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请君入瓮
方家废墟。
思源打开石门,露出了阴暗的石阶。她朝伊藤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伊藤还礼,很绅士的说:“方小姐请,女士优先嘛!”然后吩咐两个日本兵随他一起进密室,另外两个留守洞口。
思源无所谓的撇撇嘴,带领三人鱼贯而入。走下石阶,眼前逐渐开朗,长明灯几十年如一日的默默守护着这一方天地。
走到一处石柱前,思源说:“就是这里,把这个石柱移开,后面有一个暗格,金匮密甲就在那里。”说着,作势就要搬动那根石柱,使出洪荒之力也未能移动分毫。她转身招呼伊藤,“你们三个大男人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三人赶紧上前,抱住柱子使劲往左移。思源趁机后退数步,启动机关,几支毒箭“嗖嗖嗖”的从他们身后射出,正中脖颈,一箭封喉。
她又跑到石阶处,冲着洞口喊:“喂,你们两个快下来帮忙啊,你们长官喊你们呢!”
洞口的两个日本兵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走到思源面前时,她突然发难,右手一挥,匕首割断了其中一个日本兵的喉咙。后面那个日本兵来不及拉枪栓,“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女侠饶命,我是中国人,别杀我,别杀我!”
“你还知道自己是中国人?!”思源冷笑,“为虎作伥的时候怕是早忘记自己的本分了吧?”
“女侠,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上有……”
思源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听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那套说辞。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面孔,思源心中一动,何不……?她打定主意,用不容分辨的语气说:“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梧塘城门口。
虽然是夜半时分,守门的皇协军丝毫不敢松懈,荷枪实弹的来回巡逻,“坚决”执行宪兵司令部下达的“只进不出”的命令。
一辆轿车缓缓驶近,看车牌是伊藤少佐的。守城皇协军将车拦下,车窗缓缓打开,司机探出头说:“伊藤少佐有紧急任务,请速开城门!”说着,递过一张证件。
守城兵看看证件,又看看后排座,确实有一个军官打扮的人倚在后车座上,看着像是睡着了。他有些狐疑,问:“这么晚了还有任务?”
司机说:“是松本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
守城兵陪着笑脸,说:“不敢不敢,只是这伊藤少佐……”
司机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说:“少佐太累了,刚上车就睡着了,少佐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守城兵点着头,一副“明白明白”的表情。随即招手放行。
等车驶出城门后,思源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又行了一上午的时间,她打晕司机,换上自己的衣服,没有去就近的码头,而是掉转头,去了离这里十几里路的一个码头,转道去了上海。
轮船的汽笛悠扬,打断了思源的回忆,上海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上海?是父母的血海深仇还是心心念念的佚名先生?在船上的时候,她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留给她的那张便签,也许是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她暗自懊恼,生怕一个闪失给佚名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试图记起那串号码,可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根本无从想起。一路上,她忐忑不安,无法预料事态的发展。看来,只有尽快找到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他。
她站在扶梯旁,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上海算是她的第二故乡,虽然充满了冷漠与世故,黑暗与阴霾,但却因一个人的温暖而点亮了整座城市的霓虹。
她正沉浸在思绪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陈小姐,你不下船吗?”
她回头一看,是在船上认识的一个女孩,名字叫做田翠荣。她微微一笑,“马上就走。”
翠荣又问:“没有人来接你吗?”
她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当她看到一个男子捧着一束鲜花翘首企盼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打趣道:“我猜,那个拿花的先生就是你的表哥?”
翠荣抿嘴一笑,一副小女人娇羞的姿态。
忽然,拿花的表哥从花束中抽出一支玫瑰,用力扔在地上。翠荣脸色一变,回身就往船舱里跑。与此同时,十几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涌出,汇成一队,冲上扶梯。一时间,码头上乱成一团,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黑衣人冲上船后,四下散开,呈包围状态展开搜索。
此时船上的乘客已经所剩无几,思源站在扶梯旁,惊愕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为首一人身穿黑色风衣,一双深邃的眼睛写满阴沉。他是76号行动一队队长沈凌风,一个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刽子手。
他上下打量着思源,用审讯犯人的口吻问道:“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思源平定了一下情绪,说:“陈思源,从扬州来的。”
“刚才那个女的和你说什么了?”
“哪个?”她反问,一脸疑惑。“刚才没人和我说话,我是一个人来的。”
“是吗?”沈凌风掏出手枪,对准她的额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真的没有说过,信不信由你!”
“那就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拉动保险,子弹“吧嗒”一声上膛。思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从表哥摔花,翠荣逃走可以看出,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持枪人正是邪恶的代表。
“啪”,一颗滚烫的子弹夹杂着火药味儿穿过了她的头颅,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对,没有疼痛,没有鲜血。她慢慢睁开眼,看到沈凌风一边吹着枪口冒出的白色烟雾,一边冲她邪恶的一笑。
“这个混蛋!”她在心里咒骂着。
这时,前去搜查的特务回来汇报,“沈哥,跳江逃走了。”
“妈的!”他狠狠地踢了一脚思源的行李箱,脸上的表情也因为气急败坏而变得愈发狰狞。短暂的发泄过后,他开始沉着冷静的布置下一步任务,“齐江,调出所有乘客的资料,包括起始地点,以及来上海的目的;唐海,带领兄弟们沿江布控,严查每一个可疑人员。”说完,一行人风风火火的下了船。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思源从来没有经过这么大的阵仗,等他们走后,她仿佛虚脱了一般。她提起行李箱,扶着栏杆,一步一晃的走了下去,然后,叫了辆黄包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