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守备森严梁老塆 威风凛凛八阎王
梁老湾距离周党镇只有6里路远。说起梁老塆的梁家,乃是燕山县赫赫有名的大户。
原来,梁先生的曾祖父,曾任过两任知县、一任知府。在任时于老家燕山县周党镇一带广置田产,整个老塆连同周边靠近各镇的几个山头,都是梁家的私产。
等到梁大人致仕回乡后,更是下了一番功夫狠狠改造老湾,工程花费了好多年。老塆依山环水,四周都被千斤重的大石条围裹着,如同半包围的堡垒。整个塆仅有四个大门供人出进。正东与正西方各有一座大门,来敌时自然封闭。还有一门则是在桥头堡下,这桥头堡前一座石桥,横跨环河道可以直到对岸。最后一个后门就设在后山冈上的炮楼下,那炮楼依靠山势,仰仗地利、俯视着全塆。塆东头、西头还各有一个炮楼。真是将防御工程做到了极致。
梁大人共有五个儿子,塆内建了五大门楼,一子一门。每个门楼五排房,一排就有七间屋。梁先生的祖父排行第四,这一房都分在东门楼。
梁先生的父亲从商,是本地有名的大财主,他有四个儿子,分别叫永荣、永华、永富、永贵。长子永荣就是梁先生,他早年外出读书,立志救国救民,就以耀武为字,永荣这个名字在外反而不用了。
且说李世智一路飞奔,跑到梁老塆,从西大门进去后,解开塆西头门楼上的钟绳就敲。他曾听梁先生说过:梁老塆为御防土匪,塆里设了门楼钟,只要钟一响,梁姓人就会有防备。
他边敲边喊:“县大队要来梁老塆抓人啦!”
钟声一响,村口玩耍的小孩都各自进屋里去了,成年的男子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壮年男子提着一杆汉阳造步枪站到人前,发出洪钟般的声音大喝:“不要慌!都把楼门关紧了!我看谁敢来咱梁老塆抓人?当咱们是吃素的?我八阎王手中拿的可不是烧火棍!”
他这边指挥若定、有板有眼,从东头门楼又跑出一个青年人。对着八阎王说:“八叔,县大队的人毕竟是来抓我大哥的,我爹叫我也来帮你。”
八阎王大模大样地一挥手,道:“回去告诉三哥,防好你们东头炮楼,叫永荣好好在家里呆着。其他的事交给我办,怕他个毬!”
八阎王是第五门的人,梁家族里排序,梁财主排行老三,他排老八,所以是梁先生的八堂叔。他本名梁家邦,早年习武,还曾当过清军的武官。清朝灭亡后,他回归乡里,以务农为生,同时也负责族中子弟的训练防卫。梁家族人都很服他的气,不仅仅是因为他当过武官,更是因为他气魄非凡、实力过人。
据传闻,有一年的冬天,梁家邦外出访友。夜晚回家的路上,遇着一股土匪,那股土匪拦路要抢劫他。当时他身无寸铁,却毫不畏惧。眼见路边正好有棵碗口粗的麻栗树,上前一脚跺断,横提着麻粟树,大吼一声:“他妈的!真是小鬼碰到了阎王,连老子也敢抢!”吼完,提起树干一阵横扫,七八个土匪竟然近身不得,被他吓得落荒而逃。这件事传出后,梁家邦从此名声大震,人送外号“八阎王”。
有威风凛凛的八阎王坐镇,这十几年来,还没什么人敢来梁老塆闹事呢。
“这囝,你是谁?怎么也晓得县大队要来梁老塆抓人?”八阎王眯起眼睛看着世智问道。
李世智被他一盯,从头到脚打了个栗,心中发怵,忙解释道:“我、我是梁先生的学生,他让我看着周党路上的动静,我一见到人影就跑过来了。他们人多,是走的大路,过会儿就要到了。”
八阎王斩钉截铁地说:“那你同永贵去见永荣,告诉他,就呆在屋里。有我在,谁也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世智顿时放心许多,他随着青年人永贵一同朝东门楼走去。进了大门,看到正对大门的是条回廊。回廊里雕梁画柱,华丽极了。回廊两侧各连通一个小院落。世智顺着回廊向内走,遇到几级台阶。上了台阶,又是走廊和院落。就这样重重绕绕走了好多回,这才来到一个较大的院子。只见七间正屋高耸在前,东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中间则是庭院。
梁先生一家回来后就住在这西厢房的三间屋子里,梁父、梁母两位老人则住在正堂七间大屋里,东边三间则是厨房和仆从住处。真不愧是家宅兴旺的显赫门第,看的世智应接不暇。
世智进了院子,见到梁先生一家和同学们都在院子里聚着。
梁先生笑笑:“听到钟声就知道是你,情况如何?他们来了多少人?”
世智走得急,并没时间细数,只能估摸着答道:“有好几十人!”
“没事,钟声一响,梁老塆就封起来了。就凭县大队那些人,谁也甭想打进来。走!咱们上炮楼观战去。”说话的人是梁财主,显然他对梁家老塆的防御很是自信。
江老师按着齐生,不让他去。学生们胆子倒都很大,跃跃欲试。七八个人在梁财主的带领下走出大院子,世智也跟了过去。一行人顺着他来时的路返回前一层,往东走进了永富的院子,果然见到东院的正东头耸立了一座三层的小炮楼。
永富正在炮楼上观望,见到来人,便下楼开门。炮楼上面地盘并不大,众人三两分组,挨个上去参观。李世智好奇地登上楼去,见到炮楼上放有几支枪、一支铳,还有一门土炮。东、南和北面各有两个射击孔,一个是用于远射的射击孔,像个小窗户;一个是用于防守炮楼下面的射击孔,要小很多,且是用一整块花岗石凿成的。
他从小窗户探着头往下看,发现炮楼比其它房屋向东稍稍突出一点,视野很广,心想:梁太老爷可真是有远见,早有防备。有这么一个堡垒似的老家,难怪梁先生这般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