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五章
「因与临城长铺争夺生意而谋害人命的」
「借侯爷生辰、侯夫人生辰等名头与人索要孝敬银两的」
「冷二老爷参与前年赈灾贪墨的」
「拐卖良家妇孺三十余人,强迫其在冷家名下的百花楼接客」
「虐仆致死,因惧其亲人告发而灭其满门」
「冷四爷当街纵马踏伤人命」
「冷爷舅兄因私愤火烧广慈寺,冷兄出面贿赂威胁官府」
「你住嘴」冷擎风脸色发白,惊惶得没一丝血色,他瞪大眼睛扶住桌案,伏低身子凑近安锦南,「侯爷,这些都是假的,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们冷家,想要借用我们冷家以打击您啊侯爷,他们这分明是没将您放在眼里」
芍药目光紧紧盯在那些账册和书信上,耳畔听得崔宁一桩桩的细述,她的眼眸越来越暗,最终在冷擎风说出上面那番话时,闭起眼睛苦笑了下。
时至今时,大爷还未看明白吗
侯爷发作的,不单是昨晚的事。
侯爷容忍冷家这么久,纵容他们在临城日益壮大,对他们所行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由得他们去猜疑他是不是真的对冷雪柔有什么,让他们越发疯狂、膨胀,妄想更多
然后,他居高临下,挥袖打破他们的美梦,踩踏他们的痛处,让他们辨无可辨,逃无从逃,俯瞰他们做戏、哭喊、讨饶,从他们眼前夺走一切,叫他们悔不当初,万劫不复
她仰头望着安锦南。唇边笑容越来越深,她听着冷擎风的哭喊和辩解,撑起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从后轻轻环住他的臂膀。
「别求了」你看不见他眸底的不屑么
「大爷,别说了」你到现在还妄想能全身而退
「滚」冷擎风厌恶地甩开芍药,将她推倒在地,用足尖狠狠地踢她,「我与侯爷说话,你这贱人拦着我作甚非是你自作主张,胡乱插手侯爷的事,侯爷哪会误会我们」
他面目那样狰狞,下手时不留半分余地。芍药身上剧痛,咬住下唇,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大爷」她声音听来悲欲啼血,苦苦哀求「别再如此留点尊严给您自己吧。奴婢会陪着您,生也好、死也好,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冷擎风一脚踏在她胸口,弯腰扯住她的头发,俯下身来,用赤红的眼睛看她「你他妈在说些什么是你做错事,你自己去死我为什么要与你一个贱婢同生共死,你算什么东西」
他转过头去,堆起谄媚的笑「侯爷,这贱婢胡言乱语。这些事这些事是有心人栽赃啊还请您彻查,莫着了小人的道儿啊」
安锦南揉揉额角,头还隐隐发痛。
他不发一言,指尖点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崔宁上前一步,阻止冷擎风对芍药的踩踏,蹲身扶着芍药,劝道「佘姑娘,您还要继续包庇这人么」
芍药嘴角溢血,别过脸去,不发一言。
崔宁起身,从桌面上抽出一沓发黄的信笺,递到芍药面前。
「你要不要打开看看」他轻轻拨拉那些纸页,颇感慨地道,「这些年他递过来的信以你的谨慎,便是不烧毁,也必会撕烂,不留痕迹。可你没有,你一张张的,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藏在床后的墙缝里,从京城一路带到盛城,每晚都要拿出来看许多遍」
芍药眉头动了下,含泪转回头来。伸手想来夺过那些书信,可手臂剧痛,指尖冰冷,没一丝力气。
「你真是痴心,为着他一句话,你就这样白白等待了十年。」崔宁将信推到她手里,悲悯地道「事到如今,你还妄想替他担下罪责,与他同生共死,可他是如何待你他辱骂你,轻视你,殴打你。佘姑娘,值得么」
冷擎风咬牙切齿「什么信件这不是我写的」发狂般要来抢夺。
芍药被他一撞,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他卷起那些信纸,撕得粉碎,扬头洒了芍药一身,「你这贱婢,与人勾连,还要嫁祸栽赃与我,你以为侯爷会信」
他状若癫狂,重新扑向桌前,满脸堆笑「侯爷,您别听这贱婢胡说,我可不曾吩咐她做什么,我」
崔宁冷笑「冷爷真真独具慧眼。这些书信,您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曾,就知其中内容是栽赃您吩咐佘姑娘做事」
冷擎风愣了下,神色慌乱,仍胡乱地找借口「这这有什么难猜侯爷,您别信她,我没有做过,这都」
「够了」
一直不曾一语的安锦南,蹙眉喝断了冷擎风的辩解。
他揉揉眉心,负手站起身来。
「冷擎风,不必装疯卖傻。」
他指了指桌上那些东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无需再辩。便是什么都无,我想你死,你尚有活路」
冷擎风眸子转了转,喉咙发出粗粗的喘声。他还想抵赖,想辩解什么,安锦南一眼扫来,才勉强闭住了嘴。
安锦南凑近他,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留你们至今,是因我平生不能没有污点。没把柄在手,皇上安敢撒手放我兵权」
这话用了极低的音量,安锦南的表情云淡风轻,听在冷擎风耳中,却是最可怖的催命咒符。
安锦南敢在他面前说,就定有把握叫他无法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