再理会那另一个男人,只对女人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上几句话,似乎那是从他阴郁傲慢的内心深处挤出来的。
“你不喜欢他。不过他其实人挺好的,真的。他确实心地善良。”他们离开时黄思瑶解释道。
“他是一只傲慢无礼的小狗,脾气说上来就上来。”李光辅说。
“是啊,他今天表现不好。”
“那你还要同意他的要求吗?”
“哦,我真的不在乎了。他不会对我怎样的。只要能对我们共同生活有所帮助,我才不在乎什么呢。”
“可他对你不怀好意。”
“我不在乎。我不会让他碰我,绝不会。他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才不喜欢你的!”
二人渐渐有些一些分歧……虽然比较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