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08.15]
萧柔看见那花样,俏脸微微一红,强说道「你拿这个做什么那是我自家要用的,又怎么了」
萧月白一笑,说道「你自家用的这藏青色的料子,哪里是你用的还有这上面的花样,虽说是喜鹊登枝,但你绣的这喜鹊,翅子是扬起来的,身子也雄健许多,这能是姑娘家用的花样」
萧柔被挤兑的急了,竟有些张口结舌起来「那、那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的料子、就是想要个雄健的喜鹊花样,那又怎么啦」
萧月白看她恼起来了,便收了戏谑的样子,连忙劝道「柔姐姐,我跟你说笑呢,你别生气。这喜鹊的翅子,我昨儿已看了,里面有几处你空一针补两针,比之前一昧的界线倒更像些。」说着,便一一讲给萧柔听。
萧柔听明白了,脸上拧起来的神色逐渐化开了。想起之前萧月白替她出气整治蒋氏,又耐心跟她讲这针黹绣法,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说道「月儿,我心里有些燥,所以说话过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萧月白笑了笑,说道「咱们之间,还用的着说这个么然而,柔姐姐,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呢出家做姑子,那总是不成的。再说」她心中灵光一闪,低低问道「这花样子,怕不是要送给周枫大哥的罢」
周枫是陈博衍的表弟,两个人时常在一起,因而萧月白和萧柔倒也见过他几面。
周枫外形粗犷高大,看在这中原闺秀的眼里,颇有那么几分怕人,性子又烈,时常闹出打架的消息。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偏偏在萧柔面前经常被她嘲的抬不起头来。
萧月白心里也大约明白那么几分,这两人怕是有些意思的。
果然,萧柔听了这话,脸上微微一红,却垂首不言了,半晌才怅然叹息一声,似是自嘲道「那个蛮子,你能指望什么」
萧月白听着这话,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儿,只是握了她的手。
陈博衍骑马回宫,进了宫才回撷芳殿,尚未来得及休整,寿康宫便派人来传话,太后招他过去。
陈博衍便也没换衣裳,直奔寿康宫而去。
走到寿康宫,才踏入院里,便见许多宫人在院中扫雪。
廊下,一名红衣丽人似是正在监工。
一见陈博衍到来,那姑娘眼中一亮,满脸堆欢道「四哥哥,你来啦」说着,便跳下了台阶,朝陈博衍跑来。
陈博衍见了这少女,不由也是莞尔一笑,淡淡说道「大雪天,宝禄郡主怎么在外面」
那被唤做宝禄郡主的少女,不由噘嘴道「博衍哥哥,你如今是怎么了,见了我便只叫宝禄郡主了,这么生分客气」
她生的娇俏,一张小小的苹果脸,水灵灵的眼睛,甚是讨人喜欢。她已在廊上站了半日,小脸冻得有些红了,配着那噘嘴撒娇的样子,分外的可爱。
陈博衍浅笑「你大了,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
宝禄郡主便嗔道「怎么就不能了博衍哥哥还是博衍哥哥,软儿也还是软儿,没什么不一样啊。」
陈博衍看着她,微笑中带着一丝怜悯。
这宝禄郡主,其实是滇南王姚崇信的小女儿,乳名软儿,交新年才满十六。她四岁那年,母亲过世,朝廷派人前往吊唁,特降下恩旨,将她封为宝禄郡主,又怜悯其自幼失母,将其迎入京中,由太后亲自教养,养在深宫大内。
这明面看起来,真是尊贵无比,但实则是将她当做个人质,押在了京城。
南疆王姚崇信,世代居于西南,为朝廷镇守西南疆域,却是个异姓王。朝廷虑其坐大成势,难以控制,而姚崇信亦思虑朝廷有意裁撤他的番号兵权,两者相互较量已有年头,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姚崇信妻妾甚多,子女亦众,唯独对这个姚软儿疼在心坎上,朝廷便也是捏着了这一点,令其将女儿送入京中。姚崇信也恐若抗旨不遵,被朝廷捏住了把柄,只得咬牙听命。
这宝禄郡主进京已有近十一个年头了,除却每两年那藩王进京面圣之时,能见一见自己的父亲,便再没见过亲人一面。
姚软儿在宫中跟着太后,日子倒是顺遂舒适,为着面子上的功夫,宫里人人都捧着她。
然而,上一世因陈恒远的推波助澜,撤了南疆王的番号。那南疆王本也是个野心家,索性就反了大周。这宝禄郡主在宫中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也尴尬非常。
太后抚养了她多年,到底还有那么几分情分,悯其年轻且无罪,便将她送到了南山别馆,软禁了起来。后来,大周兵乱,一度波及京城,乱兵烧了那南山别馆,这宝禄郡主落入贼兵之手,受辱而亡,也可谓是惨烈至极。
南疆的叛乱,是陈博衍称帝三年之后,在与南蛮联手之下,才最终平定。
姚崇信被押入京城,陈博衍见他时,惊觉原本一个精明干练的猛将,竟已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姚崇信身故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弱女何辜」
姚崇信叛乱固然罪有应得,但姚软儿却是个可怜之人。她自幼被迫与亲人分离,做了十数年的人质,最终还落了个不得好死。
陈博衍如今再见着姚软儿,便生出了些同情之意来。
姚软儿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不言语,又是有段日子不见了,便四下打量着他,忽然一眼瞥见他手腕上戴着的一串八宝碎金明珠手钏,倒不是男人的饰品,那眼珠咕噜一转,便笑道「博衍哥哥,我病了好一段了,你这是给我带的礼物么」
陈博衍不明就里,反问道「礼物」
姚软儿便指着他手腕上的那串手钏道「这不是这上面的八宝碎金都雕了芙蓉桃花的样子,你可从来不戴这花哨的饰品。」
陈博衍倒是没料到如此,莞尔一笑「郡主弄错了,这手钏当真是我的。你如今要什么没有,还在意一两件手钏」
姚软儿见他不与,倒更想要了,说道「我不信,以前从未见你戴过。我那么些手钏,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好,我就是想要这个。博衍哥哥,你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