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无柄剑斩去有心魔 寡德人陷入多情塔（末）
这口剑会变？南无乡反复确定，这就是自己从萧一鸣手里拿走的剑条，也是自己还给萧一鸣的剑条。难道自己记错了？
他看向玉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在那副淬火图中，除了萧一鸣外就她的身影最清晰了。
这种清晰不是五官相貌一模一样，而是气质惟妙惟肖。只要见过玉珠，就会知道那个纤腰细步，把头探到井口前，看水气喷出井口的女子就是她。
在她的对面，萧一鸣用火钳子夹着剑条，探入井中。其他人都在他们之后，一团水气遮住几人，水汽下还闪着剑条上的红光。
此时那副图上河流依旧，剑庐中炉火已暗。萧一鸣正坐在一块锃亮的磨石前砥砺剑条，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给磨石加持灵力，是石道坚。玉珠在另一边捧着水，给磨石和剑条降温。其他人都围在后边。这与他和南娃在此剑的领域中所见一模一样。
看着这幅图就可以想象出他们磨砺此剑的情景，可这幅图怎么会变？难道图上反应的，正是剑中天地的变化？
“你的心魔，他消失了？”玉珠关切的问。
“他是我的心魔，我只能让他弱小，不能让他消失。”南无乡说。
要是黎明雪问，他会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可对玉珠实在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想知道此剑有什么问题，还想知道那幅图怎么变来变去，也不敢继续问了。
玉珠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瞥一眼道：“我也不知道那副图怎么变了，不过没能按时装好宝剑，是因为在此剑上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南无乡忍不住好奇了。
“这剑条锻炼出来后是五斤重，用四种灵泉，四沾四砺而成。磨过四次后，从剑身上磨下一两的碎屑，可磨完的剑条还是五斤重。平白多出一两的分量，剑条的重量与设计的不一样，也就影响此剑的装配了。”
“是剑气。”南无乡想起自己断掉的手指，以及那斩开运宝灵钱和南娃的一剑，确定的说，“多出的一两是剑气。”
“剑气是天地之力的一种，有形无质之物，哪儿来的重量？”玉珠疑问。剑气虽以气为名，却如冷热一般，哪儿有一两寒冷，一两炙热的说法。
“有无相成，有些没有的东西，换个角度就是有了。”南无乡指着那团从剑身上射出尺许远，如雾如气的光芒，解释说，“剑气有形才能伤人，可凝滞在剑身上，却是无形。有形时无质，无形时有质，这是有与无，也是形与质之间的转换，就像物性与灵性之间的转换一样。”
他也是才明白这个道理的，这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怎么断的，南娃是怎么死的。
以往他没有考虑过剑气有没有重量，也没有考虑过剑气显化成锋芒之前是什么。现在想想，这就是一团剑气，或者说是剑气的另一面，有质无形的一面，没有伤害的一面，发作之前的一面。
他与南娃抓着剑条时，剑上就有这样一团剑气，只不过当时有质而无形，无形不能伤人。后来两人的角力威胁到此剑，此气就变成有形无质，有形故而伤人。而现在，此剑的剑气已经不止一两了。
玉珠听得一知半解，未及追问，萧一鸣放下剑条道：
“你用过后，此剑的剑气又增加了四两重。好在就像磨砺出的剑气一样，多出来的剑气也是均匀的。这样的话我也放心了，只要装成此剑，运炼一体，以后增加的剑气也是均匀的，不会影响此剑的平衡。不过，在装成之前，我不会再让你拿走此剑了，以免你又让此剑变重。”
南无乡听了暗自苦笑。这四两剑气，是此剑从他和南娃身上收走四股罡劲转化的。
第一股是南娃的雷碰他的火，第二股是他的雷碰南娃的火，第三股是他修行的罡劲，第四股是南娃修行的罡劲。这四股罡劲本质相同，却有细微差别。
他事后还好奇过，怎么此剑不偏不倚的，恰把每股罡劲吸收的一般多。现在想想，却是它自己只有一两剑气的缘故。想必消化四股罡劲，分别转化成一两剑气，就是它的极限了。
此剑肯定会因此威力大增的，可修士从天地之间夺取天地之力，炼化存养到内天地中，在斗法的时候，散入外天地的灵力都可以自行恢复，无需再度用功炼化。没能回归外天地的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与南娃都被此剑夺走两成功力，既然没有回到外天地，就必须经过一番苦修才能恢复了。南娃肉身都没了，他的灵力本来也要回归天地的，被此剑得了也算好事。可他还要打妖皇呢，平白被夺走两层功力，没有十年八载都恢复不来，真说不好是福是祸了。
虽说有如意金光剑和南娃的内丹作补偿，降服心魔后元神修为也提升了一大截，圣蛊法相也回来了。可这些本就是预料之中的收获，不能给他额外的惊喜。损失的两层功力，却让根基本就不如妖皇的他雪上加霜了。
不过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就指着剑条，请教那幅浮雕的变化。虽然有些猜测，可还是要萧一鸣解惑才行。
玉珠同样一脸疑惑，石道坚，李精微，苦智也十分好奇。唯独蓝涅漠不关心，却也有样学样，与众人一起看萧一鸣。南无乡有种感觉，蓝涅比以前机灵不少。
“有碎空的经验在前，我在设计此剑之初就意识到此剑一旦铸成，必然自成世界。可我也没想到，此剑还是材料时就形成灵性，以至从铸炼开始就怪事频出。”
萧一鸣指着剑身上那幅磨剑图说。
“我将此处称为剑庐，记录着此剑经历的千锤百打，砥砺磨练，算是此剑的来由。”
又翻过剑身，指着另一面那块黑黝黝，如临深渊的地方。在样剑上这里有一条龙，此处却空空如也。
“称这一面为剑池，留待描画此剑的将来。师弟慢慢会体会到这两个地方的妙处的。”
其实南无乡已经体会到那剑庐图的妙处了。他降服心魔后，先到先知道场闭关了数个时辰，才返回这里的。这期间他听到剑条上有磨剑声，现在想想，恐怕就是在消化他的罡劲呢。
萧一鸣又翻转剑身，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幅空白图。再反转一圈后，又出现锻剑图，这才与样剑几乎相同了。等再转一次，又是南无乡见过的淬剑图。
南无乡意识到，此剑要翻转四圈才会回到开始的样子！
总算是了解了此剑的神奇，不过想想此剑连内天地都有，对这些也就习以为常了。却有些难为情的道：“萧师兄。我用过这口剑后又有了些新的想法，能不能在剑上装些东西？”
此剑是萧一鸣设计，却是按他的要求，反复讨论数次才最终确定的。按他身长，定下三十六寸长短，按材料强度定下一寸一分宽窄，三分薄厚。就连剑柄的粗细，也是依他手掌定下的。
剑身虽分数段，可除了剑尖、剑柄之外，别处宽窄皆相同，剑身各处最厚的地方也都相同，才有平整之感。
萧一鸣曾要他一根头发，说是以此为信。当时不解，后来萧一鸣说此剑铸成之后，任何一处误差都不会超过那根发丝的十万八千分之一，可以说是苛刻极了。现在他擅自追求变化，担心会惹萧一鸣不快。
“加什么？”萧一鸣问。
南无乡一抖袖子，掉出一枚圆的指妖针，方的指灵针，和一枚闪着乌光的圈子。
这两枚指针正是他重新炼制的。指妖针的气海里已多了阴阳二气，如两条鱼，黑鱼白目，白鱼黑目，互相追逐嬉戏着。自然是从南娃身上抽的。
指灵针也变样不少。外盘上有三百六十个刻度。内盘分成数圈，标着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内盘之内也有一底盘，却是不动的。南无乡称之灵渊，是镇压灵力的。
那圈子却是前任大先知炼制，他用天门点化过的星环。
虽然有些变化，可萧一鸣还是认出指妖针来，却不解此物之用。这时南无乡传音告知了几件法器的用途，希望萧一鸣网开一面，能允诺他的要求。
原来他对付南娃的同时，也把两枚指针用熟了。但他炼化南娃的原身，取得阴阳二气灌注到指妖针后，发现此针是能感知穴窍变化，却没那么明显。
平时无碍，可交战时神通运转起来，法力会在弹指间游走一个周天，想捕捉出规律就没那么容易了。想来想去，星环能够吸纳神通，可以通过增加灵力的摄入，弥补此针的灵感。
至于指灵针，却是他发现这根剑条在聚集山川之力上，与指灵针有些相似之处。即可以在某些地方加以叠加，又可以在某些地方进行互补。
这才想把两枚指针装在剑身上，既方便使用，也能增加宝剑灵性。
萧一鸣听过缘由，拿起几样东西摆弄一通，过了半晌才道：“本来剑柄也要改的，顺便加几件东西也无妨。麻烦的是剑格与剑首皆已炼制完成，想要重新炼制，并且大改的话，还要有新的乾坤石才行。”
“这样么？”南无乡又失落起来，想了半晌才道，“乾坤石的话，我这儿恰有一块。”他翻手取出妖族印玺，“此物恰是用一整块乾坤石琢磨而成，可够用么？”
“绰绰有余了。”萧一鸣见之一喜，“既然有材料，又能增加宝剑的威力，我就试试吧。可这样一来，装成此剑的时间又要延后。从上次打磨乾坤石的经验看，即便再找些帮手，也还要三个月。”
“天意有缺，就只能用人意补平。”南无乡想起暮雪晴的话，“正好我另有一件事，两件事一起处理，应该还拖得了三个月。”
本来要用妖皇印玺换黎明雪的，现在却要把妖皇的印玺毁了，就不得不想别的办法，即要保证黎明雪的安全，还要拖延三个月的时间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去巨鲸岛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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