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
小梦从慈宁宫回来就感觉身心疲惫,酣睡了一下午,至睁开眼睛,已到掌灯时分。
夏荷侍侯她穿衣好用晚膳,一边报告,下午她趁娘娘酣睡时已派人到宁寿宫打扫,可惜半个时辰不到又被打回来了,劝娘娘以后再莫管这般闲事,无人懂得领情,凭添闲言碎语,反而要说娘娘假仁假义。在宫中,能管好自己已经不容易了。
这个时侯,福临忽然闯了进来,飘逸的身形象一阵风。小梦的心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嘭嘭乱跳。夏荷屈身叩拜,小梦还来不及适应这种动不动就拜的生活,一时傻愣在那儿。福临不介意,吩付莲儿:“你们都下去,准备传膳,朕今晚在承乾宫用膳。”
福临拉着董鄂妃坐在桌旁道:“爱妃,听说你今天到慈宁宫请安了,想必身体复原得差不多了吧,朕心里很高兴。这段时间朕太忙了,朝廷的事不少。朕不仅在太和门亲试丁酉科顺天举人,今天还亲自提审了吴良辅那受贿钻营的狗奴才,而南明尚未剿清,尚缺巨额兵饷,这些事都让朕颇为头痛。总之,朕这两个月没有多陪你,爱妃莫怪,好吗?”
小梦看着福临,心想这是什么样的男孩呢?只字未提四皇子的事,如果不是听孝庄提起,她不知道这两个月原来痛失爱子的福临是那么伤心欲绝,时常在养心殿哭泣。小梦当然知道福临是为了怕再引起董鄂妃伤心,他对她真可谓体贴入微了,希望两个月过去,四皇子的事已经可以云淡风清。
小梦不由怜惜起面前的男孩,她狡黠地笑道:“臣妾怎么会怪皇上呢?倒是皇上让臣妾纳闷,不是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吗?怎么却絮絮叨叨地向臣妾提起这些多国家大事?臣妾才不要听呢?”
小梦捂起了耳朵,福临笑着去解开她的手:“朕偏说,朕的皇贵妃永远是个特例。爱妃不仅是朕的妻子,还是朕的红颜知己,朕不对爱妃说对谁说呢?”
“对皇后说呀,对淑妃说呀,对恪妃、悼妃、贞妃说呀,皇上可说可倾诉的人多了去了。”小梦嚷嚷着,还是捂着耳朵。
“嗯?这话听起来有点酸酸的味道,怎么爱妃竟然也会吃醋吗?”一向大度恭谨的董鄂妃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福临大感意外。
难怪下午他来看董鄂妃时,夏荷对他说娘娘象变了另外一个人,居然身边的人全都不认识了,他还有些担心,所以掌灯时分提审内监吴良辅的事一结束,就匆匆跑来看她。如今,这样的变化,倒是让福临觉得很受用。福临想,也许是董鄂妃一场大病,阎王殿走了一遭,已勘破生死大关,如今精神不似以前紧张,反倒轻松自在。
小梦脸一红,放下手来:“谁吃醋啦?犯得上对九五至尊吃醋嘛?三宫六院,这么多,要吃,得吃这么一大坛子。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小梦比划着。
福临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小梦挣扎着,想起上回的初吻,脸又红到耳根子了。福临不由分说,就死死地抱住她,小梦只得放弃挣扎,也许,她开始有点留恋他的拥抱了。
“可是,看来,爱妃好象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福临气定神闲地打趣。
“不,不找麻烦,这麻烦太大,这醋太多,皇上宠幸过的女人恐怕连皇上自个都数不过来吧。”杜小梦不禁八卦起来,象记者对明星**一样开始了挖掘。什么时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也可以为历史考察做点贡献呀。
她没有意识到福临对她这一句露骨的疑问倒有一点错愕。尽管古时侯行为可能十分*,言语却必须充满道德。特别是对女人,特别是董鄂妃,福临不曾听过她说话这么大咧咧过。小梦当然没有意识到,因为在二十一世纪,这不过是一句平常不过的问话。
但不知怎么,福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朕自己也数不清了,也许有几百个吧。朕有15个妃子,可是那些格格、贵人、答应、常在就很多了。其实,朕是最喜欢找庶妃,贵人,答应,常在甚至是宫女的,她们尽管身份低贱,却往往花容月貌,比朕的那些蒙古后妃们强多了。”
“是皇上眼高于顶,其实后妃们已经长得很不错了。”小梦想起早上在慈宁宫见到的那些妃嫔,公正评价道。
“但都不如你,朕最爱的只有婉如一个。”
“那么,从此,皇上也只能有婉如一个。”杜小梦忽然脱口而出,说完后连自己都惊讶地愣住了。凭什么呀,她是杜小梦,凭什么这样说呀。福临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强烈的男人,如果从此只能有婉如一个,那么,难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愿意为他侍寝吗?
“怎么?那个叫朕让后宫雨露均沾的董鄂妃不见了吗?”福临坏笑起来,取笑道。
杜小梦急急地摆手,拼命解释:“不,不,还是雨露均沾的好,皇上别管我现在说什么,只管以前的我说什么。”她急起来,连臣妾也不说了,什么臣妾,臣妾,文绉绉的真要命。但她真的慌了,她这是怎么啦。该死的杜小梦。小梦骂自己,真是中邪了,明明怕皇上碰自己一下,反思刚才的话,字字句句居然变成在*皇上了。真是该死!
“皇上,请别误会了,真的,千万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开玩笑,说着玩的,您别当真,该做什么您还做什么去。”
福临不说话,凝视着小梦继续坏笑。小梦更加崩溃,急急赶他走:“要不,您现在去找别的妃嫔吧,我不需要您在这里了,我相信淑妃,贞妃,恪妃,悼妃,什么什么妃的,一定都望眼欲穿等待皇上。您就去吧。快呀!”
小梦拉起福临就往外走,福临反拉住她,攥进怀里:“可朕今晚,偏偏哪儿都不去,就在这承乾宫待定了。
这时,夏荷进来启奏道:“启禀皇上,晚膳准备好了,请皇上和娘娘移驾外间用膳吧。”夏荷偷眼看皇上与娘娘这样亲热,抿着嘴偷笑,还暗暗向小梦使了个眼色。小梦知道夏荷是为自己高兴,可不知道此时的小梦却是如坐针毡。
福临拉着她的手走到外间,“我的天啊”,眼前一桌丰盛的菜,小梦欢呼一声,就蹦到桌旁坐下。睡了一下午,中饭也没吃,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地叫了。
福临看她这般模样,笑道:“爱妃,饿了吧,来,这道菜叫‘龙凤柔情’,你尝尝。”福临亲自为她夹菜,她不客气地拿筷就吃。福临笑着又为她夹菜。
“这是‘金丝烧麦’,这是‘芙蓉大虾’,这是‘酥卷佛手’,这是‘燕窝四字菜’,这是‘宫保兔肉’,这是‘三鲜瑶柱’,这是‘仙鹤鲍鱼’,这是‘檀扇鸭掌’,这是‘三丝驼峰’……”
“够了,够了,皇上别再为臣妾夹菜了,我哪吃得了那么多,这些要全吃下去,就变成猪啦。皇上也吃呀,快吃吧。”小梦反过来为福临夹菜,自己也吃得不亦乐乎。
福临吩咐夏荷倒酒,笑道:“朕今天很高兴,知道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小梦吃着大虾,茫然摇头。
“因为爱妃肯与朕一起用膳了,从前你断不肯如此,为了后宫安定,爱妃总是那样严谨贤淑,苦了自己,徒然叫朕心疼,却又拿你无可奈何。”
杜小梦自惭形秽,董鄂妃确实是值得天子宠爱的女子。
“爱妃深知大清开国之初,战事连连,天下未定,朝廷财政十分困难,尚缺巨额兵饷,故而平日与朕一样祟尚简朴,处处以朝廷为重,不肯奢费半分,饮食也一向清淡。可是今天,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做得这么丰盛,就是为了庆贺爱妃凤体康复。本来还怕爱妃骂朕太奢,没想到爱妃吃得这么开心,朕龙心大悦啊。来,与朕同饮一杯。”福临举起了酒杯。
一番话倒教小梦不好意思了,“谢皇上。”她低着头举杯一饮而尽。咳,咳,小梦突然大咳起来,这酒真烈呀,呛得她够要命,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爱妃,没事吧?饮酒不能这么急呀。”福临关切地拍着小梦的后背。
小梦好不容易顺下气,擦擦眼角的泪,皱着眉问:“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喝。”
“女儿红。”
“太烈,太呛,还是香槟酒好喝。”
“香槟?什么香槟?”
“一种酒,是喜庆的时侯喝的,喝起来就象,就象……”小梦想“饮料”两个字说出来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该如何形容呢,只得胡乱说道:“反正很好喝就是了,下回臣妾再亲自调配给皇上喝。”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朕就等着。”
福临注视着小梦因喝了酒而泛红的脸颊,越见娇俏,情不自禁伸手爱抚,小梦尴尬地回避。
“皇上,臣妾饱了,皇上都没什么动筷,快用膳吧。要不,菜都凉了。”小梦站起来为福临夹菜,慌里慌张,乱夹一气。
福临点点头,默默吃了半碗。又道:“朕也饱了,你们收拾吧。爱妃,你已经数月没与朕下棋了,今晚,我们对弈一番如何?”
下棋?小梦眨眨眼睛,什么棋呀?围棋吗?古代下的棋应该是围棋吧。糟了,围棋可不怎么懂。春夏秋冬的动作倒挺利落,一闻此言,早于卧榻间将棋盘布好了。小梦一看,真是围棋,哎,略知皮毛而已,不知那董鄂妃的棋艺如何?董鄂妃应是棋琴书画皆通的才女吧。
福临盘膝坐于榻上,小梦亦如是。才两三回合,小梦就败下阵来。再一局,又是如此。福临诧异:“爱妃的棋艺居然退步如此厉害,是有意让朕吗?从前你我棋逢对手,不是你输就是朕羸,那才叫痛快呐。这么让,可就没有意思啦。”
小梦听言,眼珠子一转,索性一把扰乱了整局棋子,道:“臣妾发明了一种新的棋法,叫‘跳棋’,皇上可敢与臣妾对弈?”嘿嘿,且借二十一世纪的棋子来威风一把。
“哦,爱妃还有这等能耐,快拿来。”福临兴致全来了,眉飞色舞象一个开心的大男孩。
小梦吩咐宫女立即去拿剪刀、纸板、浆糊和六种不同颜色的玻璃珠各十五个,她就着宫灯剪剪贴贴。福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只见不到半个时辰,小梦就做好了一个六角形棋盘。她将六色玻璃珠分别放在棋盘的六个角落里,先取出黑白两色放在棋盘对角,然后开始讲规则。
“游戏的目的是将所有的棋子按一定的规则移至正对面的圈栏中。最先完成的一方则获得优胜。轮到下棋者,每次只能移动一枚棋子;移动的方式可为一格,或数格跳跃。移动一格是指棋子可在六个方向中,任选其中一个以移至隔邻的空格中。跳跃是指在同一条线上,一个棋子跃过隔邻的棋子到另一边的空格中。跳跃可为善意的或是恶意的。被跃过的棋子并不自棋盘上取出。棋士可将棋子跳跃到最远的空格中,但在每一次下棋时不能又走又跳。此外也不能强迫棋士移动棋子的远近,完全依个人的战略与意愿。最快的前进方法是将棋子排成一可连续跳跃的通道,以使得後面的棋子得以迅速跳至目的地。比如,这样跳……”
小梦用棋子示范着。少年天子何等睿智,十四岁亲政已将国事治理得井井有条,听得这么说,早已完全明了。他道:“朕懂了,咱们开始吧。”
第一局,小梦胜了。跳棋她太熟悉了,太擅长了。想当初,在学校里,在家里还没有人下得过她。小梦开心地哈哈大笑,在卧榻上手舞足蹈。福临看着她笑,董鄂妃确实象变了个人,从前文静柔弱,现在好象变得活泼可爱了。可是一样叫他喜欢。
第二局,又是小梦胜。小梦有点骄傲,第三回福临竟然胜了一局。“什么嘛,我好歹也算是个跳棋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凭什么让你这个初出毛庐的臭小子羸了,真是没天理。”
“啊,对了,”小梦以手击额,恍然大悟:“是了,一定是我太骄傲了,果然,骄兵必败,下回,我一定会吸取教训,不会再让你得逞了。”小梦喃喃自语,每回一着急或一得意就‘你’呀‘我’呀乱说一气,完全忘了之乎者也,忘了礼仪。她也完全没注意到此刻,那位英俊天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还是他的董鄂妃吗?
第四局,小梦羸了,她开心地蹦起来,拍手直跳。跳棋的乐趣完全淹没了福临心中的疑问,何况,他乐意见到他的爱妃如此健康,如此快乐。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太监宫女忍不住悄悄打起磕睡。福临瞧见,挥手示意,夏荷他们全都悄悄退下,放下寝宫纱幔。小梦一点也没注意到,依然沉浸于棋逢对手的乐趣中。
又下了几局,小梦也不禁赞叹:“皇上真是聪明绝顶,才刚学就这么厉害,在下佩服佩服!”
福临见她抱拳的样子娇俏无比,唇角上扬,微微一笑,起身坐到她身边,一把搂住她,将脸贴着她的香腮轻声道:“爱妃,已经三更了,朕五更还要上朝,不如就寝吧。”
这么紧贴的接触,令小梦不由心旌神荡,心跳加速。他的气息,他的温柔,他的俊美,甚至他的呼吸都令她无力抗据。小梦不是有过两次婚姻的董鄂妃,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天真烂漫,不曾谈过恋爱,对爱情充满浪漫的憧憬与幻想,而福临符合了她对白马王子的所有美好想象。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怎么会有力量拒绝自己的感情呢?
小梦不知如何回应,她还不懂得情侣间的甜言蜜语,只会脸红心跳,任其摆布。而福临,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经验丰富的少年天子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那样说完,他早已吻住她,深深地*。已经很久很久,他没有碰过董鄂妃,因为她的身子一直都那么虚弱。也许只有在他册封她的第一年里,他们如鱼得水,如胶似漆,而后董鄂妃怀孕了,生下皇子后就一直那么病着。因此,他对她的渴望更加炽热。
小梦晕眩着,轻吟着,她象溺水时紧紧攀住一根木头一样紧紧攀住福临的脖颈,不由自主地配合他,回应他。福临的手熟练地解开她的旗装纽扣,又往内探索,而后再往下,同时也离开了小梦的嘴唇,直往*吻去。
福临仅凭一丝残存的理智再次确认:“爱妃,可以吗?”
“嗯。”小梦朦胧回应着。
福临顾忌的是她的病体,而小梦允诺的却是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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