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县衙魅影(九)

第23章 县衙魅影(九)

柴玉在信中说,他并未查到烂柯寺最近一年内进过什么人,还说据监寺净慈说,寺中连烧火的道人也都是干了十几年的老人。这些人平日都老老实实的修行,并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如果信中所写是真,寺中并未进过新人,那法从之病又是怎么回事呢?凡是疾病确实都有所谓的潜伏期,但法从这病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近半个月才发的病,这不是很怪吗?

见九妹脸色阴晴不定,萧有道凑近瞄了眼信笺,问道:“阿九你怎地了?是谁的信?”

九妹将信递给他道:“听说城东有位专治失心症的大夫。法从眼下是我们唯一的证人,即便他并不知内情,给咱们提供些线索也是好的。”

萧有道读毕信,嗯了一声,沉吟着道:“想不到柴公子不但文思敏捷,连字都写的这么好。改日为兄一定得上门讨教一二。”

“。。。表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九妹见他答非所问,无奈问道。

“那还用说!”萧有道将信合上,又讪讪道:“只是为兄向来不喜这些刑狱之事,一切都还得拜托表妹为是。”

得!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九妹转头瞧见他两眼直瞄桌上那碗香喷喷的肉丝面,嘴边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只得无奈道:“行了行了!折腾了一夜,你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再说。”说着看了看日头,又道:“如今时候还早,过会儿咱们带了仵作去旺龙坡去。”

萧有道呵呵一笑,“还是表妹体恤为兄。。。”说着狼吞虎咽的吃起面来,看来真是饿极了。

这时,只瞧莫雨大踏步进来回说,白玉堂回来了。

九妹边嘱咐莫雨去城东给法从请大夫边走出了回廊。哪知,她只顾跟莫雨说话,也没看路,跟迎面走来的白玉堂差点装了个满怀。

“走路不看人!就这么急着见我?”白玉堂一手扶住九妹,一面笑道。

九妹瞪了他一眼:“不要脸!谁急着见你?”说着话锋一转,“听说你昨夜跟刺客交手了,可有什么线索吗?”

白玉堂眉心拧了拧道:“此前跟我交手那人跟昨夜这人并不是一路。我在想,可能同时有两拨人要夺这账册。”

九妹沉吟着瞧了瞧他,说道:“也就是说,一拨人得到了账册却不知里面的秘密,所以想着将账册交到萧大人手上,让他帮着查出线索。但另一帮人压根儿就不知里面写着什么,所以当知道了账册的下落之后,才冒险来夺。”

白玉堂点头道:“想来却是如此。”停了停又道:“你说账册里的秘密是什么意思?”

九妹哼了声,冷笑道:“原来你不知道?亏得你还杀了人,竟不知道这账册里全是空白,一个字也没有。”

白玉堂登时恍然,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月华当真是皇甫谧的相好,所以才暗中保护她,跟着萧有道一行人到了城南。但却不曾想到,那刺客跟月华根本就是一伙,那日取账册只不过是个幌子,将账册交到萧有道手上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哼,好可恶的家伙。他想通了这一层,心中恼怒异常,但他向来性子高傲,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处,此刻虽被九妹抢白,但仍不愿当面承认。

白玉堂也不露声色复又笑道:“阿九姑娘还真是聪慧。所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九妹道:“法子不是没有。只是你得告诉说,屠龙帮究竟是什么来历?你杀的那个大汉是否就是屠龙帮的人?否则,一切免谈!”

白玉堂见她问起屠龙帮的事,想了想道:“你如何知道屠龙帮?谁告诉你的?”

九妹清了清嗓子,将昨夜在烂柯寺见到法从之事告诉了他,又道:“现在我已将法从带了回来,现下就在县衙里住下了。希望能请得医术高明的大夫能治好他这失心疯。”

白玉堂笑了笑道:“他遇见你这么个爱管闲事的姑娘也是造化。头回听说,县官查案还带给瞧病的。”

九妹不知他这话是夸是讽,一笑作罢,问道:“屠龙帮之事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可不管了。反正,这是县老爷的事!”

白玉堂沉吟着道:“屠龙帮是个近十年才在江湖上崛起的帮派。帮众明面上做着正当生意,实则暗地里做着杀人放火,走私贩卖的勾当。据说,他们的帮主十分神秘,不但外人从未见过他,就连帮众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停尸房里那个家伙确实是屠龙帮一个分舵的舵主,名叫邓九七。早年是松江一带的水盗,专门靠劫掠过往船只为生,后来不知为什么就销声匿迹了。我查到他的踪迹,也是来了平乐之后的事。”

“那你又怎能肯定他就是屠龙帮的人?我们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说着九妹眼睛一亮,指着白玉堂道:“那东西该不会是你拿了吧?”

白玉堂翘起二郎腿撑在栏杆上,笑道:“你还不笨嘛。”

“可我明明亲眼瞧见,你虽杀了他,却并未搜他的身子,怎会。。。”

“傻丫头!要取走他所带之物方法有很多种,又何必非得搜身呢?”白玉堂笑着拍了拍九妹的额发。

九妹拨开那只讨厌的手,瞪了他一眼,将刘海抚平,埋怨道:“你这人是狐狸变得吧?你竟然知道跟屠龙帮有关,怎地瞒我这许久?害得我跟个傻子似的到处乱转。”

白玉堂耸了耸肩,复又认真道:“屠龙帮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你还是离他们远点为好,看这几日他们的作为,我在想,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凶,只能算是帮凶罢了。你也别太将心思放在他们那边。”

九妹见他说的郑重,约略猜到这里面水深得很,但转念一想,现在真凶未曾拿着,还不能轻易下定论。沉思了半晌,将开棺验尸的想法告诉了白玉堂。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这个法子太过招摇。只怕会打草惊蛇。”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九妹仰头问道。

白玉堂诡秘的笑了笑道:“暗夜之中,正是魑魅魍魉现身的时候。”

......

是夜,星月暗淡,夜枭啼枝。平乐三十里外的旺龙坡上,凄凉颓败,一条泛着诡异白光的草径幽幽的通往坡上。抬首望去,能瞧见坡上稀稀落落的矗立着十几个黑色的土墩,其中几处像是新坟,坟头立着的引魂白幡在夜风中呼啦呼啦的响着,琐琐碎碎,期期艾艾,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白玉堂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提着一盏风灯在前头慢悠悠的走着,九妹紧随在后,身上一阵阵的冒冷汗。

过了半晌,只听白玉堂的声音从前面飘来,“阿九姑娘,你可听过尸体夜里复活吸人阳气的事?据说。。。”

九妹知道白玉堂要戏弄她,赶紧打断他:“闭嘴!谁要听你胡说八道?你好好提着灯,不要摔了。”

白玉堂嘻嘻一笑道:“平日里瞧着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地害怕听鬼故事?”

九妹哼了一声,没做声。他又闲扯了几句,见她不理,也不再说了,大概觉得没趣,打起了口哨。

在这种地方,又是黑夜,他竟然吹口哨?也太过无礼了吧?九妹揉了揉僵硬的胳膊,觉得身上更冷了。

此时,他们已走上了山坡,白玉堂用灯在墓碑上一一照过,末了才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白玉堂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墓碑,话声听来有几分黯然。

九妹知他是想起了与皇甫谧昔日交好之事,也不多言,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白玉堂将篮子中的纸钱、香烛、酒水等物一一取出,又上了三柱香,之后便一直跪在那里,不知心里在祷祝些什么。

九妹静静的等着,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白玉堂终于起身拿了铲子,淡淡道:“动手吧!”他说了这句话,将风灯交给她拿着,自己便动手翻土。

皇甫谧的坟不是新立,土早在日晒雨淋中压瓷实了。白玉堂破费了些功夫,才将棺木刨出来。九妹将开棺的铁棍拿给他,他在手上啐了两口唾沫,臂上用力一撬,只听轰咔几响,盖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墓坑中。

九妹擎着灯笼慢慢靠近,心内突突的跳个不停,心想不知里面的尸体烂成什么样子了。谁知,她还未刚靠过去,只听白玉堂突然咦了一声,跟着将风灯一把夺过往棺里照去。九妹不知出了何事,见他神情古里古怪,似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鼓起勇气往棺木中一瞧,登时惊的目瞪口呆。

只瞧棺中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儿也没有。白玉堂怔了怔的瞧着九妹,满脸疑惑。

九妹沉吟半晌,心思转了几转,也是毫无头绪,只得淡淡道:“听说皇甫谧下葬之时是县衙里的刘师爷给他亲自入的殓,看来咱们有必要去问问刘师爷。”

白玉堂将棺重新钉好,将土填了,两人这才直奔县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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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有个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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