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是是,打扰睿王了……”
江铭顷刻间变成鼠辈,连滚带爬地狼狈离开。
沈玉珠隐下眸底的狠辣之色,拢紧褙子,向冰月柔声道:“多谢姑娘挺身相救。”
“举手之劳,沈小姐无需客气。”冰月摇头道,同时收起打量的目光。
沈玉珠直觉冰月不若一般的风尘女子,况且今日若不是得她相助,自己恐怕难以周全。沈玉珠言语间不觉多了几分真诚。
却见那厢李寰郡眼神幽深莫测地打量着自己,侧首与冰月低声吩咐了几句,冰月似乎很听他的差遣,没多说什么就离开。
她眉头轻蹙复舒展,带着疑惑盈盈向他屈膝,见礼道:“沈玉珠见过睿王爷,多谢王爷搭手相救之恩。”
“丞相府嫡长女?”
方才她眼中别样的恨和狠没逃过他的眼睛,李寰郡心中一动,双手环胸带着探究意味地盯着她,这个女人倒是有趣,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柔弱不堪,或许可用来利用于……
眸中的算计一闪即没,他促狭地道:“长得还不错,今日的选秀没被选上,晚上却来这里厮混,着急怕嫁不出去?”
沈玉珠一愣,察觉他话下之意的嘲弄,微垂下脸,柔声道:“不是,我随家父前来赴宴……”
她被迫无奈,却不料他嘴这么不饶人,曾听闻过睿王李寰郡性子刁钻桀骜,今日一见果然传闻果然是如此……
“赴宴?难道不是来谈你的婚姻买卖吗?”
李寰郡嗤笑一声,浅蓝色的锦衣金丝边闪耀着刺眼之光,手中的玉扳指抛起又被他接住,华贵却刁钻的气质浑然天成。
沈玉珠掀眸看向他,只见一双闪着精芒的黝黑瞳孔看进她的眼底,如最黝黑最纯粹的黑墨,幽深莫测,让她如频临危险,不自觉地警惕起他来。
察觉到她的防备,李寰郡又轻笑一声,“在我面前,把你的小面具收起来,你这点小伎俩,可不够看。”
他微微俯身靠近,挑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光洁的脸上。
沈玉珠吓得连连后退,惊慌之下脚底一绊,站立不稳竟直接成全了他的靠近。
火热而有力的大掌搂在她的腰肢上,李寰郡没有立即放开,他的拇指在她腰间动了动,摩挲着薄薄的衣料,挑眉问道:“慌什么?”
沈玉珠努力平复惊慌的心情。
扳不动腰间的大掌,她顶着嘲弄与调戏,一改怯弱,沉声问道:“睿王爷,你这是何意?”
李寰郡略一思索,眸色幽深与她直视,“本王只是想说,沈小姐的腰肢,可真软……不知是否,一掐就断?”
他的臂膀逐渐收拢,两人的肢体越加贴近,沈玉珠羞愤不已,蓦的脸颊爆红,火辣辣的羞耻感烧到了耳根子。
伪君子、流氓!
她猛地将他一推,手却还没碰上他的身体,李寰郡忽的抽身离开。
她的衣裙略有褶皱,惊慌未平,他却整直干净从容而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眼看去,他衣冠楚楚神色淡然,竟与方才调戏她的痞子流氓看不出有任何挂钩。
“睿王若无事,玉珠先告退。”
沈玉珠语罢,匆匆便要离开。
本以为李寰郡会再耍流氓,不料他没追上来,却在身后似问非问说了一语,令她浑身一颤,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下来。
“像货物一样任人威胁摆布,滋味不好受吧?沈小姐觉得呢。”
沈玉珠僵着身体,缓缓转身。
这一刻,那男人玉瓷般的容颜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微微上翘的唇角尽显邪魅,明明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口气,却让人丝毫不敢认为他只是在寻常发问。
“你想说什么?”沈玉珠平静地看着他。
到了此刻,她才不会傻到以为李寰郡堂堂一个王爷路过这里,只是见色起意耍流氓调戏她,他绝对是带着目的而来。
李寰郡眉梢一动,唇角挑着一抹淡笑,露着森白的牙齿,眉眼间潜藏欣赏猎物的神色,眸色却黝黑清冷:“我可以给予你帮助,免你流离受苦,护你亲弟周全……想听吗?过来,我告诉你。”
沈玉珠心里的防备越浓,他的声音如同带着魔性,话下之意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但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却过于露骨,怕是别有用心。
犹豫片刻,她心下一狠徐步走去,压下浓烈的希翼淡淡道:“条件呢?”
“条件我只要你。”
他俯身伏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药香味儿搔弄的她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耳边醇厚的嗓音响起。
“嫁给我,替王府生下孩子,我就放你离开。”他淡淡道。
如雷贯耳,沈玉珠震惊地看着他,这个条件出乎意外,她以为李寰郡想要的是丞相府内的东西。
“如何?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李寰郡风轻云淡地道。
沈玉珠很快恢复冷静,掀眸看向他。
此人言谈举止虽显得浪荡,可眼里并无半分浑浊的情爱之意,尽管掩饰的很好,然眸底的幽冷依然清晰可见,不是色令智昏之人。
沈恒之还在替她找夫家,无论如何她都要出府,一个王爷相比起沈恒之同僚的纨绔败家子们身份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哪怕沈恒之都要让着他三分,若答应,以后她不怕谁再拿沈明浩威胁自己。
理清头绪,沈玉珠发现眼下她只有此路可行,她宁愿自己选择一条不归路,也不愿再被沈恒之用沈明浩要挟她一生,为了性命与自由,她所能牺牲的也只有自己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你不要食言,到时候放我们离开。”沈玉珠轻轻颔首。
李寰郡一愣,玩弄着玉扳指的手顿了顿,不料这女人才刚答应交易就想着以后的承诺兑现,这个女人还真有点儿意思……
他眼神直勾勾将她从头打量,唇角一勾挑起一抹促狭的笑意,递出扳指道:“回府候着本王!”
沈玉珠从未想过,京城第一王爷李寰郡会这般与她短短一个照面就有了交集。
当然,沈恒之更是脑袋想破也猜不出她哪儿学来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攀上了睿王这根大枝儿。
天刚亮,江府来了人,工部侍郎江勐带着他儿子江铭来访,意图可想而知。
沈玉珠浇花弄草,愣是拖了一个时辰直到沈恒之派人催促第三次,她才慢悠悠地去了会客堂。
入了座,她眼波淡淡一瞥,沈恒之与那江家父子早已脸色铁青至极。
沈恒之出奇地忍住破口大骂的习惯,笑容牵强向她道:“你让江大人和江公.子等了良久,还不向人家赔不是?”
江勐脸色微缓,微昂起下巴等着沈玉珠的道歉,连带他儿子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下人低声下气伺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