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梁县阻击战（14）

思索之际，周空悄然进帐中：

“你在想什么呢。”

百里燕忙是回神，接话道：

“哦，大王刚打电话过来，一支两百多艘腋目舰队出现在桑北郡以北两三百里之处，向东而行，我在想他们此行意图何在。”

“咸军而今有战船亦两百余艘，以望亲江两岸炮台要塞为掩护，应不至于不堪一战吧。”

百里燕摇头说：

“此番前来之敌有二十艘铁甲罐头船，火炮射程较远，正面力敌即便战之能胜，我军也会付出相当大之代价，绝不能轻敌。对了，你来有事吗？”

“我要一千五百石面粉，两千石精白米，咸肉、腊肉、香肠各百石，菜油五十石，二十石盐，十石糖，两石糖果。”

百里燕听着吃了一惊，忙问她：

“你要这么多食品做什么？”

“永平城治下梁县等九县八十七村，逃来百姓近十数万，永平城内也有数万人口，两相加起来小二十万人，半数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战事持续至今仍不见休，这些百姓无地无依，长久下去生计堪忧，我想拿出一些军粮赈济灾民。”

“这个……”

周空的要求不免让百里燕为难，梁国虽然是个富裕诸侯，但其体制不健全，法律不完善，相关社会机制完全没有，战争一起根本顾不上地方百姓的死活。而且还是打本土，焦头烂额疲于奔命还都来不及，赈灾根本是不现实的。

咸军此来本应由梁国提供一切出兵费用，然而到目前为止梁国既没给一分钱，也没给一粒粮，现在要咸军拿出几千石的食品给外国赈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咸国虽然富庶，但仓库的储备也不是天上掉下来，更不是用来乐善好施当，好好先生的资本。这些都是咸国百姓创造的物质财富，没有任何回报，拿去施舍毫不相关的利益群体，他百里燕不能这么做。

但老婆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的，一番权衡之后，他继续未完的话说：

“那好吧，让人在城内外开粥棚，另外不能如此任由当地百姓取食，你让人前去梁国关岭、沛水、坪楠三郡筹够稻谷、蔬菜良种与农具，买来后先分于当地百姓，家在永平以南的让当地官府遣返耕地，家在永平以北的，疏散往以南各县各村，就地组织耕作。来年用粮食偿还所发之农具、种子。”

“为何不从国内运，如此岂不方便？”

周空不解问，百里燕摇了摇头：

“从国内只为运送种子与农具，动用运力根本不划算，除非用漕运，而漕运慢，且需要绕路，根本来不及。若用车，现在转运伤员与弹药都来不及，哪有时间输送这等无关同样之物，而且成本不会太低。

况且说，有些事能在外面做，大王与内阁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在国内办，大王会不满的。我立即批条给你，速去办吧。”

百里燕执笔写下批条，周空看后欣喜说：

“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百里燕却沉着脸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空儿可记住。”

“记住了，那我去了。”

待周空离开，狂澜暗中说：

“你是想让当地人口变成咸军的补给中心吧。”

“对，以现在的形势，梁国自身难保，即便有钱也不会给一分钱一粒粮，哪怕是给，也是象征性的安慰一下。

咸军长期远征在外，不比在国内后勤转运和经济成本的便利，加上医疗和伤亡的开销，十万多人的咸军的费用支出是个不小的数目。

当地有二十多万人口，如果将京畿东郡都算在内，有七十余万人口，仗一时间打不完，可以适当利用一下当地的经济潜力，减少咸军的供应压力。

此外今后可能要长期驻军，梁国又是要冲所在，诸侯会盟后免不了要在梁国派驻重兵，预先建立一套就地补给和生产的系统，对日后由梁国出兵扫荡长孙半岛西海岸是有利的。

另外，最近有监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没有。”

“你指哪方面？”

“当然腋目，有吗？”

“没有太多，每天炮击不断，货船的设备能力有限，无法进行高级别的过滤，所以没办法获取战区的信息。不过你不是派了一艘空艇吗，等到位后轰炸榴弹炮阵地，没了远程火力，他们就会老实了。”

“你说的倒轻松，千米高空投弹哪儿那么容易。”

“那就没办法了，但总好过没有的强不是吗。”

百里燕从国内调了一艘655型空艇，是去年建成的原型样机，载重一百零五，标准载重下理论最大航速119里，由于路途遥远，当下尚没有出现无线电技术，无线电导航根本谈不上。

为此空艇只能使用机械陀螺仪定位导航，但机械加工必然存有精度误差，再精密的加工也有误差，为此需要不断矫正航向以抵消误差。

同时受到风向、空气密度阻力、空气激波以及导航修正的影响，实际航速要低得多，四台六缸爆燃内燃机也不是二十四小时连续工作，需要不间断轮换，间接停机修整和维护检查，因此实际的航速慢得多。

百里燕打算使用空艇，对腋目榴弹炮阵地实施高空轰炸，以摧毁地面火力对咸军的威胁。

但他也很清楚，空艇在历史上创造的战绩屈指可数，而空艇造成的乘员死亡，可能要比其杀死的敌人还要多，因此空艇的效率让人担忧。

百里燕不指望空艇会创造何等辉煌的战绩，他只想籍此告诉腋目，人类完全有能力在空中对其实施打击。今天是一艘，明天就可能是十艘。

沉思了片刻，百里燕再次拿起电话打了个长途给甄阔。

甄阔于盛元654年继承王位后正值战事开打，647年梁国吊丧时，百里燕嘱咐与他对国内恢复生产，对国外维持现状，抓紧时间休养生息。

650年得到培郡、春江、尚雪三郡后孙国实力有所恢复，经过三四年的修养，其财政其实仍未能恢复到四郡之地应有的国力，长期一直依赖咸国的经济输血，此番应梁国要求出兵救援，也是梁天子许诺了金银好处，否则以孙国国内是不会同意出兵的。

梁国眼下人心不定，市场陷入严重的紊乱，物价也飘忽不定，贵族和有钱人大量囤积商货，收紧了货源，百里燕料定周空不会顺利采购到种子与农具，遂而只能从孙国那里弄到一些。

甄阔答应的很是爽快，欣然允诺百里燕所提要求。

“永兴侯请放心，寡人定在二十日之内将良种与农具送达京畿郡，交予咸军。”

“孙王美意本侯感激不尽，来日本侯定当厚报。”

“呵哈哈……永兴侯于我孙国有再造之恩，寡人就是倾囊相助，也难报贵咸国复国之恩，区区良种与农具又何足挂齿。寡人听说永兴侯膝下还有四美尚未出阁，不知永兴侯可否给寡人一个薄面代为做个媒呀。”

听到这里，百里燕终于明白甄阔的好意显然不是白给的，虽然种子和农具量不大，更比不上这么多年，咸国输入的经济实惠，但好歹打了个人情折扣。

与之打了近十年交道，百里燕深知此人是个颇为善于政治投资的人，突然提及婚姻之事，必有更深层次的企图。

但如今其已是一国之主，明着拒绝是不行的，拖着似乎也不太合适，甄阔是个聪明人，非常清楚百里燕帮助孙国的目的，也非常清楚咸国崛起之势已不可逆转。

其为了达到本国最大的政治利益，现在即便拖着，日后也还会想方设法软磨硬泡，再三回绝反而让外界舆论产生负面影响。好歹是一国之君再三做媒，这个面子是不能不给的，更何况孙国是他扶植的重点对象，对日后格局影响重大。

迅速权衡了利弊，百里燕接过甄阔的话说：

“不知孙王要替何人做媒呀？”

“寡人的胞弟益阳侯如何。”

“哦……原来是益阳侯…既如此，待梁国战时了解后，再行商议如何？”

“寡人也正有此意，那就依永兴侯之言，待梁国战事落定细谈。”

益阳侯甄泰，是甄阔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今年二十一岁，正当婚配。甄阔为甄泰做媒，显然不是简简单单是出于政治和经济上的考虑，更可能是想借机从咸国引进一些技术作为陪嫁。

甄泰此人百里燕是见过的，648年其年仅十三岁时随同孙国工匠与权贵少年子子弟，被一同送往咸国学习技术和政治管理。甄泰与随行其他贵族少年子弟，被安排进入陔陵中学堂特别班，接受为期五年的课程教育，其对基本科学常识和基础数学有较深了解。

甄泰回国的当年，正值姜亥驾崩姜蛰登基，永兴、瑞田、轩云的曝光，孙国方面了解的较多。甄阔为其做媒，显然是寄希望于百里燕能输出一些技术好处，引进一些人才。

挂断甄阔的电话，百里燕思考着这桩婚姻的价值，他膝下现在适合出阁的有五个女儿，其中百里泓嫣最小，刚满十六。但他答应过乔郡主，泓嫣不再远嫁，当然更不可能远嫁国外。

因此能嫁的只有百里娇、百里霞、百里楠、百里蛮蛮四女，娇、霞二女最为出色。楠儿随其母亲春芳，温柔贤淑喜欢面料缝纫。至于百里蛮蛮，秉性与唐桃颇像，虽得一个美人坯子，却是上不了大雅之堂，这桩婚姻着实让他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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