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两难
这一着急非同小可,竟落荒而逃,将林毓霖整个的丢弃,脚下更是飞快的前移,唯恐被人发现,图一时之快的后果就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好容易到了房间里,唐小倩正在给齐小图穿衣服,手舞足蹈的齐小图在唐小倩的手里像是一个活动的布偶娃娃,虽是一刻不停的动着小手小脚,但唐小倩就是有办法把小小的衣服穿到齐小图的小胳膊小腿里去。
“你跑不掉的。”唐小倩笑笑的和齐小图说着话,似乎并没有发现齐颜儿站在门口。
都说做贼心虚,听不得被人喊叫的话,当唐小倩对齐小图说着,“你跑不掉的,”这句话时,齐颜儿莫名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竟似乎在后脑的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就一直在冲着齐颜儿喊着这句话。
齐颜儿心里突突的直跳,心惊肉跳的心虚着。
会是谁呢?
当然是林毓霖,被齐颜儿丢弃在织布房的林毓霖。
还是算了吧,他是个男的,就算是不幸被人发现,也不会被人说闲话的,就算是被人说了闲话,他一个大男人的被人说几句又不会怎么样,不会有事的。
“小图起来啦!走,跟我出去玩去。”齐颜儿拍着巴掌走向齐小图,边走边做些夸张的怪相。
......
齐小图看见齐颜儿进入房间里,一个大小孩和一个小小孩立即疯做一团,一个说不清楚,囫囵的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声音,一个故意的模仿这些似是而非的声音,结果就是没人能听懂的外星语言,但就是这种谁都听不懂的外星语言,却产生极大的微笑气氛,人们总是在小孩身上学到使人快乐的新本领。
“你们到底谁才是小孩,我怎么觉得小图比你更乖一点。”唐小倩被他两个闹得头都要快炸了,又不忍责怪。
齐小图已能发出两个两个的单词,这会子看唐小倩无可奈何的样子,嘻嘻笑笑的直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说着,“我乖!我乖!”
三人闹做一团,竟没听见门外壮木说话的声音。
“快点准备吧,宫里来人说要请齐状元郎去一趟,再晚可是不行的。”壮木提高着声音说着,看了看齐颜儿一脸的疲惫,大摇其头。
“我在门口等你。”壮木算是很有耐心的催促着,并且十分的有方法。
唐小倩推了一把齐颜儿,“快去吧,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着急的宣你进宫。”
齐颜儿在齐小图的怀里挠了一把,挠得齐小图更加的笑个不停。
虽然并不是十分的想去宫里,但皇帝宣召,齐颜儿不敢耽搁,立即收拾整理好自己的行装,慌忙间下楼来会壮木。
街上的店铺已是开了多半,一些卖吃食的店铺,尤其开铺的时间更早,比较晚一些的是日常用品之类的,像一些脂粉铺面,香水铺,还有就是当典行,开铺的时间都比较晚。
绕过一条街,前面也有一行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看那马上的人甚是眼熟,再看他身边的人,竟是张桃果张桃福兄弟二人,这便不用说,那马上之人一定就是邢行星无疑的。
齐颜儿连忙命壮木催促轿子快走几步,等快接近前面的骑马的人时,齐颜儿掀开帘子喊道,“行星!”
果然,邢行星回头莞尔一笑,见是齐颜儿便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你上来,马让张桃福牵着。”齐颜儿让邢行星上车,车上好说话。
邢行星下马,将缰绳交到张桃福的手上,一个猫腰钻进了齐颜儿的车轿之中。
昨日一日没见邢行星,此刻突然见到,齐颜儿似乎还是没怎么找到和邢行星说话的感觉,气氛便有些尴尬,拉车的马时不时的喷气的声音,竟比平日里大了许多,在这喧嚣的大街上,二人虽然同处一处狭小的空间中,却生出无比遥远的距离。
“昨日,我将之前借住的客栈的费用结算清楚了,今日本来是计划要去姜蓝烟的织锦局中暂住的,但后来宫里的宣召来得太急了些,就只好先去宫里,等出宫之后再跟姜蓝烟说清楚,想必她也是不会责怪的。”邢行星看着齐颜儿说着,眼里依旧有蒙蒙的温情。
马蹄得得前行,间或三两说话的行人走来,又远去。
“我今日也是出来的匆忙,并没有看见姜蓝烟,想必她今日是十分的忙,不太会注意你的事。”齐颜儿说。
邢行星竟比在家的时候言语少了些,听着齐颜儿说话,眼睛也不太敢盯着齐颜儿看,竟是腼腆了许多。
这个变化让齐颜儿有些不太适应,之前在家里时,总被邢行星每日每日里聒噪惯了的,再次见面之后邢行星不怎么讲话,而齐颜儿也没有很多话要和邢行星讲,二人就在这种潜移默化中,默默的坐着,偶尔看对方一眼,又抿嘴一笑,将头低下。
齐颜儿将帘子掀开一道,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人群,像是随口的说着,“这里终究是比我们家乡要热闹些,但我有时却觉得这热闹面目古怪,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或许想着的都是自己熟悉的家乡,而非这里虚妄的繁荣。”
“颜儿,我们可以回去原来的地方,我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邢行星轻轻的说,却有着重重的坚定语气。
从邢行星的这番话中,齐颜儿可以肯定这个邢行星还是原来在家时的那个邢行星,而此刻坐在邢行星对面的齐颜儿却已不是原来在家时的那个齐颜儿,在这个陌生的繁荣的地方,齐颜儿经历了太多的改变,从外貌到心态,以至于内心中深爱的人,这些都是邢行星看不见的改变,却是齐颜儿内心最深处的重要的变化。
一个插花带朵的美人儿从齐颜儿的眼前婀娜多姿的走了过去,手里提着的食盒却缺失了盒盖,而女子全然不顾,只是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痴笑,自顾自的往前漫无目的的走。
“这么美丽的女子,却是一个伤心人,真的是红颜多磨难。”齐颜儿看着这大街上美丽陌生的女子,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语气之间带点自嘲。
对面坐着的邢行星忽然不知为何呼吸骤然间急促,呼出的气息竟喷到齐颜儿的面上,热乎乎的气息有一些咸咸的味道,在不知不觉之中散开。
齐颜儿明显感觉到邢行星的异常变化,但不知怎么问出口,这种情况下,无论怎么问,都会给邢行星产生自己在关心他的误会,而现在的齐颜儿最不想给邢行星的正是没有必要的多余的误会。
咕咚!
艰难的一个吞口水的声音,是邢行星发出的,邢行星此刻竟没有来由的涨红了脸孔,连脖子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也红起来。
“颜儿我知道,现在再说我喜欢你的话,肯定会让你觉得我是自说自话,以前我有自信说出口,但自从这次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更多,”邢行星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我想要给你的更多。”
邢行星试探着想要握住齐颜儿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又停住了手,只是眼里无比柔情的看着齐颜儿。
齐颜儿此刻浑身的不自在,自从再次遇见邢行星之后,齐颜儿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刻要面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做抉择,齐颜儿需要时间想一想,不是想在邢行星和林毓霖之间选谁,而是该怎么委婉的拒绝邢行星,既要让邢行星不那么难过,又能让邢行星对未来和齐颜儿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在齐颜儿看来,邢行星是一个永远都不想失去的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你知道我这次出来之后,发生了很多改变,你是知道的吧,”齐颜儿有些语无伦次,头脑中还没有一个好的回答邢行星的办法,但不说清楚肯定是不行的,“我有很多重的身份,比如,我原来是有娘子的,还比如,我现在还有一个儿子,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
刚开始时,邢行星见齐颜儿表情凝重,还以为是什么严重到不行的问题,此刻听齐颜儿说完,邢行星如释重负,本来呆滞的脸,不由得转为柔和,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已在邢行星的脸上,刚才那股压抑的急促一扫而空,恢复自然的邢行星自带一股神彩飞扬。
“这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我正要说你做得真的很好。”邢行星笑意盈盈的说着。
壮木在马车旁不知和谁在说话,声音颇大,“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家公子的厉害,说出来吓死你们。”
接着便有两个壮汉的大笑声,声震耳膜,“公子?什么公子?明明就是......。”
不等这个声音说完,邢行星立即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轻轻的喝住,“桃果,你今日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吧?”邢行星将张桃果的注意力引开,又看着张桃福的眼睛,轻轻的摇着头,眼睛和张桃福交流着信息,果然张桃福立即在线,瞬间就明白了邢行星的意思。
关于张桃果说岔开的话题,张桃福连忙压住,此刻齐颜儿还是男扮女装,并且是假冒男子高中状元,此刻若是被张桃果渣渣哇哇的说开,必会给齐颜儿带来不可预估的祸事,邢行星将事态遏制在萌芽状态,很是说明邢行星心思缜密,并且是对于齐颜儿的事情尤其注意。
张桃福在接收到邢行星的指令之后,一直跟在张桃果的身后,唯恐张桃果忽然的说出什么来,好立即将他按住,不让他说出口。
“你现在对于这个状元郎的名头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看到时候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邢行星说着,语气转入严肃。
昨晚和林毓霖的谈话也是关于这一点,虽然齐颜儿并不将这个放在心上,但明显邢行星和林毓霖都已看出其中的重大的危险,而若要规避这个已经存在的危险,事先做好安排是必要的。
“我现在只是空有一个状元郎的名头,也没有任何职务在身,只要不在人前露出行迹,便不会有什么危险,”齐颜儿说着,说的这些都是实际的情况,“以后我想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个名头辞去,若能安排合理,想要顺利的脱身,想必不是十分难的事情。”
邢行星直点着头,心里慢慢的想着齐颜儿说的话,“好,我知道了,你既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我便在一旁做好接应的准备便是。”
二人一路上又说了些别后的事情,邢行星多半时候是在听齐颜儿讲,当讲到齐小图的时候,邢行星明显感觉得到齐颜儿浓浓的一股亲情,再看齐颜儿的脸时,眼里盈满浓浓的温情。
终于到了皇宫的大门口,齐颜儿和邢行星下马等候,慢慢的和前来迎接的公公一起进宫里去。
今日不知皇帝为了何事急急宣召他们这些新晋的生员,但众人慢慢的都聚在房间里等待的时候,说的都是关于分到职位之后的喜悦,大家都没有做其他的想法。
这一次所有的人都一起站在大殿之下,皇帝高高的坐在龙椅之上,今日多了几个穿着异域服饰的人,表情十分的肃穆。
有宣召官员将众位新晋生员一一的介绍,主要就是介绍的名字,年龄,籍贯,兴趣,等等。
齐颜儿和邢行星也陆续的上前觐见,觐见完,退在一边,垂首站立。
“今日宣各位前来,是因为各位的去处朕已经着各部领了你们的名字去,你们等一下回去的时候,会领到一个详细的信笺,你们只用照着信笺上的说明,分别去各处报到即可。”皇帝微笑的说着,似乎对于本次的新晋生员颇为满意。
“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以后要为国家为百姓尽心尽力,不可有推脱懈怠之嫌疑,尔等务必谨记。”皇帝忽而面色严肃的告诫。
“是!微臣一定谨记皇上教诲,为国家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众人同声唱诺。
皇帝一挥手,意思是让众人退下。
韦公公连忙出列,引着众人静声的往外走,虽是几十人,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这皇宫中是多么的让人提心吊胆,由此看来已是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