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世间俗物,玉鼠开镖局
百花楼里,南宫无双的脸色此刻非常难看,他一杯接着一杯将手中的酒饮尽。坐在不远处的如烟,长发垂肩,正在用手中的古琴弹奏《凤求凰》,看着如同画中走出来的倾城美人。
杯中的酒微微苦涩,他心里愈发烦躁,这个烦躁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死对头胡斐。
想到这个名字,他浑身气得颤抖,他身为南宫燕唯一的儿子,从小天赋异禀,在各方面他都秉承着要超过父亲的理念,他一直都认为掌门之位肯定是属于他的。
没想到,胡斐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想到这里,南宫无双突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捏碎。
“公子为何生气?”如烟的琴音戛然而止,坐在他对面,一副清冷的表情说道。
“有你这位美人相陪,还有什么能让本公子生气?”南宫无双听到此话后,似乎恢复到以往的神情,眼神飞扬,十分自信地回道。
“暮雨之女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父亲所说的悬明画也没有在京师现身,鬼派,好像有些名不副实吧。”如烟突然抬头看着南宫无双的眼睛说道,南宫无双听了,感觉如烟话里有话。
南宫无双站了起来,走到了如烟身边,他虽然今年只有十五岁,但个子已经长得像一个成年人,他环着如烟走了一圈,若有所指地说道:“听说晋王找过你两次,你就敢这样子跟我讲话了,这个晋王,果然不简单。”
如烟听到这个名字,把脸撇向一边,依旧清冷地说道:“他来找我,只跟李氏父子命案有关。”
“你只见过李拙两次,他虽对你有意,但你却并未花什么心思在他身上,反倒是一直想查出百花楼的主人是谁,没想到这个晋王来了,你却上了心。”说完,南宫无双朝如烟的酒瓶里倒了一些酒,不多不少,酒杯十分平整。
如烟似乎是被人戳中了什么心底的秘密,她手扶着古琴,没有讲话。
南宫无双用手拨了拨琴弦,“崩”的一声,尖锐入耳,他略带狠厉地说道:“你现在还是我鬼派的人,少跟我玩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你要是觉得攀上了根高枝,就想把我甩掉,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烟感到后背一股凉气,但她的表情依旧带着一丝倔强,她说道:“南宫公子当时的承诺,兑现了么?说要为小五报仇,可实际上呢,滥竽充数,以为找了个人头,就让我当做是刀疤鬼别伤,你真的以为我姜暮霭好骗?”
“信不信由你,”南宫无双听到此话后脸上毫不在意,他说道,“你还是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吧,除了依附鬼派,你别无选择,别以为晋王殿下心里有你,男人的心思,都深着呢。”
说完就大步离去,他确实,心底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烛火下的如烟,仿佛如定住一般,她眼神看着古琴,心思却飘到了别处,她的确是对景予动了心思。
上次相遇后,景予来这里找过她,喝过两次闷酒,但也仅仅只是喝闷酒而已。
他看起来十分独孤,似乎是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小小的停泊的地方,但如烟知道,他的眼神看向远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这里,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见过一面的故人。
究竟是哪个姑娘,会让这位冰冷的晋王殿下动了情,如烟心底,十分想知道,这种情愫是羡慕,还是嫉妒,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如烟心想,她从来就没有资格。
南宫无双刚走出去,一位看似书生打扮样子的人跟在他身后,轻声说道:“掌门,有人冒充鬼派人士拐卖少女。”
听到此话后,南宫无双立马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向木清,他是鬼门的北长老,年岁未满三十,但几乎等于他的师傅。
木清继续说道:“我昨天收到的消息,宁翊在京师城外,捕获了一起外地少女拐卖案,据说,作案的人,来自鬼派。”
“哼,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我们鬼派怎么会去做。”南宫无双的表情并没有多生气,反倒有一种猎物来了的快感。他问道:“有没有办法查出他们是谁?”
木清想了想,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办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人被发现之后,就咬毒自尽了,他们的衣着打扮和武功套路几乎跟鬼派一模一样,我们门派本就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太好,现在京师的舆论都对我们鬼派不利,我估计,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行动了。”
“来就来,我怕过么?”南宫无双突然挑了挑眉,向深夜黑处飞了过去,看来,现在重要的事情不是找胡斐,而是找到这群诬陷鬼派的人。
木清看他还是如此自信的样子,只好摇摇头,跟在了他身后。
京师大理寺
大理寺卿杨开此时颇有些愁眉不展,他用手有些焦躁地敲了敲书桌,最近京师又开始不太平,草草结束李氏父子被杀一案后,接连又出现了苏州盐务贪污一案,和京师外地少女失踪案。
他正在愁,这两个案件,如何分配?
思来想去,他提起笔,决定请奏上面,说自己年岁已老,经不起长时间的奔波,不如让江秉去苏州审理盐务一案,自己则留在京师,彻底调查京师外地少女被拐一案,还在表奏上特意强调了一下,外地少女失踪,全国哗然,人心惶惶,若不查出凶手,恐怕民众将无宁日,人人都担心姐妹、女儿失踪。
上面倒是没说什么,立马就批准了。
杨大人收到回复后,心中一阵得意,苏州盐务贪污一案,说大也大,说笑也小,关键是看江秉怎么查。
底下的人收一万两白银一年,那么顶上的可能收到的更多,最顶上的,更是贪得无厌,苏州盐场只是开了个口子,这往下拉,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若是一不小心,冒犯了其中的朝中大员,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杨开嘴角微微一笑,为自己的英谋决断感到开心,他已经年近六十,再做不久,便可以告老还乡,安享他的晚年生活,连宅子他都置办好了,但他儿子才去了翰林院,若自己在这个时候,将一些人得罪了,恐怕儿子的官场将受到影响。
另外一个原因,自己跟江秉已经在台面上不和了,此人心底十分不满自己对李氏父子的案件定性,既然如此,而不派他出去锻炼锻炼,免得整天跟自己唱对台戏。
江府第二天,江秉边收到了朝堂的任命,派朝中内阁大臣龙图和他,同往苏州,彻底调查苏州盐务贪污一案,务必审理清楚,按罪处罚。
梨落和哥哥淞明有些依依不舍地送江秉出城,江秉只交代了他们兄妹几句,便随着队伍匆匆离开,他心底,多少对他们二人是有些愧疚的。
本来梨落想跟父亲说一下王小月的事情,但父亲已经被调到苏州查案,若自己主动冒头,怕是不妥,更何况,王小月的事情她还没有完全求证,若匆匆抛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哥哥学业紧张,送完江秉后,便赶回学院了,梨落能够感觉得到,哥哥身上给自己背了很重的负担,梨落之前悄悄向他打听过林崇一的家世,之所以能在她们面前说出林崇一的家世,也是多亏了自己的这位哥哥。
京师,谢雨楼。
送别完哥哥后,梨落匆匆朝谢玉楼赶去,师傅差人送来消息,有要事相商。
李青松最近是心情超级不爽,因为逍遥门的人居然没有通知自己就回去,留他一人在京师,美其名曰,为了锻炼自己。
这跟锻炼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而且这群人,实在是过于抠门,走的时候,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他都穷得要去要饭了。
他虽然非常生气,但也无可奈何,正当他为生计发愁的时候,玉鼠找到了他,说要跟他一起合开镖局,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正一镖局。
李青松问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师傅,开镖局确实不错,但我们没有银钱啊。”
玉鼠有些神秘地对他挑了挑眉说:“我有!”
梨落赶到谢雨楼的时候,玉鼠和李青松正在沏茶后,梨落问道:“师傅,突然找我,是有何要事相商?”
玉鼠表情出现了少有的严肃,他回道:“梨落,我想开镖局,一些小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协助我。”
“开镖局?”梨落几乎惊得发出了声音,“师傅怎么会突然想开镖局?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这些世间俗物么?”
玉鼠表情严肃地回道:“我当年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我要为这个罪而赎罪。”
梨落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师傅说的,要赎罪的人,可是秋娘?”梨落的脑海里,玉鼠为人一直坦坦荡荡,若真是要为什么赎罪的话,应该只有上次提到的那人。
玉鼠点点头说:“没错,就是秋娘。秋娘是我的同门师妹,当年我走的时候,她怀了我的孩子,秋娘家本是山底下的大户人家,管教极为严格,知道自己怀孕后,她知道自己的爹娘肯定不会放过他,就假装说自己爱上了别人,让我走,我当年太年轻了,只当是秋娘移情别恋,没有看清楚秋娘的用意,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让秋娘一个人苦苦等了十五年。”说到这里,玉鼠内心似乎充满了沉淀的伤痛。
“这个消息是宁翊告诉你的吗?”前不久,师傅选择和宁翊合作,再加上朗清风跟自己提到过秋娘这个人,梨落便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东西。
玉鼠回答说:“没错,就是宁翊告诉我的,他消息很灵通,查到了秋娘的住所,还提到了我那个孩子。”
“孩子是朗清风?”梨落睁大眼睛问道,想起朗清风那个古怪的性子,但细细看他的眉眼长相,确实与玉鼠有几分相似。
玉鼠点点头。
“那师傅为何要开镖局?”梨落不解道,“国师大人不肯与您相认么?”
玉鼠叹了一口气说道:“潇洒习惯了,才知道原来什么事情,都是要还的,他对我提了条件。”
“什么条件?”梨落问道。
听到这里,李青松打给也听出了一些东西,他此刻也很好奇这个条件什么。
“三年的功夫,赚一万两白银给他。”玉鼠轻声说道。
但听到这个数字,梨落和李青松都有些目瞪口呆。
李青松是完全感觉自己进了贼窝,梨落也差不多同样感受,这个国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我已经答应了。”玉鼠说完,一脸轻松地喝了口茶。
李青松觉得自己一向跟钱的缘分不大,他现在好想晕过去,或者,干脆,偷偷跑回昆仑山。
“师傅,这个国师是不是有意在为难你?”梨落问道。
玉鼠摇了摇头,有些感叹道,“其实吧,我这个人我也知道,一生潇洒闲逸惯了,想到哪出是哪出,当年跟着师傅学盗墓,后来又金盆洗手去做一些劫富济贫的勾当,再后来就干脆在江湖上潇洒,一直活得无拘无束。”
想起这些时光,玉鼠脸上一阵苦笑道:“梨落这是不对的,人生在世,要有责任,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我活到这么大,是朗清风,教了我这个道理。其实,一开始听说他姓朗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
梨落知道,师傅的本名叫做,朗目。
“那问题是师傅怎么样才能够赚足这么多的赢钱呢?”梨落有些担忧的问道。
玉鼠回道:“我应该感谢宁翊这个人,上官家族的人一直都在找我,都被宁翊给挡下了,而且如果不是宁翊告诉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这些年,秋娘都在一个人默默等我,她虽然已经去世了,但等我赚足了这些赢钱,我就回润州陪她。当时我离开地那么决绝,让她被家族里除了名,一个人在乡间养着朗清风,受了不少苦,是我对不住她,是我对不住她。”玉鼠的脸上突然满脸悲伤,他很愧疚,愧疚这么多年了,都未曾回头去看一看,当初的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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