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见钟情
坐在车上的陈天南翻着池墨带来的文件,很安静。
木青云却有点儿不自在。他看了陈天南一眼。他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集中精神,好像身边的他们不存在一般。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黄色带斜纹的领带,金色的袖扣,显得精干,没有宿醉之后的颓唐。陈天南和他是同年出生的,二人又拜了把子,自此,他一直跟着陈天南出生入死,帮助他打理公司的事宜,还有维护他和他女儿以及前妻的关系,这些年来,绕是陈天南保养的再好,鬓角的白发也是染了再白。
突然看文件的陈天南抬起头来,揉了揉太阳穴,说:“池墨。”
“是。”
“替我做件事。”
“是。”
“回国,去保护大小姐。”陈天南眼前浮现了三年前的血腥的一幕,以及女儿苍白的脸庞,补了一句,说,“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
第二天上午南桑刚睡醒就被门铃声吵醒了,也不知道木流岚那丫头去哪里了,也不开门,门铃就一直响,南桑收到了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她看着花束里的卡片,皱了皱眉,自己昨天才搬过来,今天就有人知道了自己的住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随后,她看着卡片背后的署名,又释然了。他毕竟是刑警大队长,想查一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抱着花,直接到三楼刑侦办公室。左江正准备带人去开案情分析会,出门的时候,冷不防被美了一脸。
左江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是那样,清清冷冷的。此时被明艳的花束一衬,不再是独自坐在玻璃瓶子里令人看不清表情的仙女了。
左江想,她适合红色,尤其是冶艳的大红色,这本该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出端倪来。
南桑将花束往左江怀里一塞,连一句拒绝的话都吝啬得不肯给,转身走,犹如快刀斩乱麻,潇洒干脆。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左江也是愣了一愣,随即,跑了几步,追了上去,南桑正要上车,却不料车门被人挡住了,她有些不悦,左江却不自知,摆了摆手,关上车门,让出租车走了。
左江看着她,她清亮的眼眸全是倔强,眼里有淡淡的受伤,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水亮的眸子有淡淡的暖意,带着笑,但是那个笑却是那么地疏远,“桑桑,别生气啊,我不就是给你送了一束花吗?你不喜欢,我就不送了。”
南桑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深情的男人,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的眼神,深情,深邃,自己一陷就陷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南桑冷冷地拽开他的手,“左队长,你可以把我当做嫌疑人,做笔录,但很抱歉,今天我同样可以以性骚扰举报你。”
左江听着她说完,忽而就乐了,说:“倒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举报我,我拭目以待。”
南桑跟他有理讲不清,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左江掏出手机,按了“110”,递给她,平静地看她。
电话接通中,南桑真是要疯了,她被气得说不出话,一把抢过手机,按掉,愤怒道:“左队长,你到底想怎样?”
左江粲然一笑,举起早餐:“让我对你好。”
“你真是——”南桑气得脸都红了,说了个“好”。
她抱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可看到男人一闪而过有些受伤的眼神,心还是微微揪了下。
南桑看着他,认真说:“你别这样,我很害怕。”
左江马上紧张起来,结结巴巴:“桑桑,我,我就想你对好。”
南桑摇摇头,忽然靠近他。“别动……”南桑的手伸过来,触到他的鬓角,他这几年发型是越来越老成,耳后的小卷儿早已不见踪影,可是——她停下手,喃喃的道:“你有白头发了。”
左江想到昨天左老太太看到白发时的反应,忍不住微笑,抬手搔了搔额角,“早就有了。”
渐渐的,他开始觉得身上发热,清了清喉咙,说:“桑桑不让我送花,我便不送了,可是桑桑能和我一起吃晚饭吗?可以吗?”
南桑看着左江拦路虎的架势,大有她不答应,他就不让她走的感觉,她看着越来越来的围观的人,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人就看到左江犹如一只孔雀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将手上的玫瑰花往阮归怀里一塞:“这个冷美人啊,冷是冷了点,但人眼光好啊。”
众人:“因为眼光好,所以拒绝了您,是吗?”
左江双手插兜里,扬了扬下巴,说:“全中国十三亿人口,偏让我遇到了她,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阮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是您上赶着的缘分。”
众人点头,集体表示赞同。
调侃归调侃,该工作的时候还是要认真工作的,解剖室里停放着的三具尸体还等着他们给出一个公道来呢。
左江一边往小会议室走,一边问道:“死者的身份,生前最后去的地方还有见到的人,确定了没有?”
甄诚汇报道:“正在加大力度查看案发地的监控录像,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阮归抬了抬眼镜,说:“这三名死者据尸检报告来看,像是吸毒过量的意外,另外,目击者的笔录来看,好像也没有问题。”
聂欢嗤笑了一声,看着阮归,说:“你这个像和好像的用词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对你自己的判断,极度不自信的表现。”
阮归还想要争辩什么,被左江打断了,说:“好了,都别争了,现场现在已经被清理过了,我们现在要想尽办法找到每一个细节。”
聂欢正了正脸色,说:“曾雨是3月15日晚上11点左右被害于她的公寓,从当时负责的警察的现场记录来看,公寓没有发现打斗痕迹也没有陌生指纹,齐声死亡时间为3月16日凌晨2点左右死于pontos会所201包房,从会所的监控来看,并没有可疑人员接触过包房附近。蔡天死亡时间与齐声接近为3月16日凌晨3点,地点是蔡天的公司,但是公司那一时段的监控被人为关掉了,所以没有得到监控。”
……
从警局回来后,南桑就一直待在卧室里,睡到下午才醒过来,一觉醒来,看到站在厨房里无处下手的木流岚,她不禁觉得好笑,木流岚哪里哪里都好,唯独对做饭一窍不通,要是让她做饭,还不如直接把厨房炸了。
收拾了下,两人准备出门吃饭,一打开门,一个男人赫然在门外。
池墨穿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衬得高大挺拔玉树临风,怀里抱着一束带着露珠的白玫瑰,也不知道等多久了。
本来还没睡醒的南桑这下全醒了,躲在木流岚身后,低声对她说:“木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你要掩护我啊!”
南桑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她完全没有恶意的形容,池墨真的就像是父亲身边忠实的狼狗……池墨五岁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里双双丧命,他被他母亲用生命捡回来性命,他的家人都快死光了只剩他和奶奶,两人一路乞讨,遇到父亲的车,他才冒死拦了父亲的车只求一点吃的给他奶奶。父亲看在他孝心的份儿上带上了他和奶奶。池墨奶奶后来还是死在了路上,他就成了孤儿。父亲收留了他。池墨就只能记得自己姓池,就一直跟着父亲。后来父亲给他起了名字,池墨。
南桑讪讪地把他请进家里来,推着木流岚坐在池墨身旁,然后她自己去厨房切水果,南桑透过厨房的磨砂玻璃,看着坐在客厅里面的两人,两人都坐的尤为笔直,厨房和客厅有一段距离,南桑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是看着木流岚突然站起来的姿态,就知道两人并没有谈拢,南桑赶忙端着切好的水果出去,放在茶几上,随手拿了一颗提子,冰冰凉凉的,盘腿坐在沙发上,说:“哥哥,这次回国,待多久?要不要我们晚上一起去撸串?”
果不其然,收到了池墨的白眼,说:“大小姐,这次我回国是奉会长的命令,来保护你。”
南桑听到这里就变了脸色,冷冷的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待着吧!”话落,又继续说,“哥哥,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小姐,叫我桑桑,还有,既然你回国了,就别这么拘束了,天高皇帝远,你要学会及时行乐。”
南桑把站着的木流岚拽下,然后拿了一颗橙子,冲池墨笑了笑,就回了卧室。
南桑一回到卧室,就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刚才她看到了池墨手提包里那根万年不变的鞭子,她冷不丁的就觉得,也许有一天,池墨那鞭子会抽在她身上……
她踮起脚,伸着脖子,看着外面停着的那辆牧马人,她清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去了,她躺在床上,咬了咬手指,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
窗外天色渐晚,华灯初上,从十八楼阳台俯而眺望,远处高架桥上长龙般的车灯汇聚成洪流,轰然涌向这座巨大都市的四面八方。
而在芸芸众生头顶,城市夜空中的霓虹彩光反射在千家万户的玻璃上,再穿过昏暗的客厅,勾勒出季怀远英俊的侧脸。
季怀远站在季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车流的来来往往,手中拿的手机,那端的人,还在持续不停地汇报中,“……但是,南小姐在医院里躺了三年,三年都平安无事;这边南小姐刚一出院,那边新型毒品就流通到了樽城市面上。以新型毒品冒充普通的冰毒勾引瘾君子争相购买,所以,我们怀疑,那个东西要不是在南桑小姐的手上,要不就是巧合?”
季怀远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些,可此时被人指明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希望情况不要如他想的那么糟糕,“季总?季总?您还在听吗?”
手机那端的人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顿了顿,说:“尽快给我查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我们。”
……
南桑看着左江把他的爱车停在一个胡同口,有些吃惊,左江解开了安全带,黑暗中南桑有些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说:“走吧,这里不能开进去,只能停在这,反正吃饭的地方就在前面了。”
南桑仍然疑惑,但是还是顺从地下了车,一股尘封在她心底的味道从远处飘来,南桑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左江,心底的惊讶更是说不出来。
等到二人找到座位坐下来的时候,南桑还没有回过神来,左江把菜单递给她,南桑摆了摆手,左江以为她是生气了,确不料,她闭着眼睛,说:“蒜蓉生蚝,鸡脆骨,牛肉串,鸡翅,豆腐还有各式的生菜各来二十串,然后再来一扎啤酒,谢谢。”
南桑看着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左江,第一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说:“是不是我点的太多了,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请你?”
左江刚缓过神来,摆了摆手,说:“没没没,我只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你不喜欢这里呢!”
南桑“哈哈哈”笑了笑,想尽快转移这个话题,说,“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出不来了,更不会吃到这么美味的烤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