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叫不叫
“赵横知错了,还望...还望叔父...”疤脸校尉跪伏于地,战战兢兢,竟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一袭雪白披风上鸿泥点点,与身披漆黑重甲的老人黑白分明,像是一幅过度渲染游笔后的水墨画。画锋凌厉,笔走龙蛇。
“这天下有能者居之,先帝羸弱,轻武重文,军中将士早有怨言,得此下场只能怨他咎由自取,而当今圣上年富力强,重武伐谋,才是我等手握刀剑之人该舍身追随的明主。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你,懂了吗?“
老将负手而立,一股上位者气息压得疤脸校尉不敢抬头。丝丝雨后的泥泞顺着裤腿披风攀附而上,污杂一片。又像是给墨画拍了层水氲。
”侄儿明白,侄儿亦愿追随叔父,追随明主,“疤脸校尉二叩首,”牵马坠蹬,万死不辞!“额前鲜血混着泥迹点点而下,一贯混不吝的他甚至不敢与老人对视。
“嗯,起来吧,”老将轻轻点头,俯视着少年的脸上似笑非笑,“一会儿你亲率一路羽卫精锐探入深山去寻那崇楼僧人踪迹,一经发现就地正法。”
“老夫到要看看,待这碍事妮子见到那人尸身时脸上该是何种的光景啊?”
一张刻薄嘴唇抿起,老将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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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在哪儿?孩儿来看您老了!”
“崇楼爷爷,孙儿黄衍给您老请安来了,您老赏个脸出来见一面啊!”
漫山遍野的披甲锐士在高声唤着自家大辈儿,惊起阵阵飞鸟。
疤脸校尉阴沉着脸,不言不语,疾步前行。
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就因为自己这张臭嘴。
半晌前,青石路上,他与自家叔父并肩而行。
“那他就躲着不出来我们又能如何?总不能唤他爹,爷,求他出来吧,是不,叔父?”疤脸校尉嬉皮笑脸在与老将玩笑,希冀缓和些二人关系,他可不傻,明白自己的仕途如何终究还要靠老人提携。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老将霎时停步,欣然采纳。
他娘的!疤脸校尉一拳重重砸在身侧桐树上,难掩心中烦躁。
刷!一柄金刀出鞘,截住其去路。
“我们都叫了,你为何不叫?”拦路之人瞳光隐晦,亦是银盔银铠,手中绣春刀柄缠银,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四品从尉,不只是他,另有六人也徐徐逼上,呈口袋状将疤脸校尉兜入其中,还有一人在作壁上观。
他不是对疤脸校尉没有敌意,而是不敢显露出来罢了,他只是个尚及舞勺之年的小和尚,分兵巡山时被抓出领路而已。
“悦耳的都教你们取了,还有甚么供我驱策?”唤作赵横的疤脸校尉头也不抬。
“呵,若不是你碎嘴,我们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堂堂四,五品的羽林校都尉满山给人做小?”又一人踏出,口若惊雷。
这一队人除了一个小和尚外其余八人皆为羽林卫军官,平时皆为心高气傲之辈,哪里受过这般屈辱,更何况这始作俑者还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泼皮态度。
“哈,好好好,既然攻麟兄与诸位同袍有此提议,”疤脸校尉举起双手,笑容随意,“那赵横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