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乱四起
茫茫夜色,秋灯奔逃在荒郊野外之中。
身后的追赶之声已渐渐远去,他知道自己是彻底安全了。
前路是一片黑暗,身后的武当山已经越来越远,秋灯知道自己这是彻底回不了头了。
做了大半辈子慈悲为怀、教人放下的高僧,如今临老了,他倒当真开始“放下”了一切,彻彻底底当了个顺从本心的大恶人。
他就此逃了三日,随后销声匿迹,不闻行踪了,再之后有了消息,是半个月后,传闻他在庆州现了身,已经投奔了万里山。
万里山在庆州自立门户,自称奉月正教,正是大肆招收人马的时候,秋灯此时加入,正合他意。
只是一个是老奸巨猾的独眼驼,一个是功力深厚又野心勃勃的老和尚,双方能否安然无恙地共处,又是后话了。
一个月后,阿阮早已与东方恪身处在了寒雁关。
少林事毕之后,阿阮与沈寒璧洗清冤屈,便悄声离去了,沈大爷身份特殊,不便久待,况且两人关系的确亲密,虽然冤屈没了,但嫌隙还在,阿阮不想多纠缠,干脆早点离开。
她离去时,寂灯大师已经主动卸下了方丈之位,交给了枯归。
遭此变故,这位年岁极长的老者,已显出了油尽灯枯之态。
阿阮与沈寒璧下了山后,东方恪才听闻了少林寺的变故,匆匆赶来山脚。
他之前为了避嫌,独自呆在隐谷,还是出谷寻药材,才恰好赶上了这桩消息。
阿阮的经脉伤他已经拟好了方子,此时正要去寻药材,当即带了阿阮一起前去。
而沈寒璧不能一同前往,他离开奉月太久,要先回教内。
阿阮跟东方恪一起去寒雁关,走时,沈寒璧暗中派了一队北堂的人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阿阮武功稀松,毫无察觉,东方恪是管不着这许多的,随沈寒璧去。
两人到了寒雁关,在边陲小镇里落脚了半个月,东方恪要等时机,去戈壁找开花的羌芜莲。
只是没想到,羌芜莲的花期没有等到,却是等来了战火。
十一月,刚要入冬,边关将士正是最懈怠之时。
寒雁关,叛了。
背叛来得猝不及防,不过只是寻常的一个夜晚,北蕃军队悄无声息北下,寒雁关大开关门,让北蕃军队畅通无阻地入了关,整整十二万兵强马壮的骑步兵,被寒雁关尽数放进了关。
消息直到第三日,才被大晏侦查兵屁滚尿流地一路快马加鞭传回了盛京。
举国震惊。
消息传到朝堂时,听天殿的皇帝赵振,似是呆滞了许久,最后回神,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啊……”
而皇城宫内,最忧心如焚的人,是皇后。
她比皇帝提前半日接到了碧桃宫的消息,看着阶下跪着的容长龄,她紧握着椅子扶手,手指骨节发白,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钱忠义,好样的。”
镇守寒雁关的钱忠义,便是赵慎昔日旧部。
赵慎还未谋逆之前,便与钱忠义闹翻了,两人就此断了往来。
故而赵慎兵败之后的清算,漏了钱忠义。
没想到,赵慎竟是藏了一手,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然而漏的并非只一个钱忠义。
寒雁关叛变的消息传开之后,不久,大晏有一城三州起兵响应,斩了知州,相继呼应寒雁关。
到了这个地步,要还看不出来这是一场精心谋划多年的叛乱,就真是傻子了。
碧桃宫没有料到,赵聿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多年来竟是暗中联系上了赵慎旧部,谋划了这么久,只待让寒雁关找到了时机一叛,便立即起兵造反。
皇帝多年来沉迷炼丹,早已无心朝政,唯有皇后以一己之力挽救局势,借皇帝之手,点兵出征,平叛战乱。
天下就此大乱了。
阿阮与东方恪,在寒雁关,亲眼目睹了这场叛乱。
他们暂住的边陲小镇一夜之间打破了太平,北蕃骑兵席卷而过,人心惶惶,就此流离失所。
阿阮与东方恪不得不留下来,四处奔波救济难民。
等大晏一城三州的起兵消息传来时,阿阮听了后,先是怔了片刻,随后心里头一股怒火从五脏六腑之间烧了起来。
一城三州,其中一城,便是未央城。
通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未央城的城主,殷白夜。
阿阮不知自己这股火是从何处而来,只知道愤怒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失望,如今镇上人烟稀少,四处萧条,大半个月前曾热情好客的本地人,如今已灰头土脸,拖家带口地往南边逃去了。
殷白夜这个混蛋,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干这种通敌叛国的事!丧尽天良!脑子进水了!!!
阿阮窝着一肚子火,同时还要分出精力留下来安顿逃不走的难民,终日奔波得一肚子火气。
而东方恪也暗自叹息一声,暂且按下替阿阮寻药的事,在这乱世之中施以援手救济病患。
阿阮如是忙了大半个月,局势却并不见好转,反而中原四处起了战火,陷入了混战之中。
多年前,北蕃与中原还处于水深火热,每到了十一月,北蕃便会南下骚扰大晏,抢掠粮食牲口,小规模交战不止。
直到赵慎镇守边关之后,交战才停歇。
而赵慎死后,大晏余威仍在,这些年也算太平。
如今,赵聿选了十一月这个时间,放了北蕃入关,明晃晃的要挑衅大晏。
大晏这些年经过赵慎叛乱,削了许多人的兵权,但将士仍在,如今重新披挂上阵,便与叛军僵持住了。
十一月底,大晏彻底陷入了战乱之中。
寒雁关除了驻扎的一小部分军队,已经空了,此时羌芜莲的花期也错过了,阿阮与东方恪再留下来也无济于事,只能往回走。
然而出发时,阿阮独自出门,却在街上与一队押着一名妇人的士兵擦肩而过。
她匆匆一瞥,脸上不动声色,只是过了街之后,脚步一转,便绕路往那队士兵去的方向悄声潜去。
她一路避开人,及至看清那队人将妇人关押在靠近军营的一处屋子里,便等在暗处。
等人走了,她便立即闪身,劈晕了门口守着的人,开了房门潜了进去。
那妇人蓬头垢面躲在角落里,见到阿阮,先是一惊,随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阿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