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进贼
哪怕夏守知这个不怎么称职的父亲去看望儿子的次数不多,孩子的奶娘见了他几次后后还是动不了该有的心思,甚至院里有个侍女心思浮动,比起照顾孩子更想得夏守知另眼相看。夏守知发现后院不宁倒也果断,马上把心思不纯的打发了,又让木书安排几个老实的过来管孩子。
他记得郡王府养着萧墨言的嫡长子,吴莎也没有安排多少人手就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而在县衙,庄嬷嬷加上一个奶娘、两个小丫头两个仆妇,六个人也没有把宝儿照顾好。在他想来新出生的婴儿都是差不多的,要说难带也一样难带,怎地他底下的人这么多年还照顾不好宝儿,他并不知康康本就比别的孩子好带,而宝儿又比一般孩子难带。
偏到了年底他不得不进京一趟,宝儿这么小,他也不好带着,得留在县衙内。庄嬷嬷年纪大了,洪氏病逝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夏守知实在担忧他离开的日子会出什么事,他底下的几个小厮就是再能干,对照顾婴儿也不擅长。想了想,他就备了厚礼并写了信,让木书送去郡王府,若有个万一,他想让吴莎来县衙帮衬。
吴莎开始听说夏守知送礼来时,还有些纳闷。
“不年不节的,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送错方向了吧?”
这些天官员就是要送礼,也是往京中送,太子十月将要大婚,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许多官员都备好了礼物,哪怕人去不了,至少要送份厚礼给未来的国主。
郡王府也准备了贺礼,都是从库里找出来华而不实的东西。郡王府送礼是再亏也没有了,每次都是只出不进,吴莎和徐喻明在库房里挑了又挑,再找出几件瞧着贵重但有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钱塘到底比不过江北,就算她想去外面买也买不到好的。
徐喻明对准备贺礼的事一直没什么兴致,倒是吴莎曾问他想不想进京,让他颇为深思一番。这也是齐暄帝的意思,齐暄帝许久没见徐喻明,知他在钱塘一直安分守己,就想让他回京小住。齐暄帝传旨前,先让人问了徐喻明和吴莎的意思,若是两人不想来,他也就不叫了。
“你要是想继续过没有太多拘束的日子,咱们就推了;要是想去京城溜一圈,让旁人莫忘了还有你这号人物,咱们就去。”吴莎说,其实照她的本意是不想去的,大老远地去京城吃个喜酒外加被各方打探,想想都亏得慌。但徐喻明若是想去,她也不拦着。
徐喻明想了片刻便摇了摇头,淡笑道:“等我身子好一点再去吧。”
冬日苦寒,他这身子要是在这样的天气赶路,还不知到达京城时会如何。
“好吧。”吴莎自然一口答应。
她以为太子大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于郡王府不会有什么影响,谁知夏守知却给她找了一点事来。她收下礼物后,默默朝天拜了拜,希望夏守知进京期间,他的儿子平安健康,不需要来郡王府寻求帮助。
夏守知离开钱塘后,前面几天县衙里还算平静。县里的事务有县丞处置,后宅又有方嬷嬷和木维,应付一段日子不成问题。钱塘吏治清明,虽然没到夜不闭户的地步,但是除了一些小偷小摸,这几年来都没有什么大案子。谁让边上有一个更繁华的江北,一般大贼要是想偷,自然是去江北找人家下手。
今年偏有一伙不敢在江北动手的,辗转到了钱塘,想趁着夏县令没在弄一笔大的。要从哪一家弄呢?许家?黄家?他们商量了许久后,又遇着一个刚从县衙发卖出去的丫头,便盯上了县衙。
县衙后衙就是夏守知住的地方,地方倒是不大,只有三进,夏守知当初是单身赴任,也没想去外面置办院子就住了下来,就是成亲了也没有搬出去。这些年钱塘发展迅速,就算他不是一个贪的,但各家送来的丰厚礼节,他还是照官场习俗收下,还有他带来的其余私产,都放在正院的库房里、正院还有另一个库房,放着洪氏的嫁妆。
因为是在县衙,后衙护院的小厮不多,也没有人能想到会有人偷到县衙里来,后衙和前衙就隔了一道门,有什么事喊一嗓子前面就能听见。虽是这样想,中间这道门每晚都是要落锁的,夏守知这些日子不在,这门就没有开过,如果这门不开,前衙的人要到后衙要么翻墙要么绕路。
这天晚上,前衙正好是俞班头带着人留守。留守的人也不用做什么,只防着有什么突发的案件需要他们去看看,不过钱塘鲜少有这样的事,大多数人都是怕官的,像醉汉打架之类的小事不会有人闹到县衙来。正是秋意浓的时候,一群人闲扯了半夜,都撑不住靠着桌子睡着了,还是俞班长警醒些,没有睡死过去,半梦半醒间像是听到有人哭喊的声音。
他从桌子上抬起头,仔细一听好像又没有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四周安静得很,只听到屋内几个弟兄的打呼声,俞班头顿了片刻,还是踢醒了边上的人。
“你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油子被扰人清梦,心下不爽,不过对方是班头又是他表舅,他只能揉了揉眼睛,昂头假装认真在听,“没有声音呀!”
“小公子的哭声呢?”
“小公子……”提到夏县令家的小公子,油子不由皱眉,哪怕隔得老远,他们也夜夜都能听到小公子的哭声。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他打了一个哈欠说:“今天小公子倒是乖。”
“去看看。”俞班头吩咐道。
“表舅。”油子拖着语调求道,这大半夜的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有什么好去看的。偏他前几天偷懒把活推给别人的事被俞班头抓到了,他想着俞班头这几天得训他,果然事就来了。
“快去。”俞班头沉着脸说。
“是是。”油子忙不迭应道,出了门后假意往后衙方向去,但两边的门锁着,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什么,索性就拐了弯去了茅房。
茅房的边上就是杂物间,油子经过时正好看到杂物间边上放着一把梯子,这是府里修屋顶的时候要用的,平常就在杂物间外面放着积尘。他迟疑了一下本来没想理,忽地“嘣”地一声,后衙那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打碎了。他想了想,还是把梯子搬过去往分隔前后衙的墙上一架,等会回去也有个说词。
几步爬上梯子后,他隐约看到正屋外有人影。他一时也没想到是贼,而是想莫不是后衙的下人趁主家不在想要快活快活?再一看他就觉得不对,这些人怎么还抬着东西呢。
“哪里的小贼,敢来县衙偷东西!”油子大喝一声,顺带朝差役呆的方向大喊:“有贼,快来抓贼!”
贼人听到声音连忙加快动作,而本来已经要再次睡过去的俞班头听到声音马上惊醒,把身边的人一一踢醒后就拖着他们往后衙去。
“贼在哪里?”俞班头到了隔断门处,推了一下发现是锁着的。
这是从不远处传来油子的声音,“班头,快,他们正搬东西呢!”
这还得了!俞班头瞄了一眼,发现油子是站在一架梯子上,不由眼睛一亮,马上带人过去从梯子翻墙到后衙,再让油子去前面叫守护队的人去后衙大门外支援。油子深知要是县令不在的时候,后衙出了什么闪失,他们都讨不得好,连忙飞奔去了前面,点了人就往后衙大门跑。
等跑到时,后衙大门敝开着,守门的小厮倒在地上,一看就知道贼人是从前面进去的。油子朝大路的两边张望一眼,怕有小贼已经逃脱,便带着人朝分散两头追了过去。县里有不少人家养着狗,他带着那一队沿着狗叫声倒是找到一辆空着的马车,至于马车上的人和东西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
等他灰溜溜回到后衙时,俞班长正站在院中,地上捆着两个人,用灯笼照着瞧着很是眼生,不像本地人。边上有一个弟兄脸色苍白,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正在渗血。
“大牙,要紧吗?”油子担忧地问。
受伤的大牙摇了摇头,说:“就当被狗喊了一口,算不得什么。”
油子朝四周看了一圈,又问:“宅子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众人沉默着看向俞班头,都没有作声。
宅子里的人也是没戒心,被骗开了大门后,守门的几个就被制住了,剩下的被贼人一户户摸进去绑了个结实。若只是这样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伤着性命,偏他们进小公子的屋子时,庄嬷嬷和奶娘并一个小丫头正在照顾夜哭的小公子,这三人中庄嬷嬷被人打晕了,瞧着像是要不好,小丫头和奶娘也被捆了个结实,就连小公子也被布堵了嘴,现在大夫正在看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病症。
油子眼珠一转,小声问:“要不要去郡王府找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