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绝境逢生

第278章 绝境逢生

郑锋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不安,回到邱上自觉愧欠于武学兵,武学兵不仅为他买了近一千元的单,还为他挡了架,立即吩咐樊小三尽快把钱送给武学兵,樊小三去到车队,见武学兵不在,怕给不对人,又带了回来。

郑锋军觉得也是,毕竟这么大的款项,没见武学兵的面,确实是不妥。不过,觉得还是给武学兵打个电话合适,打到公司电话才知武学兵的车出了事。武学兵到了出事地点,郑锋军心想,武学兵出事后就更需要钱用,就打了武学兵的传呼,第二天晚上武学兵才打来电话,郑锋军告武学兵说,款已经到位,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立刻给你送过去。

武学兵一听心中热乎乎的,这笔款给的正是时候,这时候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就回话让给到武二妮手中。

郑锋军除了郑新平批的三十万,还另外追加了十万,以表武学兵这次为他受伤的感激之情,他要让武学兵知道,他郑锋军也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他不想让武学兵小看他。

樊小三知道郑锋军没有支款的审批权,又不敢违背郑锋军的意思,再说,厂里就这四十多万元钱,用得地方挺多,这四十万一给就等于停摆。

郑锋军塞给他一个条子说,如果郑新平问起就说我郑锋军有急事暂且挪两天,他量郑新平也不会对他兴师问罪。

且不说这件事,关键是信用社那边的贷款时间已经超期,而且,连信用社的贷款利息都接连几个月无钱支付,信用社那边无法交代,只得和担保人说话。

柳晓中的百货门市和收入囊中的郑锋军小卖铺变成了连体婴儿,有焦炭厂和工人们的经常光顾,生意自然比以前竞争的时候要好的多,首先利润率就比以前高出许多。

没想到一年不到,信用社竟然找上门来,如果他不能担保焦炭厂的借款及时归回来,信用社就会依法没收供销社门市部,会把大门给封上。

这让柳晓中不得不去焦炭厂找郑锋军,郑锋军说当时就是给焦炭厂借的款,你应该去找郑新平才对,厂里的财务是郑厂长一人统管,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柳晓中就像一只没头苍蝇,立转身就去找郑新平,郑新平只是答应有钱就还,但是目前确实没钱,无法还贷。

柳晓中无计可施,无望之时忽然想起了何冰,就又找到何冰,让何冰给想想法子。

焦炭厂还不了贷款,两位郑厂长都没招,何冰又什么办法,且不说当时候就是打着往坑里闪你的主意,才走的这步棋,瞒不说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就是能救,也不会向你伸手,你柳晓中仗着柳六和吴成德,弄了个破分社主任,三下五去二就把门市部收到你的手里,让我何冰无地自容,现在你走投无路来找我,活该!

信用社不听柳晓中说得万万千好话,见不到钱就立即把门市部的大门封了。并贴出告示,要拍卖邱上供销社的门市部用以偿还债务。

这下可把柳晓中逼上了梁山,柳六这才知道实情,用手指着柳晓中的鼻子训斥了一顿。柳六告他,不仅是供销社门市的事,就是郑锋军那个小商店也是非法占地,那片地方也是邱上村的,不属于他郑锋军,只是当时郑新平与他们不一般的关系,才能一直开商店开了这许多年。要不然早就让他拆了。

柳晓中一听,这不是鸡飞蛋打吗?问题的严重还远不止此,信用社还要向司法部门起诉,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要摊上刑事责任,那样的话,这事情就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他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严重。

他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他的灵魂几乎要被扭曲,他想摆脱这无尽的纷争,但残酷的现实又让他摆脱不掉,他无数次在睡梦中惊醒,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感觉不到明亮和温暖。他想到了一个能让他解脱的的办法,那就是死!

于是,他首先想到了村后面的大水池,那里多好啊!地理位置居高临下,依偎在村子的旁边,即使死在那里,魂魄也不会走远,还能时常看着村里的房子和树木。

他鬼迷心窍地在一个中午人们午休的时候,一个人跳了下去。他想让池里的清水洗净他的烦恼和焦虑。

但是,阎王爷没有收他,恰巧被一个去挑水的大叔看到,连忙喊来四五个少会点水性的人,下去把他打捞了上来,也多亏池子里存的水并不是太深,最多也就是二三米。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刺眼的光亮,地狱应该是黑暗无尽的深渊才对,怎么也有光亮?莫非是升了天?他的眼睛开始动弹,面前是一群黑影,是什么?他们在呼喊着什么?声音为什么那么遥远和空洞?

渐渐地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亲人的脸啊,是母亲的,是父亲的,还有,他的眼珠移动了一下,又看清了一张清秀的面庞,是小月!是刚刚过门的媳妇!

于是,他吃力地从梗塞的喉咙里叫出一声来:小月!

大家一阵欢喜,柳晓中终于活了过来,他和死神擦肩而过,他又看到了惨淡的太阳和永不安静的流云。

经过了一次死,也许能减轻一些心中的忧烦,死都不怕,还怕啥呢?在家人的鼓励下,在柳六的说服下,柳晓中毫无顾虑地向青树走去,为了防范他再轻生,这次柳六专门陪着他,走进了供销社的大门,毕竟邱上供销社是属于青树供销社管理的。

张和宁听完故事后,也觉得事态比较严重,不敢担事,当即就给吴成德打了电话。

吴成德让柳晓中接起电话,一顿臭骂。骂完后,又对柳晓中说:“你说你当个三天六半日的主持就放不下了,做起了青树供销社的主。”说到这里,吴成德停了下来,一阵沉默,柳晓中还以为是断了线,就要放下,被柳六接到手里,对着话筒喊了两声,就听见吴成德又说:“柳六吧,你喊什么喊!事情搞成这样你有脱不了的干系,你知道吗?”

柳六一听,电话还通,就回答道:“是,吴主任,都是我的错,只要能减轻小中的罪责,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你把电话再给了柳晓中!”吴成德在电话里也不接他的话。

“柳晓中你给我听着!”吴成德在电话中的语气很重,就像在下命令。

“哎,听着——”柳晓中带着哭音,软绵绵地答道。

“你和你叔马上回供销社给我正常营业,其余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吴成德在电话里听着柳晓中没有反应,就又问:“我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柳晓中迟疑着说,“可现在门已经被信用社贴上了封条,进不去了。”

“两张纸条就能挡住你?你不会给他撕了?你照直营业你的,看他们能拿你怎么办?”吴成德很直白地指示说。

柳六在边上也听得真切,连忙把电话抢过来对着说:“不是,吴主任,担保人他都给人家又盖章又签字又按手印的,铁证如山,想悔是悔不掉的。”

“亏你还是多年的领导,你明天来代我再去银行给我弄点钱回来,那我就拜你为师!”吴成德嘲讽地说。

柳六是个精明人,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和张和宁想到了一起,不禁自言自语地:“是啊,小中他就没有代表邱上供销社担保的权力,凭啥担保?”

张和宁也在旁边加了一句:“县社不是以前下过文吗?邱上供销分社所有朝外事项都要采用青树供销社的印鉴,原有印鉴当即作废了吗?这本身就是无效的呀!”

“对呀!”柳六拍着他的秃脑门恍然大悟地惊喜地叫道。接着,对着电话:“吴主任,我们领会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扭过脸来对着柳晓中:“还不快谢谢吴主任!”一边把电话交到了柳晓中的手里。

柳晓中已经激动得两目垂泪,对着电话直说“谢谢”。

表面上看来,一场几乎出了人命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但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柳晓中依计而行,回去后就撕去了封条,又开始了营业。

信用社怎能善罢甘休!一纸文书将焦炭厂和邱上供销分社一起告上了法庭,要求法庭依法清贷。

法院受理诉状后,先和焦炭厂进行了调查,资金上确实已经入不敷出,面临关闭的风险,再加上郑小立他们乡里坚持要求,维持邱上焦炭厂这个全乡唯一能解决闲散劳动力就业的工厂,关停后就会影响到他们的政绩和全乡的脱贫成效。

再说,当时贷款,焦炭厂是有邱上供销分社这个担保人的,所以,目标又指向柳晓中。

当柳晓中把邱上供销分社的归属体制H县社废除印鉴文件一一出示到法院同志面前的时候,他们几乎是瞠目结舌,邱上供销分社原来就没有主体资格,担什么保!简直就是笑话!

这样一来,法院给信用联社的回复就是,他们在贷款审批中缺乏监管,没有认真审核担保人的法定资格!

一直以来,乡下的小额贷款都是权力下放到了各个信用社的主任身上,联社只能追查到邱上信用社李主任的头上。

李主任早给自己找下了退路,坚称当时对供销社的体制不太了解,更不知D县供销社已经撤销了邱上供销社的法人主体,当时候贷款人故意隐瞒事实真相,指责柳晓中有骗贷的嫌疑。但贷款人又不是柳晓中,钱是去了焦炭厂。

最后,联社只得不了了之,将这笔贷款挂在了不良贷款的账户中,免去了李主任的邱上信用社主任的职务。这件事才算真正告了一个段落。

郑锋军前两天听说柳晓中跳水上吊寻死觅活的,心中得意,这就是代价,这就是报应,你柳晓中不明不白地一纸举报信让我家大出血,还让我父亲为此郁郁而终,今天轮上你了,这就叫一报还一报,我郑锋军忍气吞声,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就是要等着一天。

他与何冰二人对酌小酒,不免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但还没有过去三天,何冰就给他带来了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柳家叔侄从青树供销社回来了,当天下午就撕掉了信用社的封条,柳晓中和他老婆小月又开始向外营业了,心中一片迷茫,柳晓中这是吃上什么药了,去一会青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门市上放着扩音大喇叭,唱着流行歌曲,就像没事人似的。

后来又听说信用社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已经派人来调查,这悬着的心不免才又放下来,这就对了,你柳晓中以为那封条是好撕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但这种庆幸和安慰只持续了不到一星期,剧情就又急转直下,一阵不对胃口的风声在厂里厂外传扬开来,人们都说,柳晓中根本跟事情不搭边,一个小职工本身就没有担保的权力,邱上供销社已经归统于青树供销社,盖上的大印也是无效的。

郑锋军对此“谣言”刚开始时还是似信非信,认为只是不知情人之间的讹传,但不料何冰给他带来的消息也是如此,而且还说县信用联社正在调查李主任,说李主任监管不力,被撤了主任不说,还要受处分。

郑锋军听后冷笑了一声,不加同情地:“那是他自作自受!”他才不管什么李主任受处分,他更关心的是,既然所有的手续合同都无效,那小商店的事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郑锋军去找到柳晓中,提出归还他小商店的事,不料被柳晓中一口回绝,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柳晓中一反常态,横眉冷对:“我找你的时候,看你那漠不关心的样子,我现在细细想来才嚼出其中的味道来,郑锋军你说,这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是个套?就是要置我柳晓中于死地?还有那个何冰,你们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又找妥儿,又下药的,就是想把我弄死是不是?郑锋军你好狠毒!到头来却好意思过来要商店,你倒是能说出口!不给,你愿到哪里告就去哪里告去。我陪你到底!”柳晓中看上去很有底气的样子。

郑锋军见柳晓中翻脸不认人,还说出这些绝情话来。冷笑了两声,也就把话亮了出来:“好,你小子行,亏你能想到,这次没弄死你是你福大命大。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害人者终害己,你不要以为你做得没良心事情只有你知道,我告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下了亏心事,自然就有鬼叫门。”

这句话一出,倒使柳晓中心中微微一惊,很容易联想到举报一事上去,按说那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把目标盯在吴成德的身上,但从今天的话中好像有深一层的意思,转念又一想,管他呢,既然当时敢做,也不怕他知道。

郑锋军没有彻底说透,他实在不愿提及那件事,想起来心中都隐隐作痛,他想让柳晓中永远去想着,去思寻,去猜测,永远让他在心里掖着。这就是郑锋军,他总要让别人不舒服。

世上万事都有起源,也都有成因,一报一报又一报,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郑锋军现在只想把他的商店要回来,也许他又在想着日后再把这份账再算回来。

他心中知道,这个商店的地基是属于村里的,即使你柳晓中不归还我商店,那也应该是拆掉的,不应让你在这里做生意。

但时逢不巧的是,现在村里的书记正是真空的时候,乡里把郑新平掳了,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两天有几个村委的人还在郑新平那里活动,想让郑新平推荐他们,别看一个小小的农村书记,觊觎的人还大有人在,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郑新平在位时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样子,谁不想成为别人恭维的人呢?

如果是那几个村委中其中一个当上书记的话,应该郑新平说话还顶事,毕竟他们都是由郑新平一手提拔的。

而把那块地基没收归公,也就自然而然是郑新平的一句话而已,以前郑新平一直让他开商店,其一是和郑新昌是本家兄弟,其二隔三差五地受到郑锋军的好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从内心,郑新平对郑锋军不满,但也不至于反映在这种一句话就能办事的小事上。如果郑锋军提出来,他就是看在在一起的份上也会给新书记把意思传达到的。再说,那个小商店建在那里本身就不合乎政策。

郑锋军把心思放在了拆除上,既然不给我,让你也做不成。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新书记的人选一直定不下来,他听郑新平的话音,好像也不知道乡里的意图,这样一来,郑锋军就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只要新书记一上任,他就立即让郑新平给办了这件事,出出柳晓中这口恶气。

真是做人不为正,事事都谋人,费心又费力,如愿不由人。一切都要讲究一个天意,任你是文王在世,也难料周朝盛衰。

纵然是机关算尽,到头来会不会负了卿卿,也只有后事的发展来做出最好的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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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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