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讨公道
何盼瑶一瘸一拐得回到家的时候,脚踝已肿的像个火腿。
母亲叶凤栖刚刚洗完澡,换了睡衣,敷了面膜,正躺在沙发上闭幕养神。
见何盼瑶脚受伤了,大吃一惊,非要拉着她去医院看看。
盼瑶说,只是跑步的时候崴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家冷敷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叶凤栖坚持把她送到了医院,用她的话说,堂堂的X市市高官何际会,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果受了伤,等他从北京开会回来,还不要了老娘的命!
医生认识她俩,市高官夫人和女儿,在这里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很认真、仔细的检查完了,并无大碍,开了外敷的药,叶凤栖拿药的时候,萧伯仁就从病房外面急火火的走了进来。
他是跟了父亲很多年的秘书,人长的白白净净,约180的个子,小分头,大眼睛,薄嘴唇,穿了藏青色西装,戴金边眼镜,略有书卷气却干劲十足的一个小伙子。
当他从盼瑶嘴里得知,今天摔跤是被放在人行路上的一堆小砖头绊倒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拿出手机就给路政的王科长打了电话。
何盼瑶想阻止他,萧伯仁说,路政这一块是他主抓的,人行路上有杂物,没有及时清理,并且没有标识,这就是工作失误,不管今天绊倒了谁,都是极不应该。必须要有人负责。
见他说的坚决,盼瑶也就不说话了。
何凤栖回来的时候,王科长刚好给萧伯仁回了电话。
萧伯仁一脸严肃,对着电话说:“这说明什么?园林所的工作还没有到位!本来做了一件好事,到头来,变成了坏事!你要好好反省一下。”
挂完电话后,就对何凤栖说:“园林所的人本来想修一下路边绿化带,把砖头撬起来放在路边没有及时清理,说明天再清理的,结果,就把瑶瑶给绊倒了,我已经让他们整改了。应该马上就有人去清理了。”
何盼瑶回家休息了几天,脚伤就好了。
这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微风习习,是个情人约会的好时节。
何盼瑶没有情人可约,晚上就又去跑步。
她跑步的路线其实就是小区外面小公园里的健康步道,约有3KM的样子,她刚跑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儿,今天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少?平时都是很多人的。
她心里不安,脚步就慢了下来,突然她听到了野兽的低吠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黄毛大狗。
那狗没有拴住,蹲在那里,有半人高,眼似铜铃,齿如弯勾,猩红的舌头吐在外面,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盼瑶;
何盼瑶吓傻了,也是“一动都不敢动”,僵持在那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人少了,因为来了这么一个凶物。
何盼瑶心里明白,狗通常是“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如果此时自己一动,它可能就扑上来了。
她脖子轻轻转动,在不远处,阴暗的灯光下,看到了狗的主人:那男人背对路灯站着,头微低,看不清面貌,身材魁梧,一身牛仔服,手里拎着狗链。
面对盼瑶的低声呼救,那人竟然嘿嘿的笑了出声,盼瑶心想:“坏了,今天遇上坏人了。”
她跑步时,手机是绑在右臂上的,此时想拿下来打求救电话,谁知手一动,狗儿就低吠起来,吓得她马上就僵住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人一狗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路灯下的男人也似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逃生自卫的技巧在盼瑶脑海里快速的涌现:“不要看它的眼睛,不要激怒它,要比它还要凶,它怕弯腰捡石头......”
想到这里,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突然双臂高举,弹跳起来,作势向狗扑去。
跳起来后,她的长发飞扬,把狗吓了一跳,向后一退。
阴暗中的男人也吃了一惊,抬头,露出了尖尖的下巴。
落地后,盼瑶又作势弯腰,似是从地上拾了什么东西,猛的向狗抛去。
黄狗吓得回头跑了几步,趁此机会,盼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公园外跑去。
阴影中的那个男人,嘴里打了个呼啸,喝道:“咬她!”黄狗马上反映过来,拔腿就追了上来。
刚跑出公园,黄狗离盼瑶就只有不到1米的距离,何盼瑶已清晰的听到了它的喘息,兽类见到猎物时独有的喘息。
公园外面就是主路,盼瑶狂奔,跑到路边,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想也没想,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刚关上门,黄狗就冲到了车边,围着车身低吠着。
还好车门没有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车内一男一女,二人都惊奇的回过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突然闯进来并且坐在后排的何盼瑶。
女孩坐在副驾位置上,着黄色衬衫,但“衣冠不整”,她快速的用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问:“喂!你谁啊?下去!”十分不悦。
盼瑶忙解释:“有坏人追我~”
女孩“哼”了一声,说:“什么坏人?我看你就是坏人,下车,不然报警了。”气势汹汹。
何盼瑶没敢下车,她回头看了看车窗外,见那个魁梧的牛仔男快步从公园里走了出来,黄狗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四处看了一下,就向车子走来。
黄狗围着车子低吠着,不时的用爪子抓着车身,驾驶位的男士忙将车门锁了。
那个男人则弯下腰,想看看车内有什么人,由于贴了车膜,他看不清里面,但是他的脸贴在副驾驶位的车窗玻璃上,正好在那女孩边上,女孩吓的“妈呀”叫了出来。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尴尬?盼瑶急道:“快开车,求求你快开车,他是坏人,他是坏人!”
车子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远远的把黄狗和坏人甩在了后面。
何盼瑶只觉得心脏仍然狂跳不停,努力平息了一下呼吸,颤抖着声音说:“谢谢。”
车子开到了人很多的小食街边上,靠边停下,她扭头看了看,见四周都是三五成群的食客,没有了坏人的影子,才长出口气。
车里有空调,所以刚才的汗水很快就消失了,盼瑶说:“谢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啊,我不打扰两们啦,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哈,后会有期。”
她心里明白,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在这个停在公园外树荫下的小车里,一男一女,且衣冠不整,能做什么?要不是背后有黄狗追击,自己又怎么会打扰别人的“雅兴”?
车门被锁,何盼瑶拉了一下,没有拉开,刚想说话,只听那个男人说:“初雪,我们不合适,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沉,略微有点嘶哑。
就听到初雪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你个混蛋!我倒贴了你这么久,对你掏心掏肺,你正眼都不看一眼?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说,我哪一点配不上你?”
她越说越气,双手开始噼里啪啦的打晓寒生,又抓又挠又拍,晓寒生却一动不动。
初雪突然停手,扭头盯着盼瑶,双眼又红又肿,好像是要把何盼瑶的长相深深刻在脑海里似的,咬牙切齿的说:“晓寒生,你给我说实话,你故意把车停在路边,是不是为了等她?是不是?”
盼瑶不想惹上麻烦,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是因为有坏人追才躲过来的!”
初雪:“那为什么别的车你不上,偏偏上这台车?而你,”她指着那个叫晓寒生的男人说:“我让你把车门锁上,你说不用,原来,早有图谋!”
晓寒生没有说话。
盼瑶急了,对晓寒生说:“你倒是说话啊,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根本不认识对不对,美女,你别误会,我们根本不认识呀。”
初雪恶狠狠的说:“我没误会!”
“啪”的一声打开安全带,猛推开车门,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车子都颤动了,门关上了,不但把嘈杂关在了外面,还有初雪那剪不断的情丝。
晓寒生转过头来,映着车窗外的灯光,盼瑶此时才看清楚他的脸:剑眉,大眼,高高的鼻梁,菱角般的嘴巴,他微微有点胡茬,头发不是很长,偏分头。
脸上有两个明显的,红红的唇印。
盼瑶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你拿我当挡箭牌?太过份了吧?你到时解释一下啊,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晓寒生微微低了下头,然后迅速抬起,说:“我明白,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感觉不舒服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有时候,感情需要快刀切乱麻,我这么做,也许让她伤心一时,但不会让她痛苦一世:因为,和一个自己很爱却不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会很累很累。所以我这么做,对她只会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
他的眸子里写满了诚挚,何盼瑶不想听他说这些屁话,回头看看,确认四周没有了坏人和坏狗,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你。”打开车门,下车。
关上车门的时候,她心里想:“今天衰神附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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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路过公园边的小路,何盼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低着头,走的急匆匆的,明亮的路灯怎么也驱赶不走她心内的恐惧,刚才的一幕已让她“心惊胆战”,只怕以后的日子里,她实在是没有胆量再去这个公园跑步了。
有个魁梧的大汉不知何时,直直的站在了路中间,盼瑶差点撞到他的身上,刚想骂,抬头一看,这不是刚才放狗的那个人么?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那大汉叫:“何盼瑶!站住!”
盼瑶诧异,停下脚步,见没有了那只大黄狗,她心里胆子也大了,回头,问:“你认识我?”
大汉冷笑两声,说:“堂堂X市市高官的女儿,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听他话里有话,盼瑶问:“你想干什么?”
“不会是爸爸的政敌吧?他想干什么?绑架勒索?”她加了小心,脚步后退,随时做好飞奔的准备。
大汉哼了一声,说:“干什么?我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
盼瑶不明白,但她也没有问,歪着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说:“就因为你是堂堂X市市高官的女儿,跑步摔了一跤,就把我爸爸的工作给摔没了!我爸爸那天弄到很晚,也做了标识,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标识牌踢飞了!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倒要看看,市高官的女儿是多么的金贵!”
何盼瑶明白了。
这一切,应该缘起于萧伯仁的那个电话。
何盼瑶明白,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眼睛一转,便和声悦色的说:“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处理结果!我认为这样处理是有问题的,虽然我不能插手政府的管理,但是,我可以再帮叔叔争取到工作,你别上火,也不要着急,我不会让叔叔受委屈的,市高官的女儿也是人,也讲道理,我明天就去给叔叔当面赔个不是。”
大汉眼睛一瞪,露出凶光,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就嘿嘿笑了,说:“别TM废话,今天老子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知道劳动人民不是好惹的!”
说完扑了上来,想抓住盼瑶。
盼瑶怕狗,人却不怕,见他手伸了过来,反手一抓,一拧,抬腿就在他肋骨上踢了一脚,那人疼的哎哟一声,倒退数步,一脸的不敢相信。
盼瑶对他招手,说:“再来,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学过散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