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疤腊子短暂的人生
疤腊子是绰号,大号是什么恐怕没几个人记得。
疤腊子从小顽劣是出了名的,从弄堂子到学校,大名鼎鼎,屁股上每星期都要烙下父亲皮带抽的印子。他尚不感痛快,和同学打架摔在台阶上,额头左侧蹭掉了一大块皮,留下了乒乓球般大小的疤迹。疤腊子一点也在乎,吹嘘道,过一天叫他舅舅找块狗肉,用电烙铁帮他补平得了,把他舅舅气得嘎嘎的。
上高中自然是非份之想,就上技校吧。
开学不到一学期,泡了二个女生上卡拉OK,结账钱不够,给人押在了那儿了,父亲去把他赎了出来。
疤腊子个已达一米八了,虽然身子单薄了些,但是年少气盛,父亲也怵他几分,咆哮了几句也就了事了。
父亲愁哦,母亲急,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办哦,不学好。看看家坊四邻小孩走出走进都中规蹈矩,唉,看他书也读不进了,还不如去实实在在学门手艺吧,不要将来变成了二流子就没药救了。
学开车。父亲是个有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疤腊子退学进了驾校。
那才是疤腊子的正道,他对这四个轮子的玩艺儿,天生感兴趣,他的房间墙壁上贴得全是世界一流顶级的名车。
不过再让他倾心的还是保时捷CarreraGT,称之为他梦中的情人。
疤腊子一到培训基础,“哐啷”一脚踹着普桑教练车,“这么烂的车啊。”像跑到了拆车场一样。把那个教练噎得直翻白眼,那车可是他养家糊口的宝哦。
理论考,父亲还愁他通不过,那是小看了他智商了,满分过。一上车,哪用得着教练哦,挂档,油门,车就走了啊,小菜一碟啊。
驾照出来了。父母额手称庆。
疤腊子感到怪怪的,那又不是天大的事,不过也值得庆贺哦,没那本,开车警察要和他过不去。
疤腊子穿着父母奖励他一条品牌牛仔裤请了技校泡来的那个叫马红的女生,坐在星巴克喝着咖啡,玩品味呢。
父亲想给他买辆小型的货车,让他做个买卖。
疤腊子歪着头看着父亲,“你不要吓我哦,这种垃圾车,是我开的吗?”把父亲呛得差一点吐血。
疤腊子拿着驾照找不到车开,在社会上混了一年。
他父亲托人帮忙,总算给他找到了一份事做。
疤腊子上班了,去了一家外企业开货车。他蛮开心,车好啊,德国原装奔驰。
疤腊子车开得风风火火,那超速的罚单像工资卡一样每月必不可少。
他陶醉极速行驶中二车交汇的那种爽,他讨厌车道的隔离带,没劲,不好玩,他喜欢在国道上飙车,百十公里不用刹车,险象环生,如在长江上激水漂,他感到特男人。
有一天晚上,疤腊子和一同事从外地开车回来,有高速他不走,偏走国道,他和同事打赌要提到二分钟把车停进车库。
疤腊子车速提到了一百二十码,换了辆性能差一点国产车是早就给他开散架了,就这样的车速巴腊子还感到不过瘾。迎面过来的车,如狂风掠过一样,嗖地没了,腊八子耳朵塞着MP3身子随着音乐上下颤动着,唷哈,发出一声声叫声。
不爽,不爽。疤腊子还需要刺激,他把车大灯干脆关了,漆黑中迎着开来的一辆辆车的大灯,凭感觉交汇着,胆大的司机,嗖地过了,胆小的司机干脆停着让他先过,就权当触霉头,遭见疯子了。
疤腊子的车果然提前二分钟进了车库。
小赤姥开车吓煞人。驾驶班的师傅纷纷议论。唯独车队长欣赏他,车队长原来在西北服役,开惯强盗车,驾驶技能一只鼎。
他有一句口头禅,开车看出相,有人看了一辈子,还是开不好,有人开了三天,就像模像样了,疤腊子是这方面的天才。
可是,没过多久天才就让车队长闭嘴了。
在沪宁高速上,疤腊子跟随一辆卡车后面,前面的卡车司机回头看看车的货物扎住没有,点了下刹车,车速稍放慢了些,疤腊子车就撞了上去,一撞八辆,头尾相连。
怎回事。疤腊子扯掉耳机一看,傻了。
亏得有车险。没造成多大的损失。疤腊子的饭碗是彻底砸了。
疤腊子的父亲得了眼疾,斜眼了,他真看不懂儿子了,自己这辈子子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怎么生了个这么没轻重的杂货呢?她母亲变成了祥林嫂了,在单位里逢人必讲自己的宝宝贝儿子,如果她再不跟人倾诉,要脑残了。
疤腊子窃笑起来,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依然如素的洒脱,骑着山地车,在弄堂里打着转,遇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走路迟缓了些,他在后面喊着,“嗨,美女让一下哦。”
疤腊子就是这样阳光的心态,愁什么?天又塌不下来。他不靠他父亲找事了,‘老帮头’古里怪气,看了难受。自已应聘。
疤腊子又上班了,而且是家地产公司,到车队休息室坐了几分钟后到车库里一转,靠,真牛皮,奥迪、宝马、进口商务车全是让疤腊子耳热心跳的好车。
疤腊子负责给一个副总开车,车是奥迪A6,他心里很憋闷,踩油门像跳街舞一样。
那副总有五十多岁了,一趟土地局回来,脸煞白,竟然要人扶他出车门,差一点尿裤裆了。
副总把人事部经理请了出来,那结果不容去多想,就是辞退。
疤腊子愤愤地准备走人时,运道来了,总裁走了过来,一问究竟,哈哈大笑起来,“留着就当我的司机。”
总裁就看重了疤腊子身上那种轻骨头的味,总裁认为这岁月男人没有几根轻骨头,是成不了大器。
总裁姓陆名叫水鬼,陆水鬼年轻时比疤腊子还要轻狂,别人进城打工,他是招工向工地老板输运劳动力,后逐渐发展到包工地,后来干脆当开发商了,翘了起来,玩出了个亿家富翁。
他除了欣赏疤腊子轻骨头的一面,还有一个原因,车队长安排给他的司机,都是过三十,奔四的男人,男人二十岁左右是最纯的,过了三十就有点色了,别看他几个专职的司机,表面上忠诚、老实,唯唯诺诺,一旦他开心,在外风流消魂,陆水鬼总能从前车内反光镜中看见半只司机的眼睛,当然不会看他,肯是是看他身边的红粉佳丽。这好比,你面对一桌美味佳肴,食欲大开时,旁边蹲着一只脏兮兮馋猫,口水涟涟地看着,你能心情好吗?能狼吞虎咽吗?
“疤腊子过来,上车。”总裁发令了。
疤腊子像一个玩猴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去摘桃一样,一眨眼就坐在了驾驶位了。
总裁刚爬进车子,车门还未关好,后腿还在外面,车像火箭般飞了出去。
那车队长,那位副总、人事部经理吓得腿软得差一下跌到。
陆水鬼在车里来回地蹦着,“好好好,疤腊子,你只管大胆地开,闯红灯没事,不闯红灯就发不了财,闯,罚款算什么鸟事,撞了也没事啊,这车的保险系数是世界一流,开!”
疤腊子真的遇到知音了,车像飞起来,把交警都看晕了。
企业年会隆重地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内召开。
男人个个正装,女人避开了职业装的严谨花枝招展起来。男的像挺着红鸡冠的金公鸡,女的像发情期的小母猴,在那富丽堂皇的宾馆内闹腾着。
疤腊子坐在会议厅兼宴会厅的角落里,他不屑这些,半躺在椅里子,脚上那双耐克旅游鞋,搁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塞着耳机听着杰克逊的天籁之音。
会议结束,宴会开始,宴会结束,晚会开始,疤腊子都不感兴趣,不关他的事,他们全都在装人扮神。
会场中发出了尖叫声,疤腊子白了一眼,晚会结束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出门了。把车开到了宾馆门口等候着总裁出来。
总裁出来了,后面簇拥着一大帮溜须拍马的下属和嘉宾,总裁边上还紧贴着一个位红衣女子,那人疤腊子认识,电视台一档节目的主持,他母亲喜欢得不得了,疤腊子不以为然,老女人,其实人家三十还未到。
总裁今天酒也多了,和那帮人拉扯着,不停地反复和大家握着手,吓,也不知里面有多少人小便过后没洗手呢。疤腊子讨厌这种虚假。
总裁拥着那女子总算上车了。
疤腊子,像敲锣鼓一样,咣地一下,车子飞出了宾馆。
“去爱莎。”总裁陆水鬼吩咐。
疤腊子得令,爱莎是总裁郊外的一座别墅,和总裁和那些红粉知已嬉耍的地方。到江对面有二条路可走,一条上高架过桥绕过去,还有一条直行,上轮渡。
疤腊子当然选择直行。
车到了渡口了,渡口的拦杆刚要放下,疤腊子擦了进去,可惜哦,差半分钟,那轮渡已离开了码头,疤腊子只得放慢速度向江边驶去。
车内发出了很怪的声间,疤腊子抬头向反光镜里窥了一眼,哇噻,那陆水鬼像蹲在洞穴里一样,饿疯了一样,啃着那红衣女子。那女子还在呻吟。
这总裁三天二头的换情人,还不嫌烦?疤腊子有点看不起,远看像绅士,近看就是什么都不是。这女人的呻吟是装的吧,不过挺痒耳朵的。
疤腊子昨晚约了和在星巴克一块喝咖啡的女的出去了,就沿着江边走着,他抱住了她,她没吭声,吻她,她头来回晃着就是不让得逞,但不坚决,唉,她要是像现在车后面那个老女人来几声,我疤腊子,肯定会鼓足勇气搞定她。
唉!疤腊子替自己惋惜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抓住。
车已到了江边,江水在灯光照映下,发出黑幽幽的光泽。
那女人还在呻吟。
疤腊子有点不舒服了,干嘛,不是毒害青少年嘛,就等不及这十几分钟了?老子还是处男呢。
他睹气似地踩向刹车。
未料,疤腊子踩错了!不踩刹车,踩了油门了,那车是世界一流的名车,提速之快,差不多要追上飞机了。
那车子凌空而起,划出一道很漂亮的抛物线,向江心坠落。
疤腊子惊叫一声,靠!逃生的本能,让他这在这以秒计算的瞬间,推开车门跳了出来,人和车同时落入了水中。
那可怜的总裁和那秀色可餐的女子连声音没发出,就葬身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