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往
脑袋靠在警车车窗上,思绪凌乱,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我叫刘楠,70年生人,与绝对多数的同龄人相比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是家中的独子。所谓的千顷地一根苗大概就是说的我这样的人,小时候我身边的孩子能吃饱饭就算是不错了,可是我不仅不会挨饿,还有零食吃,甚至是家里两代人一起培养我,爷爷送给我一手好字,妈妈教会了我弹钢琴,爸爸给我打下了非常坚实的知识基础。
而在我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自然要用最好的成绩报答他们,高考的时候我以海津市第九名的成绩,考入了海津大学,这个的分数可以直接报上京更好的大学的,没办法,谁叫我家里的独苗呢,老妈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海津市,也行吧,离家近就离家近吧,反正能住校了,对于那个年纪的我,没有什么比能赶紧的证明自己能力更想干的事儿了。
在海津大学里,要么就是学建筑,要么就是学化工,经过老爸的分析,还是学化工以后的发展会更好,毕业以后进个厂子,当个化验员也是算科室里比较清闲的那种了,对于我们这个“书香世家”来说,总比没事儿去施工现场要好很多了。
不过本着广大门楣的思想,我可是铆足了劲儿的学习,再加上老爸的资源,老师们对我也都照顾有加,在快毕业的时候,学校的老师接到了市政府关于“融雪剂”方面的研究项目,用以代替食盐除雪,老师也把我拉到了项目组,经过两个月的研究,我们完成了融雪剂的课题,在写总结报告的时候,老师与我沟通,想成立一个融雪剂的生产厂,又不想放弃老师的身份,正好我要毕业了,就想着以我的名义建厂,他负责谈政府项目分红,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几乎算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投资。
爽快的答应后,老师那边也非常顺利的跟政府达成了协议,毕竟这东西让老师去弄风险小很多,别回头还没生产出多少就有人中毒了。我的第一桶金就这么“搭便车”的弄到了,有了这第一桶金后,我很快的建了第二个属于自己的的厂子,生产的汽车用的“玻璃水”。
90年代初期,人们的生活渐渐的富裕起来了,汽车也逐渐多了,车上的用品自然也少不了,市场需求大,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几乎没啥科技含量,生产也简单,再加上我们的产品质量确实不错,迅速的占领了市场,订货单如雪花般纷纷而至,把这个新成立的小厂产能压榨到了极限。
这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融雪剂厂怎么办呢,突然我想到了我还有两个把兄弟了,我们三个人也算是有过“桃园结义”之情啊!从小就缺少兄弟姐妹的我,把这个感情看得很重,在征得了大哥的同意后,我与老师沟通了一下,就将融雪剂厂的管理工作交给了大哥,大哥是学法律的,也算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了,管理这个小厂绰绰有余了,我又把“老三”弄到了玻璃水厂,让他负责业务,这样我们三个人也算是又混在了一起。
这就是我顺风顺水的前30多年,但从2005年,噩耗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接踵而至。
先是父亲患上了“肺泡癌”,别说是当时那个医疗条件了,就算是再过个20年,我估计都是没救了,仅仅半年,父亲就走了,老妈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办完了老爸的后事,老妈找我谈了一次话,大致的内容就是:你也不小了,也算是事业小成了,找个媳妇吧,你爸都没看到你成家的那一天,我要是再看不到,那就没法儿闭眼了。当时我就是心头一酸,赶紧安抚老妈,告诉她没事儿,放心吧,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之类的话。
说实话,这些年,我身边还真不缺女人,但是结婚的事儿,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来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好好的享受享受人生,再有就是没觉得那个女的配得上我,也许是我有钱膨胀了,也许是女人多挑花了眼,但是那个时候年少得志的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啊,想找个女的把我给拴住,开玩笑。
直到2009年,老妈查出了肝癌晚期,我彻底的慌了,病床上的老妈,只有一个要求,不说我也知道。作为孝子,我明白此刻什么能让老妈宽心,找了我当时认为最漂亮的一个女人跟我结婚,虽然她比我小十岁,但无所谓了,她乐意,老妈也没说啥,就这样领证、办婚礼,所有该办的都办完了以后,2010年的冬天,老妈也走了,我哭干了眼泪,一口血喷了出来就被直接送进了医院,接着就是在病床上养了大半年,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都走了,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几乎一夜之间,我就成了“孤儿”,而我的厄运也远远没有结束。
在我刚刚出院的第二天,大哥就来到了我家,除了带来一些水果外,还有一份文件。“这个是公司的转让协议,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你无条件的把公司转让给我,我每月给你开一份工资;还有一条路是你不签字,我会把公司的资产都转移到我新开的公司下,你有可能还有背上贷款,你自己考虑一下吧”。看着手里的文件,我就问了大哥三个字:为什么。大哥说: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好日子也该换个人享受享受了,我和老三替你忙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我们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低语着,“你们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我拉了你们一把,不仅分给你们股份,还发你们这么高的工资,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吗?”
大哥根本没搭理这些的说道:说什么也没用,这个文件你签不签吧。
“我签”我冷声回答到,“就算我不签,你也会把公司给转走不是嘛,既然你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估计之后的事情你们也早就想好了对吗,既然这样,还是签吧,至少公司不会散架子”。
说实话,看着自己成立的公司倒闭,我还是无法接受的,想要夺回来,别开玩笑了,大哥是学法律的,跟他比法律条款谁更清楚,那毫无意义,对于这一点,我还有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希望你们能把公司继续办好”此时除了一句祝福,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就是亲情,说好的手足情深呢,说好兄弟情义呢,都是屁话,在利益面前可能这些什么都不是了,改革开放对于中国人来说除了带来更多的机会以外,更多的人开始明白金钱的重要性了,贪婪的种子也在人们心中慢慢的开始发芽开花,侵蚀人们的大脑了,但是我心里虽然还能坚持,但身体却扛不住了。
大哥走后,转天我又住进了病房,而且一住就又是半年。
这半年中,每天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的重复着我得历史,那真实的一个一个画面,把我的脑子占的满满的。
媳妇有一个星期没来看我了,她是不是不舒服了,强打着精神爬起来,下楼打车回家想看看她,但是进门的那一刻,我傻了,老三和我媳妇在床上正打闹着,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屋子,这还是我的家吗?连屋子的布置都不一样了,比我更尴尬的是老三,但我媳妇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走过来问我:你出院了?正好,跟我去离婚手续办了吧。此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一股股的热流往脑袋上涌,压了压甜甜的还带着腥味的嗓子眼,强打着精神,我和她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年中,阎王爷请走了我的父母,老大抢走了我的公司,老三撬走了我的媳妇,我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我就像郑伊健演的《天地英雄》主人公一样,天煞孤星附体,克尽一切身边的人。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就算是老天爷跟我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吧,这真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死,也许死了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也许我不是孤星,但肯定是灾星,也许这个世界没有了我可能会变得更好一些,也许这也算是为社会做了贡献吧,我还有心情自嘲,微笑着离开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就这样吧,这个世界上再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打定主意后,趁着天黑,我独自一人走到金钢桥上,四下看了看,环境不错,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些不想死的人会在大白天的扒在桥边上寻短见,等待着救援,周旋一顿后才把愿望说出来,等待别人解决。而对于真正相死的人来说,这些都太幼稚了,听说头朝下在入水的第一时间可以把头砸蒙,免去了呛死的痛苦,毕竟一瞬间的疼痛总比难受半天来的更舒服些。好容易调整好位置,
“再见了世界,希望以后你能变得更美好”,留下了这句话后,便撒开了抓着栏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