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虚虚实实
要不是西摩尔当初已有过一次半途退兵的“壮举”,他恐怕都要回师了。这时他也知道,瞒天过海的想法已经落空。
特三营并没有继续纠缠,等西摩尔一行接近香河时就退了回去,继续收拢后军溃兵。
但袭击并未随着特三营的退去停止,沿途但凡经过村庄、树林,甚至是废墟,都会飞来几颗子弹,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也将联军惊得够呛,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了运河西岸时已疲惫不堪。
西摩尔当即下令警戒、扎营、修整,倭军、华勇营的工兵则开始搭建浮桥。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河边架设浮桥的工兵们悉数倒飞而起,重重摔落后一动不动。
“敌袭!警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久保春野。
几个倭军飞快上前一看,不禁惊得腿脚发软,只见不少工兵头部炸裂开来,红白混杂的脑浆抛洒得到处都是;其余均是前胸中弹,背部穿孔足有碗口大,对方的武器口径显然超出了8mm,或者是特制的弹头。
“快隐蔽!”
一个倭军曹长猛然灵醒过来,倒地翻滚几周后,躲向一堆石头背后。
砰!
曹长稍稍慢了一点,一颗子弹呼啸着飞来,钻入了他的小腿胫骨,瞬间带起一蓬血雾,半条小腿顿时被带飞出去,断茬处鲜血淋漓、白骨森森,看着恐怖至极。
“啊——”
剧痛之下,曹长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听得其余人毛骨悚然。
几个倭军连忙上前施救,又是砰砰几声闷响,几人悉数被击飞出去。
大久保春野在重重维护之下,躲入了一个临时工事背后,至于西摩尔等人,离河边足有两千多米。
倭军根据枪声来源锁定了大致方位,十二门75步兵炮被推了出来,并开始固定、调校;两架马克沁机枪也被搬了下来;
运河东岸一千米以外,一个土坑旁趴着一个身披伪装网的观察手,端着望远镜观察了片刻,迅速报出一串数据。
图坑内赫然是一门60迫击炮,炮手飞快地调好射界,抓起一枚炮弹滑入炮膛。
咚咚咚——
沉闷的出膛声响起,十二枚弹丸从东岸各处窜上了高空,划过一道道优雅的抛物线,落入倭军的炮位。
轰轰轰——
三枚炮弹准确地落在目标几米之处,步兵炮顿时被掀翻在地,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临近的倭军炮手被撕成了零碎;幸免于难的炮手们也吓了一跳,纷纷趴在地上;
间隔不到十秒,第二轮炮弹又尖啸着落下,这次校正了参数,倭军火炮又被摧毁五门;
“快!都起来!反击!”
一个倭军少尉气急败坏地吆喝着,倭军炮兵无奈下爬起,手忙脚乱地转动火炮,但目标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还击?
与此同时,一个中队的倭军迅速奔向上游,准备泅水过河;华勇营一个连则奔向了下游;
轰轰轰——
一轮集火攻击,倭军剩余的五门75步兵炮悉数被毁,炮兵几乎死伤殆尽;
哒哒哒——
倭军两架马克沁机枪咆哮起来,瓢泼般的弹雨将对岸几处可疑目标打得土石崩飞;
狙击位的十几个救国军士兵吓了一跳,连忙翻滚着躲入早已挖好的散兵坑;
咔咔——
300发帆布弹链不到一分钟便被打光,还没等倭军弹药手重新装弹,两枚炮弹便落在十米左右,连续两声轰响后,机枪离地而起,重重侧翻在地;机枪手、弹药手像纸片般飞了起来,鲜血、碎肉抛洒一地。
一个伪装得像灌木般的特四营士兵放下望远镜,对身后打出一串手势。
迂回到北侧的倭军中队的一个班此时堪堪过河,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只见一道红色烟雾腾空而起,在倭军的上方冉冉落下。
哒哒哒——
运河以东三千多米处,三架马克沁机枪开始了仰射,密集的子弹沿着平直的抛物线落在河中,形成三个连环嵌套的巨型椭圆,河中的倭军纷纷中弹,冒着血花漂向了下游,河水顿时被染得鲜红。
约有两个分队的倭军侥幸冲到东岸,立即分散开来,各找障碍物藏身。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漏网之鱼也步了后尘。
与此同时,迂回向南侧的华勇营一个连也死伤殆尽。
大久保春野看得睚眦欲裂,挥着佩刀咆哮道:“八嘎!川内君,派三个中队过去!大山君,火炮覆盖东岸!”
川内联队长、大山联队长也红了双眼,过河的中队、被摧毁的火炮分别是他们的部下,当即领命而去;
三个步兵中队的倭军近550人,沿着西岸散布开来,做好了冲锋准备;
剩余的十二门步兵炮此时已经架设完成,对着东岸开始了一轮齐射。
轰轰轰——
东岸顿时泥土纷飞、硝烟弥漫,浓浓的硫磺味扩散开来,让暗藏的特四营士兵们纷纷捂住了口鼻。
“都躲着别动!”
特四营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听到尖啸声时,就已经躲入单兵掩体,所有并没受什么损伤;倒是后方的三架马克沁机枪来不及转移,被炸成了零件;
倭军这几门步兵炮已超出60迫击炮的射程,特四营也干瞪眼没招;
炮击开始的瞬间,三个倭军中队分成九列,彼此间隔十来米,嚎叫着冲入了运河中。等前排倭军接近东岸时,炮击戛然而止。
“牙鸡给给!”
三个中队长陆续发出了冲锋的命令,五百多号倭军嗷嗷叫着冲向了前方,时不时对着可疑目标开枪。
哒哒哒——
前方两侧突然射出密集的子弹,形成几道交叉火力网,倭军们左躲右闪却无济于事,顿时倒下大片;
一个五十发弹鼓打完后,特四营士兵立即抱起轻机枪转移了位置,约莫十几秒之后,炮弹呼啸而至,将原先的机枪位置炸出几个巨坑。
“撤!”
特四营十连连长迅速下达了命令,十二门迫击炮被拆解开来,在步兵的掩护下迅速撤退;
倭军们见状,顿时像打了鸡血般追了上去;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再次响起,前排近十个倭军脑袋炸裂开来,无头尸身在惯性的作用下冲出近十米后摔倒在地;
交替掩护下,特十连迅速脱离了战场,向东南方向撤去。
倭军见袭击者竟只有一百来人,想也不想,立即穷追不舍。
一个倭军感觉脚腕微微受阻,但在冲锋中无暇细究,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一声巨大的轰响充斥了他的听觉,无边的巨力袭来,倭军连同四五个同伴瞬间升到了半空。
“八嘎!有地雷!工兵,立刻排雷!”
川内联队长放下望远镜,歇斯底里地吼道。
一队工兵迅速蹚水过河,小心翼翼地四处摸排,不时挖出一个这时候连探雷器也没有,全靠一柄刺刀四处戳,速度可想而知;
忙活了近一个小时,除了挖出些石头疙瘩外,连地雷的影子都没见到。
“八嘎!清国人狡猾狡猾滴!”
大久保春野瞅着暗淡的天色爆口道。
这时对方早跑没影了,要不是在京师留下了阴影,倭军早就追过去了。
川内联队长劝道:“将军阁下,当务之急是巩固东岸阵地,防备清国人偷袭!”
大久保春野点头道:“川内君说得极是!”
浮桥终于搭建起来,英军华勇营、印度仆从军,法国的越南仆从军陆续过河,一直推进到津门以北。
在此过程中,竟没遇到丝毫阻挡,令西摩尔匪夷所思。
休整两个小时后,西摩尔令倭军迂回到南门进攻。
倭军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段炸塌的城墙,发现竟没有修复,豁口周围也不见一个守军士兵。
大久保春野读过三国,对空城计不陌生,是虚是实,一试就知。
一声令下后,一个小队的倭军冲入了城内,小心翼翼地逐屋搜索后,发现所有屋子空无一人。
“哈哈哈,清国人只会偷袭,不敢堂堂正正对决!”
川内联队长听到汇报后,命麾下三个大队冲入了城内,连占几条街区。
英军、法军也陆续进城,搜索一番后,竟没找到一个人、一粒米。
但这问题不大,几国在京师可是抢了个盆丰钵满,这次也带了了一部分,支撑一周绝没有问题。
将全城搜索一通,确认没有暗藏敌人后,西摩尔又令各军分出两拨人马赶奔老龙头火车站、紫竹林租界。
这两处依然空无一人,惊喜过后,西摩尔又头大起来。
火车站的车皮消失一空,火车头都被破坏掉了,铁轨也被拆毁多处,要想乘火车赶奔大沽口是别想了,还得靠两条腿赶路。
众人一合计,夺取大沽口炮台的任务再次落在倭军头上。
第二天一早,大久保春野留下一个中队看守后方,亲率一支步兵联队、一支炮兵联队沿着海河赶奔大沽口。
行进六十多里后,倭军赶到了新庄、葛沽、双河桥等村镇之间,但凡经过村庄、镇甸,大久保春野都命人进去搜索,仍是空无一人。
“清国人难道上天入地了?”大久保春野不禁思索道。
上天自然不可能,但确实入地了。在赵三盛部义和团的张罗下,绝大多百姓都听从了劝告,在家中挖了地道,由于准备得早,几个月下来,各村大部分地道已经连通,和六十四屯那边如出一辙;
至于没听劝告的,有的遭了难,有的则跑到南边去了。
大久保春野看了看怀表说道:“传令,休息半小时后全速前进!”
除了警戒的哨兵外,其余倭军纷纷放下步枪,取出饭团吃了起来,不时小声嘀咕着,不外乎缅怀故乡、亲人、恋人,以及炫耀战功等等。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远远传来,所有倭军立即抓住了步枪。
“戒备!”
大久保春野立刻站了起来。
咻——
轰轰轰!
密密麻麻的炮弹破空而来,像长了眼睛似的命中了各架辎重车,木制的板车像纸片般被撕裂开来,冒着火苗飞向四周;
十几门步兵炮、六挺重机枪被气浪掀得蹿起多高,落地后已扭曲变形,废掉了。
临近的倭军连同拉车的马匹被炸得支离破碎,稍远一些的也被弹片波及,还未断气的捂着伤口哀嚎不已。
几个卫兵第一时间将大久保春野压在了身下,炮击一轮后竟停了下来,卫兵趁机将大久保围护着奔向临近的葛沽镇。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于寒的探察术光屏上,于寒一“看”,护得这么紧密,肯定是条大鱼,立即抢过一门迫击炮,迅速调好射角。
“开火!”
一旁的炮手立即滑入一枚炮弹。
咻——轰!
炮弹落在大久保一行五米开外,掀起了大片烟尘;几个目标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了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