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沙场之果
暗河里,迷踪蝶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绿沙蚕和无数新生的虫卵留在那片花海。
哦对,还有花海里新鲜、肥沃的花肥。
池木两家的人在暗河中沉沦,等于阴山行宫便只剩下我们。
无论我们走地快或者慢,都不会有人在越到前面。
所以,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
还有另外一根弦,也松了。
池长明,是藏离山的世仇,也是我的世仇,尽管我还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总之,他死了,我还是很开心的。
“现在就走?”何大海一愣,显然还没有玩够。
藏离山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淡然地朝着木门走去。
他的行动,坚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家收拾一下,即刻启程。”泥人张连忙挥手道。
“老大,那他们呢?”黑头戒备地盯了吕家的人一眼。
泥人张眸子里闪过一丝谨慎,毫不犹豫地道,“留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泥人张……”吕成骜完全慌了,连忙呼喊道,“张少爷,张哥,你别这样,就当做行行好,让我跟你们走吧……你把他们……把他们留在这里。”
吕成骜恶狠狠地指着吕家的兄弟,放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从吕家兄弟的脸上,我瞧出了惯有的冷漠跟心寒。
白修文并没有放弃,一如既往地对吕成骜献着忠诚,“少爷,他要是留下我们,他们肯定会后悔的,只要到时候出去的不是我们,兄弟们肯定会开枪或者炸掉出口……”
这句话好比一番威胁。
泥人张也不是省油的灯,毫不犹豫地举起枪,淡然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先开枪杀了你们……”
吕成骜的脸闪过一丝狰狞,阴狠的眼眸盯着泥人张,“你要敢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吕言婷拽了拽我的衣袖,轻声道,“出口外面的炸药,足以让整个行宫塌陷……”
“张公子。”我眉头一皱,慢慢地道,“咱们大可以出去,把他们锁在屋子里便好,不用难为他们。”
留他们自生自灭,总比让双手沾染鲜血要好得多。
“陆关洋,想不到你一个先生,居然会这么恶毒。”吕成骜被我戳中痛点,扭曲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凶恶的人我见过的多了,他又哪里唬地住我。
“走,就按照陆老师说的办。”泥人张伸手示意,不顾吕成骜的求饶,一行人退出了门外。
这扇门,其实并没有办法上锁。
何大海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些石块,在门口堵着,拍了拍手,笑道,“这下万无一失了。”
“陆关洋,何大海,泥人张……别让我出去,我要出去了,一定把你们丢进花海里喂虫……”吕成骜血红的眼睛透过木门上的孔死死地往外瞪着。
“吕成骜,你再嚷嚷,信不信我丢些虫子进去陪你们?”何大海高喝一声,屋子里面果然寂静无声了。
何大海这种人,还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咱们走。”泥人张一挥手,众人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在我们身后,响起凌乱的敲门、撞门声。
其实那扇门,并非完全打不开。
然而即便是能打开,也是在我们离开很久以后的事了。
以吕家的实力,即便能出来,也不可能活下去。
暗河的地面,到处是凌乱的脚印,绿沙蚕的尸体以及迷踪蝶的黄色鳞粉,不过都被绿油油的粘液给沾染了。
这几乎是从虫群里踩出来的一条路。
单看这地面上的痕迹,便能窥见先前的惊心动魄,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心里也就愈发认定无人能生还的事实。
“老大,这也太惨了。”黑头忍不住地道,“那些人都不见了,该不会都被虫子吃了吧?”
“不会。”泥人张脸色虽说不好看,但情绪较之稳定,“迷踪蝶只是产卵,并不吃人,真正吃人的,只有幼虫和绿沙蚕……幼虫数量虽多,体积却小的可怜,并不足以短时间内吞掉一个人,另外,凡是被鳞粉或者幼虫迷惑的人,都会窜进花田,成了花肥,死在路上的倒成了少数。”
“老大,前面倒着一个人。”大脚忽然道。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仰躺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宛如沉睡一般。
靠近一看,何大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乖乖!他的身上,到处都是黄点,这起码得上前只虫卵。”
“不只是虫卵,还有些绿沙蚕。”我皱着眉头,唏嘘不已。
尸体的身上还挂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木字,代表他是木家的人。
“脖子里有刀伤。”泥人张摇着头道,“应该是自杀而亡,所以没有冲进花田,而是死在了这里。”
伤口处并没有血流出来,那是因为被虫卵吸食了干净。
也正为此,他脖子里的成熟幼虫数量惊人。
得到人体的滋养,幼虫发育的很快,吞食的速度也在逐渐增加。
尸体的不少处皮肤皆因为内部被掏空而凹了进去。
那些幼虫跟绿沙蚕便游离到别处,继续吞噬着血肉。
“真是惨。”吕言婷心有不忍地道。
过不了多久,尸体的全部血肉都会被掏空,进而只剩下皮和骨头,这种死法,的确比我所知晓的任何酷刑都要残忍。
藏离山蹲下身来,用青铜匕首翻开尸体的眼皮。
仔细一看,那眼睛里居然也有黄点在爬,甚至瞳孔处还被啃噬出一个洞,不时的有虫卵从洞口处露出,又向里爬了进去。
“他的眼睛也被吃了。”何大海惊讶出声。
“虫卵越多,越不容易满足,在身体游离的越快。”我轻叹一口气,道,“恐怕他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都被虫卵覆盖了。”
“那可真是遭了罪……”何大海不知想到了什么,抽动了下嘴角,感慨道。
藏离山站起身,继续引着众人向前走。
一路上,又遇到了几具这样的尸首,皆是承受不住,自杀身亡。
虽说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仇敌,但是看到他们死的惨状,尤其是看到一个人的尸体,右胳膊已经被掏空,只剩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黏在骨头上,仍然有些心惊不已,无法接受。
“看来不管死在哪里,都逃脱不了肥料的命运。”我感慨地道。
“奇了怪了。”何大海没听到我的感慨,反而兀自好奇地道,“我怎么一直没看到那池老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