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危情午宴(二)下
沁怡郡主的尸体不见了?
当李逸寻告诉九妹这个消息后,她忙问是怎么回事?
据李逸寻说,郡主死亡当日,开封府已经派出仵作前去验尸,但忌于郡主身为女子又身份尊贵,仵作前去验尸之时还特意请了医婆相助。验尸完毕后,尸体本应运回开封府做第二回验看,但襄阳王府的人前来吵闹,硬将沁怡郡主的尸体要了回去。此事敏感,又有皇家在背后撑腰,所以开封府只得同意,但经过交涉,开封府还派了两名衙役前去守护。
李逸寻接到禀报已是下午,他将此案细细理了一遍,又将仵作的验尸格目仔细验看。
“但当时我并未发现什么疑点。”李逸寻说,“郡主身上并无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说着他又补充道:“当然,这些物证也可能存在问题,我们并不能排除有人作假。”
“不错。”九妹摸了摸下巴,“当日展大哥也是如此说。仵作可有说,郡主有没有什么隐疾?”一般身患隐疾之人才会在情绪激动之下犯病。
“此事要问郡主身边的仆妇。但根据开封府传来的对沁怡郡主身边丫鬟仆妇的闻讯,郡主身前一直健康,并无隐疾。”
“是否有可能隐瞒?”
“存在这种可能。”李逸寻双手交叉,慢慢在屋子里躲着步子。
“尸体不见又是怎么一回事?”九妹问。
李逸寻停下脚步,转头道:“五日前,也就是我派人去第二次验尸之前,尸体突然不见了。我们将驿馆查了个底儿朝天,仍旧毫无踪迹。”
“守夜人呢?”
“查过了,当晚根本没人进过挺尸房。”李逸寻又开始踱起步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尸体凭空消失了。房里没有人进入的痕迹。”他察觉九妹眼睛亮了亮,又补充道:“也没有暗阁,这点可以排除。”
九妹点头,李逸寻查案的功夫她自然没话说,可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呢?她想了想说:“种种迹象看来,有人并不想让我们看到尸体。”
“不错。”李逸寻点头,又说:“或者,郡主根本没死。”
“什么?”李逸寻的猜测太过大胆,九妹吃了一惊。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李逸寻温然道。
九妹低头又将此案的来龙去脉稍加梳理,抬头问李逸寻自己是否能见见当日验尸的医婆?
“那医婆就住在汴河边。。。”李逸寻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降临。
......
从大理寺出来,夜市已经开始。九妹换了男装跟李逸寻沿着御街一路行到汴河边,到达之时已然不早。
两人找了一处茶摊,随便要了两碗素面吃了,李逸寻又问老板打听一个叫陈二娘的医婆的情况。
老板说,在这陈二娘是汴河一带最有名的医婆,家里以前是开医馆的,自从当家的死后,生意渐渐败落,陈二娘为了生计不得不做起了医婆,平日里靠在大户人家行走,兜售些保胎安胎的方子生活。闲暇之余,也会帮着官府验尸挣几个小钱。如今就在汴河边租着一间屋子住着,转个弯儿就到了。
“两位打听二娘是有什么事儿吗?”老板转眼瞧了瞧李逸寻二人,心想两个大男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九妹赏了老板几文钱,笑道:“还请老板给咱们保密。我这位大哥娶了嫂子已有多年,但一直没有子嗣。听闻陈二娘有些手段,所以来试试。”说着朝李逸寻做了个鬼脸。
李逸寻干咳两声,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
老板得了钱连连道谢,又道:“两位这回可找对人了。我侄儿媳妇儿成亲两年也没个娃儿,自从让陈二娘看过后,还不到一年功夫就怀里,真真灵验呢。”跟着又说了两句闲话去了。
二人喝了会儿茶,这才上了虹桥,往陈二娘家来。但九妹上前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莫不是出去了?李逸寻转头瞧见对面有家修脚店,过去打问。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光着头,上身只穿着件白衫,正坐在门前扇扇子乘凉。
“你说二娘啊。”老者呼噜了一下嗓子,“有好几日没见了。”
“好几日?”九妹瞧了瞧李逸寻,又问:“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老者吐了口唾沫,端起陶壶呷了口茶,抹了抹嘴道:“这咱哪儿知道呢?兴许回乡下了吧?听说她妹子在郊区住着呢。”想了想又不敢确定,赶忙喊他老伴儿询问,老伴儿应了一声,他这才满意的咂了咂嘴。九妹跟李逸寻道谢出来,又转到陈二娘家门口瞧了瞧,这才匆匆走了。
子时二刻,街上已没什么行人,夜也沉沉入睡。
两个黑影来到了陈二娘家,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掏出一个明晃晃的钩子,只听咔的一声,门锁掉了下来。瘦子轻轻将锁头接住,很快两团黑影消失在了门后。
这是半间房子,屋里又窄又简陋,只炕上摆着个大柜子,看出来还值点钱。
瘦子借着微弱的光,在柜子里摸索了半天,并未发觉什么。他们又在屋子里照了照,清灰冷灶,估摸着应该好几日没人住了。两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正打算往外走。忽听外面一阵骚动,旋即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只听一人喊道:“来人呢!抓贼了!别让他们跑了。”
听声音是朝陈二娘这边来的,两人赶紧往外走,只瞧一群人手里拿着棍棒、扫帚、擀面杖等物朝二人包抄过来。二人看见情势不对,赶紧掉头跑,但那群人不依不饶,一直追到虹桥边,见二人跑远了才回去。
原来晚上有两个陌生人来打问陈二娘,修脚店的刘老爹瞧见两人不像好人,便留了个心眼儿,晚上一直在门缝里窥探大概子时十分,果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摸进了陈二娘家。刘老爹在这一带一直是个热心人,平日里谁家有难事他都要帮着想法子出主意,这回遭了贼岂能不管?他急忙回房拿了锣示警,邻人最熟悉这种声音,知道是遭了贼,都提了家伙出来捉,不想这两个小毛贼伸手好的很,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各家闹了半夜,又瞧貌似没丢什么东西,便纷纷散去,等着明日跟里正汇报后再上报官府。
另一边,九妹跟李逸寻被人赶了大半夜,早就快虚脱,跑过虹桥,又跑了几条巷子,这才坐下喘了口气。
九妹纳罕道:“李大人真真了不得,每回跟你查案都能遇上这事儿。”
李逸寻怎么都觉得这话好像应该由他来说,他一把将面巾扯下,深深吸了口气。夜晚热气退去,夜气清清凉凉的,吸着甚是舒服。隔了半晌,他才说:“看来陈二娘是得了风声跑了。”
九妹点点头,陈二娘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衣服首饰都不见了,显然是已经跑了。这也说明,郡主之死并不简单,她轻轻叹了口气,仰头看见月亮露出了清冷的光。
隔天,李逸寻刚到衙门,崔苗就来说汴河里今早打捞上一具女尸来。
“确认过是谁没有?”李逸寻将官服穿好。
崔苗道:“里正已经去辨认过了,听说是个医婆,叫陈二娘。”
李逸寻眸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死因?”
崔苗呈上验尸格目,“这是开封府刚才送过来的,是他杀。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窒息而亡,之后才抛入汴河的。”
“还有呢?”李逸寻将目光从验尸格目上移开。
“随身财物都在,应该不是为财。”崔苗说,“咱们一直经办沁怡郡主的案子,因这陈二娘与郡主的案子有牵连,所以开封府今早将卷宗送了来。”
“尸体呢?”
“现在咱们验尸房里停着了。”崔苗顿了顿又说,“展昭来了,尸体是他亲自送来的。”
李逸寻摸了摸腰间的环佩,起身往停尸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