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遇 - 之一 - 获救
「唔……。」
「姑娘?姑娘!妳醒了吗?」
「唔……。嗯……?」
「庆长药师可真厉害,昨日才说她今日会醒的……哎呀!我得赶紧去找药师过来瞧瞧才行!」小沙弥如是说到,话落已是从房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在小沙弥去请庆长药师的这小段时间里,床榻上的少女终于从反复的昏迷中转醒,当她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时,入眼见到的是粗壮的原木顶梁在房顶上,她面上先是为之一怔,接着她想起身却没有力气能撑起自己,她只好试着转动头部看能否让自己环顾四周的环境。
她先前在昏沉的朦胧之中想起曾有一个人在一间白色的大房间里提到:如果发现自己对自己的状况不明的时候,要反复询问自己三个重要的问题直到自己能完全答出为止,那三个问题便是……。
姓名……。
时间……。
地点……。
她不晓得这是第几次问自己这三个问题了。
很悲哀的是,在第一个问题上她就没有任何头绪,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姓什名啥。
至于时间她曾想过从隐约听见的梵音来推测,可她同样无法肯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时间。
据她所知,持经通常有早晚二课亦或是持早午晚三课两种。
只是不论是哪一种,理应都可凭借着听见梵音的次数来推断天数。但到底她伤得重,许多时候是有意识与无意识的情况在不停地交错,因此她无法从这样的端倪来推断。
至于这地点嘛……从清醒过来后所见房顶上的顶梁样式,她能确认自己如半昏迷时推测的那般——确实是躺在寺院里头。
只是依这梁柱的样式,她判断这里应该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寺院,才会使用如此古老的工法吧……。她推论并持续观察着周遭时忽然听见有脚步靠近的声音,她转头朝向声音的来源,见到那儿有一扇门正被推个半开。
「这真真是太神奇了,她居然还真让您从鬼门关前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智心可是由衷佩服您老,您老可真是太厉害了!」门外稚嫩的声音掩饰不住惊喜雀跃,「哎呀,庆长药师,您老走快点儿嘛,这会儿姑娘应该已经醒来了。」
「别催了,老夫这不就来了嘛,那位姑娘能醒来大抵就是没事了,多养些日子就好,多这点时间不碍事的。」一个中气十足又沉稳的男声传了过来。
木制的房门最终整个开启,门外很是光亮,在逆光中少女看见一个孩子并一个成年人的身影进来。
光头的小沙弥穿着一身标准寺院小童的模样,白色交领广袖上衣配上黑色的宽大长裤。而成年人则是一位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交领广袖长袍,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
这二人之中,男子的穿著让少女觉得十分困惑,她第一个直觉反应是:这位先生正在演电影?
庆长药师徐徐走到少女的床边,为少女切了脉边道:「姑娘妳现在觉得如何?」
「您是庆长药师?」她压下了疑惑转而同药师交谈,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自身所在地的讯息。
「正是老夫。」庆长药师放下少女的手,从怀里掏出包裹精致的炭条及薄如蝉翼的纸张,将调整的药方子写下。
「请问这里是哪里?」
小沙弥见庆长药师正在思量药方,便回答说:「这里是金阁寺。姑娘妳的运气真的是十分之好!当时妳浑身湿透倒在后山上一条平时没什么人会走的小路上。也还好妳是倒在那边,那条小路是眼下这季节去后山采药时会经过的一个要道,不然我师兄及庆长药师才不会那么刚好发现妳呢!姑娘妳不知道妳获救的时候有多危险,那日天气好冷,妳全身到处都是挫伤又骨折什么的,脉搏又微弱,根本就是半只脚踏进了……。」
小沙弥滔滔不绝地说着,少女并未听进几个字,她正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金阁寺」三个字,想了半晌却依然对这个地名感到相当陌生。
她有礼貌地待小沙弥话落时才道:「谢谢你们的搭救,请问金阁寺是座落在哪儿?」
「啊?金阁寺就在天耀王朝境内,京都东南方的龙踞山呀!」小沙弥翻了个白眼:「全天下都知道金阁寺,姑娘妳竟然不知道!姑娘妳……妳该不会是足不出户、孤陋寡闻吧!」
「呃……那请问我昏迷了有多久?」
「已经有半月余,姑娘妳如何会受如此重的伤?妳的家人呢?我们可以帮妳用快马送信给妳的家人通知他们来接妳回去。」
少女听到小沙弥的回答,忽觉一股无名的心酸涌上心头,眼底也跟着暗沉了下来。
许是条件反射吧,她直觉认为自己失踪超过半个月,家人一定很担心。但她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别说是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家人的存在亦或是他们在哪里。
她呆愣愣地看着房顶想着,小沙弥见状很没眼色地道:「姑娘该不会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吧?」
「姑娘此番伤得非常重,失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庆长药师边将新写好的药方子交给小沙弥边说道:「姑娘先好好的养伤,想太多会让妳的伤恢复得比较慢。先前为妳接骨的部份大多愈合得不错,就是左脚胫骨比较严重些,还需再养养。若妳可以起身的话,多到外面走动走动,也是可以帮助复原的。」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师父有吩咐过,在姑娘痊愈之前就安心住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们。我这就帮姑娘煎药去。」小沙弥发现少女的脸色变了变,在庆长药师一开口缓颊,不管煎药是不是自己的活,立马伸了伸舌头,藉煎药的由头开溜。
庆长药师轻轻地叩了叩少女的床缘说道:「既然慈云大师都开口这么说了,姑娘就不必担心了,也许随着妳的伤势好转,记忆也就跟着恢复了。」
「庆长药师,谢谢你。」
「这是医者本心,用不着谢。」
少女听闻庆长药师的回答,心中感觉平静了些,但整日躺在床榻上养伤很难避免自己的脑子想东想西,所以在醒来的第二天开始,她就尽可能撑着小沙弥为她寻来的拐杖,忍着强烈的疼痛与无力的肌肉在她客居的禅房外的小院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