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百七十章
“一颗、两颗、三颗......”
凌四海靠在卧室窗台旁,眼睛亮亮的,右手指点着异常清晰的星空,像个孩子天真地数着星星。
临睡前,凌四海忽然诗兴大发,想给凌翎写首诗,词句儿倒是冒出一大堆,可心里有点乱,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于是便暂且搁置一下,想借用数星星的方式获得灵感。数了半天,也没数清,数着玩罢了;就在他准备放下数累了的手臂时,忽见,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凌空闪过,瞬间映亮了他的眼睛,似乎来了灵感,但并非是写诗的灵感,他摇摇头,憋不住笑出声来,一个有趣的画面随即映现在眼前。
今天中午,为招待市电视台大美女潘主持共进午餐,按照科长的吩咐,凌四海先去海关机关食堂做了安排,除工作配餐外,另外加了两个菜,一个辣爆海螺肉片,一个子乌炖豆腐,这俩菜可都是科长平时最爱吃的呢;凌四海望着服务员刚端上来摆在雅座(食堂大餐厅的东北角,用白布屏风与大排档隔离开的里面摆着两张圆桌的招待用地儿)中一张铺着白桌布餐桌上的这两道菜,笑着暗自说道,“呵呵,科长这是借机给自己打牙祭呀!”
众目睽睽之下,得意洋洋的科长陪着笑容可掬的大美女(潘主持)缓步走进了餐厅。虽说,此时餐厅里用餐的人数并不多,大半已经吃完离去,但亦有二十几双闪亮的眼睛盯着两人,不,应当说是盯着大美女,科长不过是跟着沾点儿光,顺便给人捎带着轻蔑地斜视一眼罢了;大美女走进餐厅门口的那一刻,嘈杂的现场顿时沉静下来,人们像在现场饱览走T形台的超模一样全神贯注,连饭都顾不得吃了,生怕错过了这一惊艳时刻,直到美女闪进雅座。这一幕给躲在屏风后的凌四海看了究竟,想不到她有如此大的轰动效应。
科长有点儿好色,最明显的标志,即见了美女,话特多,嘴巴像连环炮似的吧唧个不停,根本没别人插嘴的份儿。不过,这正合了凌四海之意,省得他与潘主持搭腔了;倒是饭菜吃了不少,两大盘另加的菜肴,几乎让他一个给承包了,所剩无几,这不是“夺人所好”或“趁火打劫”吗,但这不怪人家凌四海,谁叫科长嘴巴只顾忙着说话了呢;再说,貌似潘主持不咋待见这两道菜,也没到几筷子吃,这也正常,那份不锈钢餐盘里盛着的两荤一素优质可口的配餐,外加一(不锈钢)碗异常鲜美的海鲜汤,就足够一个女孩子家享用的了。
话基本都让科长说了,别人基本成了听众;说者亢奋激扬,似滔滔洪水奔泻而去;听者装模作样,勉强侧耳,心不在焉。潘主持即使偶尔不得不回应科长两句,不过也是嘴巴斜对着科长,眼睛却瞥着凌四海,明显给人一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触;但科长对此却视而不见,先让给美女冲昏了头脑;在他看来,能与美女同桌共餐,足矣,这倒是切实感受,今儿要不是凌四海,恐怕他做梦都没的这机会。
尽管凌四海对潘主持充满了排斥感,但当他不小心触碰到潘主持射来的“秋波”时,有时难免心里不萌生出一种“成就感”或“自信力”;抑或也给他久违的情感意趣,额外添加了一种慰藉,毕竟,从潘主持身上多少也能体味到些许凌翎的影子或气息,权当“以假乱真”,妄自借此弥补,苟且宽慰一下自个了,他太想凌翎了。
都说好戏在后头,此话用在今儿简直绝配。
饭后,科长非要手拉着潘主持再去办公室小坐片刻,起头或许“盛情难却”,潘主持笑着答应了,但临到办公楼门前台阶下时,戏剧性的一面开场了,人家(潘主持)突然“变卦”了,硬生生地挣脱开刚刚再次给科长拉着的手(今儿科长意外有些失态),借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儿的马上回单位(电视台)处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海关院门口,你道她这是唱的那出?原来是追赶在办公楼台阶下“分道扬镳”走开外出(海关院门)的凌四海去了,只可惜晚了一步,凌四海刚出门恰巧赶上一辆到站的公交车,随即乘车而去。潘主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凌四海的背影在车门上一闪而过,急得她站在大门口直跺脚,感觉哭了的样子。
“嘻嘻......呵呵......哈哈哈......”凌四海给刚刚过目的画面逗乐了,起头挺含蓄,夜深人静,不敢声张,可笑着笑着,就憋不住了,如泄洪的闸门开启,笑声如浪涛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哎哎哎~~四海!咋了?朝(R市方言,傻或疯的意思,有时用之并非贬义)了?大半夜介,不睡,朝笑啥呀!?”起头担心的事儿果真发生了,这不,震耳的笑声划破静谧的夜空,很快吵醒了已经睡了一小觉(凌四海父母通常都早睡)的母亲,她在楼下(凌四海卧室刚好就在父母卧室头顶)将头伸出窗口,朝上提出“强烈抗议”来了,随即下面又传出父亲的“骂声”,母亲指定是受父亲之托对上发声的了。
“噢~~Sorry!Sorry!呵呵,妈妈,刚才俺是让电话里的季然给逗笑的呢!这就睡!就睡!”凌四海心眼就是多,撒谎脸都不带脸红的,灵感说来就来,可惜来的不是地儿;折腾了这大半夜,咋?写诗的灵感,迟迟不来呢?
星星越来越亮了,月亮越来越耀眼了,都快不敢与之正视了;夜空越来越清晰了,暗蓝的天幕上,多出了几抹暗白的云儿,慵懒地悬浮着,半天看不出些异样来,如剪纸一样挂在上面,天看着似乎快亮了。
但此刻,凌四海的诗兴依然不减,写诗的欲望或冲动并未随着夜深而收敛,一点困意都没有,“这就睡”,指定是自欺欺人,估计,写不出诗来,修普诺斯(希腊神话中的睡神)是不会找到床头上来的。
没法,凌四海只能冥思苦想了。他何尝不晓得,诗歌都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自然渠成,岂能生拼硬凑。但不这样,又能咋样,睡又睡不着,困又困不得,这分明就是老天爷在折磨或逼迫自个人,今儿这诗必须写就。
都说得来全不费工夫,事情就那么凑巧。当凌四海再次仰望夜空时,发现先前儿的那几片像剪纸一样的云儿不见了,已经转换成了一缕缕一丝丝的云儿,正由南向北飘去,速度比前明显加快;且天边又涌起不少云雾,一团团的,正在缓缓向空中靠拢;更多的星星开始频频眨巴起眼睛来,有的好像在打盹一样,眼睛快睁不开了,有的干脆合上了眼睛,天空中的星星变少了,变暗了,月亮也跟着睡眼朦胧了,总之,夜空不在那么清晰了。
凌四海一直待在窗前,像一个天文爱好者一样,密切观察着天象变幻,童心孩趣儿油然而生,干脆胳膊肘搁在窗台上,双手托着腮帮子,对着夜幕虚幻遐想起来......
忽然,一片斗大的白纸片,忽忽悠悠从天而降,飘然飞来,漫过楼前的梧桐树梢,缓缓朝院子里落下,渐渐飘近楼房,窗前,纸片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近到快触手可及了,凌四海下意识地朝窗外伸出双臂,可谁料,就在他眼看着要抓那片飞纸时,忽地一阵儿凭空而起的旋风转瞬将之重新刮向空中,树梢,奇怪的是,它却盘旋在那里不走了,像风筝一样高挂在那儿......
“哈哈哈......“见状凌四海很快大笑了起来,随即大吼一声,“——有了!”
喊声再次划破夜空,且声音比先前儿的“朝笑”声明显大出好多分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