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束朗其人（6）
“成，成。”单超故作忿忿不平道：“吃了昧心食，你就不怕不消化。”
“哈哈，我的胃好着呢。”束朗喝了一口苏打水润润嗓子：“基于以下两点，我才肯定老侯这块石头五万以内我能买到手。其一，老侯等着花钱，石头急于出手；其二，这块石头挖出来快三个月了，从一开始车水马龙都去询价，到如今‘门前冷落鞍马稀’，他的心理已经有降价预期。”
“就这些？”
“就这些！”
“纯粹扯淡！”单超几乎是嚷嚷道：“这两点是共有条件，对其他人同样适用，不能解释老侯为什么七万不要要你的四万二。当时那个外地人出价七万我就在现场，老侯根本就没有给他还价的余地。”
“得！豁出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就告诉你我给老侯下的三个‘套’。没有这三个套，再加一万你还真买不来。”
“三个‘套’？我看到你和他谈价钱，怎么没有感觉到你给他下套？”
束朗笑笑，伸出一个手指头。
“又是什么？”单超明白束朗又开始敲诈了。
“一条软中华。”
“成，成。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单超装作无奈答应了。
“第一个‘套’是把石头说成园林石，让旁边那些帮闲的人七嘴八舌帮我打击他卖俏市的信心，你也看到了，我只是起了个头，压价的话都是别人替我说的。我一点都不得罪人。”
单超若有所悟地点头认可。
“第二个‘套’是哪两万块定金，就等于宣告这块石头我已经下手了，淮海市即使还有人对这块石头动心，碍于面子，他们也不会再去向老侯询价，等于断了老侯的后路，没有人再去询价，老侯要想卖掉这块石头，我就成为他的唯一选项。”
“我承认淮海市收藏石头有些头脸的人物都会买你的面子，但是，外地人又不了解你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头，他们会买你的面子吗？东关毛石市场那么多外地人，难道就没有一个是懂石头、手头趁几个闲钱的人物吗？”
“通常而言，超过半吨重的毛石就不是外地人能玩的石头了。这里牵扯到搬运、清理石皮、配座等一系列非专业不能从事的工作，比如说刷石头，在南京，即使一天出一百元的工钱，也找不到刷石头的工人，即便有人愿意刷石头，他也没有专用工具，石头也刷不出理想的效果。因为有条件的限制，外地人在东关毛石市场很少买超过半吨重的大石头。即使有人询价，石头贩子也都明白他们不过是随便问问，外地的买家和本地的收藏者信用等级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单超佩服地点头说：“有道理，看来你玩灵璧石是用了心的。”
“第三个‘套’还在那两万块现金上。”束朗言语中流露出的得意无须掩饰：“这个‘套’举国也只有我一人拥有专利权。”
“哦？”单超好奇心大起，不由从沙发躺椅上探起身体，想知道究竟，转念又怕束朗再次敲诈，忙把身体放平了，不屑地说：“你就吹吧！买一块破石头还吹成天下第一了。”
“做‘天下第一‘又有何难！”束朗的语气轻描淡写：“这两万块定金还有一层意义是心理暗示。”
单超不解地问：“暗示什么？”
“石头是我的，钱是他的。钱毕竟已经被他存进银行了，退定金就必须从他的银行卡里取钱。即使他认识到这块石头是难得好石头，其价值也只能由买石头的人确定其价值，没有人出钱，这块石头在石农手里就不值一分钱，因此，石农是断然不会出两万元买这样一块石头的，特别是两万元握在石农手里，而他的孩子急于用钱也会向他施加压力。”
单超似懂非懂地问：“如果他多等几天，也许会卖五、六万元，毕竟已经有人出到七万元的价格了。”
“如果没有人再出七万元的价格呢？”束朗反问，“须知，灵璧石的市场价是虚拟的，和房子、汽车、粮食不同，没有使用价值，其价格不具有参照性，完全是主观的、虚拟的，石头在石农手里唯一的价值就是换钱，明天没有人买，他就什么都不是。”
“按你这样说，灵璧石就没有一个比较公允的价格了？”
“我这儿有一个《心理学》测试题：甲告诉乙，脚下有一百元，只要你弯腰去捡，这一百元就属于你了，这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会弯腰去捡，乙当然也会去捡；如果甲告诉乙，院子里有一千元扔在哪儿，只要你出门去捡，一千元就属于你了，这时你会发现，至少有百分之几十的人不会走出门到院子里捡那一千元，你很难判断乙乙属于哪一类：如果甲告诉乙南京有十万元扔在某某地方，你若肯辛苦跑一趟，那十万元就归你了，这时你会发现，即使你是百分之一百的真话，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会去捡那十万元，而乙肯定不属于去捡十万元的百分之一。”
“是这个道理。”单超赞成。
“能享受虚拟财富的永远是极少数的那个群体，而石农显然不属于这个能享受虚拟财富的群体，当你要求石农用实实在在的货币去换取虚拟财富的时候，结果可想而知。这就是我肯定老侯不会把定金退还给我的理由，如果我再给他加几千元，这块石头就一定可以买到手。”
“怪不得你提醒老侯别让贼惦记那两万块钱，就是想让他把钱存进自己的银行卡里，进而强化两万元的归属。好家伙，你用两万块定金玩了一场身份置换的《心理学》游戏！”单超终于听明白了，不由伸出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束朗忘乎所以道：“小菜一碟。泡妞是你的强项，玩石头我是当仁不让。”
单超心里暗叹：商战心理*用如此纯熟！束朗真是奇才！这样的男人宅在家里，把聪明、才智都用在文字和玩石头、买菜做饭上，未免是高射炮打蚊子――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