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三章
转头看向炕上的安二太太「太太,您可不能眼瞧着咱们五姑娘被带坏了名声,那丰家嘴脸难看的很,如今四处张扬说他们闺女是咱们侯府的常客。咱们侯爷向来行事公允,远避着各路官员,如今这消息一出,不少人都暗里猜测,是不是那丰家欲再进一步。」
安二太太守寡多年,平素深居简出,甚少与人往来。屋中这三人,陈太太、李太太、武道婆乃是她的牌搭子,常常上门来与她说话解闷,谁想这几天围绕一个姓丰的姑娘,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安二太太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侯爷已经不理外事许久,丰家进不进的,与我们侯爷何干旁人乱嚼舌根,你们可别跟着瞎传。」
转头就吩咐侍婢「去把五儿喊来,说我有话吩咐」
那李太太忙劝「太太别气,我们和太太说起这事儿,也是不想姑娘给别有用心的人骗了。那丰大姑娘我虽不识,可她家如今官司缠身,不想着避讳一二,还有闲心整日来侯府闲逛,这能是什么好人儿五姑娘再怎么聪慧过人,毕竟年小,这世道人浮于事,心眼阴沉的人可多了去了,咱们侯府又简单清明,可没见过那许多下作功夫。」
安潇潇从屋外走来,远远就听里头几个妇人你言我语,她攥了下衣摆,垂头迈入屋内,规规矩矩行了福礼,喊「阿娘。」
安二太太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指着那几个妇人道「谁教你的规矩,眼瞎了吗瞧不见长辈在座」
安潇潇勉强扯出个笑来「是,晚辈不周。请各位婶婶安。」
众人忙让座,争先夸赞安潇潇出落得水灵。安二太太一语不发,安潇潇便不敢坐,立在炕下,垂头等她训示。
安二太太道「如今你有幸帮着侯爷管他库房的钥匙,须得记着,这是咱们二房的脸面,可不是侯爷特别看得起一个丫头片子的缘故。」
安潇潇脸色涨的通红,见那几个妇人垂头暗暗拿眼打量自己,羞窘的感觉像火,熊熊灼烤着她。
「没事多带着你弟弟去侯爷院里转转,少来往些不三不四的人,没得给人抹黑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安潇潇如何不能承认这句,她是个未出阁的闺女,能来往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当着这些人面前这样诋毁亲生女儿,她实在想不通安二太太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
「阿娘,我平素帮兄长打理院子,甚少外出,并没有来往什么不好的人。」
安二太太沉下脸来,厉声喝道「你亲娘说句话,你倒是有八百句话顶着那丰家是什么东西,再能耐,比你侯爷哥哥大了去」
安潇潇这才明白说的原是丰钰。
她低低地道「丰姑娘是个好人,阿娘许是误会了。外头传言做不得数,下回寻她来给阿娘瞧瞧,阿娘就知道的了。」
安二太太见她在人前忤逆自己,勃然大怒「我生你出来便是气我的么你如今胆子越发大起来,是仗着自己帮着侯爷管了事觉得自己能耐了还是外头那姓丰的教你如此」
几个妇人素知安二太太的脾性,不大敢劝,又怕安潇潇尴尬,只得站起身来告辞。
安二太太一挥手「你们都坐下今儿还没摸牌,走什么走」横了安潇潇一眼,「出去」
安潇潇垂头行礼退了出门。听里头那些妇人不住说些好听的哄安二太太莫气。安潇潇撇了撇嘴角,对贴身侍婢不以为意地吐了吐舌头,脚步轻快地去了。
回头就到安锦南的屋子「哭诉」「外头传言丰姑娘走我的路子帮她爹谋前程呢。才被阿娘喊去痛骂一顿,叫我离那不三不四的人远点。」
安锦南手里拿了本书,靠在椅背上瞧得仔细,闻言不自觉地蹙了下眉。
下意识的无心举动,半点不落地被安潇潇收入眼底,她忍住笑意,苦着脸道「我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兄长准备怎么补偿我们」
安锦南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安潇潇一眼「补偿」
他身子后仰,展臂靠在椅背上,面上波澜不兴地道「你擅做主张,我还未曾罚你,倒来与我讨要补偿」
安潇潇嘿嘿一笑,凑前撑住桌案,「兄长的意思,是我不该喊丰姑娘来帮兄长治头痛」
安锦南「哼」了一声,随手拿起书垂眼不理会她。
「兄长,你书拿倒了。」安潇潇道。
安锦南蹙眉盯了下书页,然后抬起头,板起那张冰山脸冷冷地睨她。
安潇潇扯开嘴角笑得灿烂「没拿倒,逗你的。兄长不愿意丰姑娘上门,那今儿,我就叫人去丰家,和她说清楚吧。人家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正议着亲呢,天天过来和兄长这般什么什么的,也确实不合适,耽搁了人家姻缘,可不大好。」
她朝安锦南眨眨眼「兄长,你说是吧」
安锦南「」
「那兄长,我这就去。」安潇潇直起身子,就往外走,边走边扬声道「百合,茉莉,寻个腿脚利落的小厮来,叫他」
「慢着。」安锦南放下了书。
安潇潇扭头朝他一笑,依旧走到门前「叫他去街上帮宝大爷买两斤糖果子。」
安锦南攥了攥拳,一张脸上阴云密布。
他这是,被个丫头给耍了
安潇潇口中那名正在议亲的姑娘,此刻身穿蜜合色琵琶领对襟衫,茜色百褶裙子,被周氏推到镜前,吩咐小环再给她施层胭脂。
丰钰原本肤色底子算白,只是这些年辛劳,保养不佳,总有些苍白泛青。涂了胭脂,两颊红润,连带整张面容都跟着鲜活生动起来。
周氏又帮她挑了镂金喜鹊登梅的耳坠子,斜插一根同款的金簪子,让那细珠流苏垂下来,看上去颇有几分富丽。
丰钰浑身的不自在,抓住周氏的手「嫂子,我能不能不去」
周氏在首饰盒子里给她挑项链,随手拍了拍她肩膀,「妹子,难不成你一辈子在家如今叫你自己去相,又不是盲婚哑嫁。议亲的消息是早放了去的,便择了好的,也得慢慢准备,许是一两年,许是两三年,你不必怕。」
人人知道丰钰议亲,议来议去总没准信,知道的是她为继母所误,又不曾有相当的人选。不知的,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毛病被人屡拒。时日长了,难保又要传出什么不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