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同学欢聚

第281章 同学欢聚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冯阳1999年正月天,正当春风习习,寒雪消融时。

吴成德趁着岩格回来的时机,在武荷香的建议下,首次组织了一次初中同学的联谊会。

到场参加联谊会的同学34名,还有十几个没有到,经过二十年的风风雨雨,大家一路走来,又在这风清阳归的正月天相聚,大家相与问好,互叙阅历,热情洋溢。

宴席上,首先由主持人武学兵代表组织此次联谊会的会务组,向到来的同学表示致意,接着又宣布了此次联谊会的安排议程。一,聚餐,安排在县供销社门外的九州酒店,中午和晚上两顿。二,午饭后,就地在九州酒店的五楼进行同学联欢,联欢的内容安排有卡拉OK,会跳舞的同学还可以一展优美舞姿,有其他文艺爱好的同学,会务组还特别安排了象棋和书法笔墨纸。三,晚饭前大家都到大楼下照相留念,领取同学联谊卡,上面精美印刷塑封同学联系电话表。第四大家合唱一曲《年轻的朋友我们来相会》后,愿意继续玩的可以继续唱歌跳舞,有事的可以就此告别,期待下次再相聚。

在中午的宴席上,吴成德凭着一时激情,高声向全体聚会的同学宣布,此次欢聚所有消费都由他一人承担,大家只顾尽兴吃,尽兴喝,尽兴玩,接着又开玩笑地提出一条幽默的玩笑:但是,有一条特殊规定,原来有旧情的同学,不能死灰复燃,没有旧情的同学不能相见恨晚!

大家一起鼓掌,欢呼,整个宴席大厅充满了一片欢乐。

在初中的时候,吴成德就像一个大土球,每天滚来滚去,常常受人欺负,是武学兵的鞍前马后的接蹬小卒,没想到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吴成德摇身一变,竟然蜕变为冯阳县供销社主任,而且还摘去了杏河坪中学的一朵娇艳欲滴的校花。

武荷香在这次联谊会上打扮得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娇艳靓丽,粉红色的长裙配着他那桃花般的春容,更显得雍容华贵,富丽华貌。这次联谊会上她显得出类拔萃,又显得热情洋溢,光芒四射。

她随着武学兵轮流走过四张餐桌,和女同学一一站下来问候交谈,和男同学一一碰杯祝贺,那时候一向不爱说话的武荷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真的是夫荣妻贵,一片无尚荣耀的光环围绕着她,让她显得异常兴奋。

再一个就是武学兵了,虽然说没有像吴成德一样官运亨通,没有像岩格一样学业有成,更没有像冯清水一样端着国家的饭碗,但是,他一个几乎念了初中书本还是原封的混世魔王,也能闯下一番属于自己的天空。虽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车队,但也毕竟是大小汽车将近十部,二十几号职工的大经理,说实话,混到这个份上,再看看一向在初中时学习成绩拔得头筹的岩格和冯清水现在的情况,心中无不充满了满足和慰藉。

因此,仅次于吴成德活跃的就数他了。

再就是冯清水,能够混到现在这个份上,虽说不是十分地荣耀,但也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不管怎说,没有沦落到在村里当农民的份上,没有落到大多数同学的后面,好歹也混了个县税务局稽查队的队长,尽管还是个副的。好歹端的是国家饭碗,吃得是皇粮俸禄。比起百分之八九十在农村和庄稼打交道的同学来说,也算是说得过去了,也算是幸运了一百倍。

所以,从吴成德和武学兵决定趁着正月闲暇时节举行这次同学联谊会开始,他就抱满热情地一直参与了他们的计划、组织和安排活动。

还有岩格,以前念书那会儿,大家就都把他看作书呆子,除了学习就是看书,很少参与同学们的嬉戏和玩闹,除了上课回答讲课老师的提问,一般从不多说话。好像他是来自另一个星球。刚上初中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得起他,经常受到促狭鬼耍弄和顽皮同学的欺负,诸如吴成德一类的学习成绩差的捣蛋鬼男生。后来开始重视学习,重视成绩,又一度受到老师的青睐。老师的宠幸给他镀上了一层黄灿灿的外衣,成了众所属目的学霸和“明星”。

优异的学习成绩改变了他在同学之间的地位,却始终没有改变掉他缄默少语的习惯。

即使在二十年后的现在,在聚会上大家仍然看到的是一个时常带着微笑的,从不多言的,不卑不亢的岩格。

也许在他看来,没有值得荣耀的地方,一个大学,一个名校,一个地区纪检委,都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现在的真实情况是,他要面临抛开自己的职业,停薪留职下海游泳。听上去似乎很休闲,也很优雅,但是,大海的礁石,激流和漩涡谁又能料到?今天在这里和小时候的同学们举杯祝贺,欢聚一堂,又有多少兴奋事要和大家分享的?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多说话,在他不骄不躁的平静笑容下,没有人能看出他是春风得意,不苟言笑,还是深沉老道,老成持重,还是天性如此。

就在大家晚饭后下到楼下准备照相的时候,牛继红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在照片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纪念。

那天晚上随着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就剩下了吴成德、武学兵、冯清水、武荷香、岩格和牛继红。

为了表示地主之谊,又提出再摆一桌酒菜,重叙旧情,被牛继红婉言谢绝,大家也都有些困乏。上了点茶水,坐着聊到晚上十点多才相道作别。

牛继红说她调到了国家一级报社工作,丈夫也在北京工作,生了一个女孩子,已经上了初中。

回到家里,不知为什么,武荷香的心情没有了一天中的飞扬,而是感到沉沉的。

吴成德也发现了她的反应,问她,她说没什么,也许身上有些疲倦困乏了。

但躺在被窝里,武荷香的大脑里都是牛继红,在初中那时候就飚着劲要和牛继红比,比成绩,比人缘,比容貌,但每次都还是让她感到失落和怅惘,因为每次的傍上都会看到牛继红的名字排到她的面前,因为牛继红的周围总是有一群女生包围着,因为她总是看到冯清水和牛继红头抵着头在那里做题。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她去了乡镇高中,而牛继红和冯清水、岩格他们却踏进了县一中的大门,再后来,谁也没有见过谁,吴成德的成就让他今天在同学们面前倍感荣耀和骄傲,但是,最后牛继红出现了,不仅看不出她有多苍老,而且反而还比小时候漂亮了,妩媚了,在落落大方中显出一股高贵气质。

相比之下,天生丽质的她反而显得相形逊色,光艳惨淡。特别是牛继红的谈吐和举止更是让她望尘莫及,自惭形秽。相比之下,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孤陋寡闻的山村怨妇。尽管牛继红对着大伙夸赞武荷香越发美丽,越发秀气了,但,武荷香却不认为那是真心的赞美,只不过是当着吴成德他们的面说了几句场面上的敷衍话而已。

在这安静的夜里,月光从窗户的缝隙穿进来,整个屋子都能看清楚。吴成德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武荷香侧转身望着小床上的孩子,心潮起伏,没有一丝睡意。

有一个决定默默地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那就是决不能再在这间屋子里当寄生虫了,应该和牛继红一样,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应该去外面飞一飞,也像牛继红那样活出自己的味来。她要向人们宣示,她,武荷香,不是只有凭男人才能生存的家庭女人,她也是一个和其他职业女人一样,也可以展翅翱翔于蓝天的小鸟。

对于岩格和冯清水来说,这个年确实过的不太悠闲。初中的聚会余味未尽,就又接到了新的邀请,高中班的同学聚会!

这场聚会是郑小立组织的,冯清水是由杨永智打来电话通知的,而岩格则是郑小立亲自给他的传呼上发的信息。时间是元宵节!

全班58个人,参加的人数是46个,在招待所的大餐厅里坐了满满五桌。有好多上了大学后,工作在外地的同学都赶了回来,没有到场的除了没有正式工作觉着跟不上人的,就是身体疲劳,心情不爽不愿参与的,当然,也有少部分同学确实是路远或有事不能到场。

这次聚会是郑小立提议和承办的,当然聚会的主角也是他,从承办到结束,从聚餐到歌厅歌舞,除每个参与的人每人交来一百元外,其余费用一概都由时为乡书记的郑小立一人承担。

与其说这样的聚会是大家齐聚一堂,怀古叙旧,倒不如说是郑小立的炫耀发布会,所有人不过是来捧个场罢了。

就拿岩格和冯清水来说,既然人家郑小立组织安排这样的同学聚会,就是去凑个人数,捧个场也是应该的,何况趁着过年期间,好多在外地工作的同学还要等着聚完会才走。也是一种互相交流的机会。

总之,这种同学聚会有着许多的无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捆绑,特别是平时混的不怎地的同学。吃着大肉大菜,喝着美酒饮料,心情依然如此不畅,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是羡慕?还是嫉妒?是自惭形秽?还是自信心不足?说彻底就是不如小时候,炕上放上一张小书桌,就着老咸菜,喝着清糊糊,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不过,毕竟是二十年才有的一次,不为畅快,只为见面。

聚会完毕,同学们各奔东西,郑小立又要到县里开会,又要组织全乡上下深入开展学习“三讲”,忙得不亦可乎。

他正在乡里面组织乡干部开会,小交通员告他说县文教委的何主任打来了电话。

郑小立连忙回到办公室接起了电话:“何书记,不,何主任,你看在我这口叫顺溜,一时还不好改。”

“哈哈,郑书记,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这个老战友嘛。”何松半开玩笑说。

郑小立那边还正传达着县里的会议精神,就直截了当地问:“何主任,您——有事吗?”

“怎么?我的郑书记,自从我到了文教,你还没有主动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呢,没事就不能聊聊啦?”何松半开玩笑地说,在郑小立的记忆中和印象中,何松就是一个不善开玩笑的人,今天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使他还一时不好适应。仔细想想,原来人家毕竟是自己的一把手,不能那么随便,现在都各自到了不同单位,也就不再绷着,也是常情。

想到这里,郑小立也就放松开来:“郑主任不会是想我了吧?”

何松在那边的口气又来了个大转弯,听上去很正经:“小立书记,我们文教委按照编制要增加一个副主任。”

“呵呵,何主任,你不会是想让我到你那里当那个副主任吧?”郑小立这样说着,心里想,让我接替你的正主任我倒是可以考虑。

“哪里。小立我可不敢给你降格。我是推荐艳芳上来,你看怎么样?”听何松的口气像是在征求意见似的。

“谁?”郑小立确定没有听错,但具体哪个艳芳可不敢确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艳芳呀,你妻子,徐艳芳!这该听清楚了吧?”何松一字一句地故意把话放慢说。

一下子把郑小立愣在那里。按徐艳芳的追求,一定会满意。可是,她现在在那里只是一个普通股长,何松为什么会想起要提拔她,难道真的是提念在青树的情分?还是另有什么想法?

“何主任,你说,艳芳他能胜任得了工作吗?”这不过是一句敷衍话而已,郑小立才不真正考虑能不能胜任工作。

“艳芳很能干的,这一点没问题,组织部那边我已经把她报上去了,白部长的意思是要让我再征求你一下意见。”何松接着说。

郑小立这才听出点音来,何松不是恋旧,而是在讨好徐艳芳的舅舅白振民白部长,听人们传吕县长就要退下来,有一批人都会相应做调整,白振民可能要高升,不是副书记,就是副县长。当然何松要送个顺水人情了。看起来这人都会变的,何松原来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这才调走多长一段时间,竟然脑筋转弯这么快,真是时势造就人,环境改造人。

“哦,是这样,那就替艳芳多谢谢何主任了,提拔是好事,我一向是积极要求上进的,怎能不乐意?高兴还来不及呢!”郑小立赶紧说。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艳芳的事我会尽力办好的。”何松说。

电话挂上了,郑小立呆呆地坐在电话前,他不是想徐艳芳的事,而是想着何书记这个人,正直,朴实,清淡,简素,好像原来的所有印象在一刹那之间就像一座高高耸立的大厦正在心中坍塌。

是社会出现了问题,还是人都出现了问题?还想人家何松呢,自己又何尝不是!接着,不自觉地笑了笑,向会议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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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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