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魂归故里(五)
侧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只觉有些伤感。低头垂眸摆弄自己脖子上用来遮住印记的绷带,解开发带又将自己的头发细细整理一番。抬头对上那人凑近的脸,险些触上了他的面颊。猛地后退,伸出利爪朝着他脸的方向给了一爪。想要追上去再给一爪,却不曾想摔倒在地上,狼狈极了。抬脚,听见了一阵铁链撞击在一起的声音,眯眼看着那人。
“臭道士,你把我囚禁在这里,是有何目的?小生我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想扑过去,还是被铁链拽回去了。呲牙咧嘴看着那人,盘算着该如何逃出。
夜深人静,正是逃出的好时机。悄悄施了个法术把铁链弄断了,扔在一旁,化猫跳上窗台坐着。那人醒来,扑过来想抓住自己。咧嘴笑开,露出满口尖牙利齿,跳出窗外。逃得够远了,平复心神,找了个角落化为人形,走出,盘算着好好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耳旁忽然响起刺耳的猫叫,朝着那方向奔了过去。
“给我住手!滚开。!”
几个小孩欺负着小猫,化作妖猫形态呲牙吓走了他们,撇了眼瑟瑟发抖的小猫,化人走了过去。抱起小猫,打量着。轻叹揉揉小猫脑袋,施了个疗伤术给小猫疗好伤。化猫圈住小猫咪,安安稳稳在小胡同里睡了一觉。
醒来,身旁的小猫还在睡觉。化作人形把小猫抱进怀里,走了。走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放下怀里的小猫,跟它道别,转身离开。走到河岸边,施着法抓起了一条鱼,放到嘴边,吸食了它的眼珠子。随后把死鱼扔到一旁,离开河岸。
“今日,小生的猎物又会是谁呢?”
掀帘跨入席内,瞧见二公子也坐在席中不经愣了愣神。周遭溢着古怪的气氛,不知如何开口时先是打破了这尴尬。
快入座吧。掌柜的,开席!
应邀入座,挑在了二公子边上的位置。席间笑声错乱,众人的目光也是往我身上瞟。大抵是知道原因暂不做发言。半垂着头能感受到二公子的目光也在这儿。眼角的笑意随着侧旁的昏光斜眸看着他,待他收回目光便抬眸对着席内的诸位笑了笑。
“中人之资,各位抬爱了。”
语落,众人的话语是越讲越偏,不堪入耳似带着些玩味。正欲开口反倒是萧二公子先解了围。我看了看他便不再多言。本以为酒席走个过场就散,谁知风泉又“加”了道菜。他拍了拍手示意,底下的人搬上来的是头活的驴子。
驴炙。
喧声渐止,众人目光看向活驴。土堆淹埋了那四蹄,驴腹贴土,盖上厚絮被。舀着沸汤直浇驴身,哀声不止。搁置了瓢这还未完,刀背的反光映出驴痛苦的表情,刀尖的寒光直入驴身剜着肉。鲜红的血从驴身慢慢流出,驴肉一块又一块的涮入锅中。
此举过后风泉又解说道这“驴炙”的寓意。听着是意有所指。没有把柄的东西落入他人手中便要听人指唤,任人宰割?五年前的我好比这头驴,茶石天坑,百万人的鲜血填满了这天坑。那是沈卫,纪暮和自己躺过的地方。唯一存活也险些仗毙。命、么。
“一年之计在于春...”我摸着卷书摇头晃脑的念着。半晌,觉得无趣便百无聊赖地环视周围,冰雪初融露出被其遮了一个冬季的青色,迎春花攀上枝头,真真是一副美景。春风拂过面颊,我舒服的眯了眼迷醉在这春色里:“这些人,倒是聪明。”
“楚施主心情不错?”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正是开心之时,闻见此声赶忙的睁了眼,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去迎他,道了声好。他含笑颔首,我一愣,暗暗感慨这人生的真是好看。
“大师,我今日想自己出去转转。”我扯着他的衣袖轻晃,瞧着他又要皱眉赶紧松手做赌咒的模样,“我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惹事的!也不会随意同人搭话...”见人被堵了两三句却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又抱住人胳膊撒娇的蹭蹭“好啦,大师,道理我都明白了,你就放心吧。”
“真的不需小僧陪同?”他虽无奈到底还是同意了。我连忙起身往寺门走去:“真的!千真万确,我走了啊。”打了招呼后,我一身轻松的出了门。
一路走走逛逛,看到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老婆婆笑吟吟的朝我打着招呼,那摊上的首饰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一个胜一个的教我喜欢。脚步不自觉的朝那摊子又迈了两步,腰上钱袋轻晃,铜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连忙止了步子,手握紧钱袋暗道还好还好,差点忘了正事。
一只手轻拭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又拍了拍胸脯,我后怕的叹了口气,轻声自言道,“倒是忘了,在人间买卖是要付钱的。”随后,收了眼神,目不斜视的快步朝着目的走去。
买好东西想着自个儿今天的任务,回程时怕撞见人便慢悠悠的走着,掐着时间回了寺庙,想着那人此刻应该在诵经便赶紧溜进厨房。将买回来的面粉放在桌上央着做饭的小哥教我,从揉面开始做面条。
忙活到下午,夕阳的余晖给人镀了层暖色,他坐在院里的石桌前,背朝着院门不知在干嘛。我端着碗小步朝他走去:“大师!一日未见,可曾想我?”他闻声回头,脸上还是一副温润模样,本来带着三分愁丝的眉眼见着我的模样之后也都消散了。
他失笑出声,我也端着碗同他一起笑着:“大师,今个儿是你的生辰,我听说你们人间过这日子是要吃长寿面的,这是我央厨房那小哥哥许久他才同意教我做的,你尝尝味道可还好?”他笑着起身,接过我手中碗之前先擦了擦我脸上的面粉,又同我一道坐下。我在旁边盯着他吃面的模样很是满足:“大师,生辰快乐。”
一阵风携着入夜的寒意袭来,案上烛火闪烁,屋里光线也跟着暗了暗。一时分了神,手中刻刀一抖,那盘于僧人腕间小蛇儿尾部便多出来一道伤痕。秀眉微蹙,垂下眉眼轻声叹惋,吹去指尖积起的粉末。重拾刻刀,完成最后收尾步骤。
玉佩雕成三分通透,瞧着喜人,这才舒展眉头。天已然大亮,吹灭烛火,将玉佩收在袋中,便推门而去。
亭午时分日头正盛,刺得教人睁不开眼。自己数天窝在屋内,不见阳光,便更是如此。以手蔽日,眯眼朝屋外去。
想必出尘该是在亭内罢。
初春微凉的风扯着衣角缠绵。
越过一片莲池踩上桥,脚下木质板子因着年代久了发出吱呀的声儿。远远瞧见他坐在亭内,心下欢喜,单手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至他面前。取来袋子缓缓打开,那枚玉佩便呈现在人面前——莲台上的僧人闭目诵经,缠在腕上小蛇儿也安分得很。
烈酒滚入豪肠,吐息炽热唇齿微颤,鸦睫潮湿半掩黑眸,醉借石竹倾身而起,新叶簌簌落衣衫,目光所及之处影影绰绰。
扶摇九万里朔风喧嚣,平顷渔火笼风荷。踏风跃下檐,手腕一翻酒壶挽腰间撞个啷铛响,陈情朱红飞线吻风飒飒。
这前脚方沾了地面,桃花便簇拥着迎胸抛来,眼见着落红跌下衣襟坠入泥土,歪颅眉稍一扬,画舫下团扇半遮面的姑娘眉飞色舞欲抛娄中花儿,眸光裴回间弯了眸子,我自是被那春风迷醉了眼尾,索性自腰间展出白扇抵在唇间,左眼一眨毫不客气抛去个媚眼,酣畅、浪荡、恣意推搡着挤出身,方踩着春泥绕过曲折廊道去那山中寻石榴。
朗月照白沙,树影婆娑。寒山峙石拉长黑影,活像行走人间道的山妖鬼魅。此地阴气极重,竟生有山桃百亩,桃源深处有人家么?懒懒回过身,目光在一窗烛火里落了许久,乌雀绕树三匝,肩膀微微耸动,满肩乌发随风翻涌。
伸手捡枝条一下下逗弄蚂蚁,眺首青蒲观古树,触及河堤一岸当即顿住,我见石榴枝儿抽出芽,一叶浮槎于汀里搅开涟漪,甚是可怜可爱、踮脚探身,极轻快的踩着细沙登临岸边牡丹亭。
秋天一来么,便挎上兰筐小锄采红果儿。眼底携了三分笑意,提起酒壶仰颔饮了大半琼浆,脚尖轻轻一点,后腰便重重压着亭间竹叶,曲肱枕着后脑且眠在天地竹影间。
草浪翻涌,凉风习习携花香勾着指尖盘旋而过,连带着三分醉意一并吹散了。
未及夜中,侯鸟吐音骤然尖厉,错杂入耳呼醒瀚野星辰。翠叶飞斜猛然扎进发尾,肘节一松,收掌舒解肘腕麻木。
森寒剑光横空劈来,宛如银线折入眸。眉心一压呼吸倏忽暂止,骤然翻身左手下意识覆上乌笛、袭来剑锋堪堪掠过颊侧,烂尸气味席卷周遭,掀衣摆点足,当即伸手挽上陈情横于唇间,唇贴笛面缓缓聚气吐音,苍白指节忽松笛孔,笛音穿透高林,碎竹四溅,周遭沙土登时炸开如潮烟尘。
何处来的阿物儿,怎的无端伤人!
兰时新芽惨遭毒手,藤枝耸在一旁甚是可怜,颇为同情伸手拉了拉断藤,乌黑眼睫轻挑抬起,奇也怪也,世风日下魍魉多作怪,我不惹是非,是非自来寻绝路。
二指一捏符咒并于额前,腰脊后仰避开长锋,靴尖灌力沿地倒滑,舌尖抵齿桃目弯出点儿弧度,两袖间黑雾朦胧,迎刃甩出一道朱红符光,疾步绞剑破铮,转腕挑开此人染血青锋,半阖眸子一振衣袖,利刃裹挟暖风贯穿其胸骨,剑锋磕岩石,栖鸟惊飞南北。
视线下移轻蔑一瞥,探掌拧碎他掌中传送符,眼睫敛了敛,稍稍前倾着身子。
“想逃?”
“晚了。——”
昨夜星辰
叶问舟2649
晨曦渐渐躲藏进远方高山的背后,似羞着脸颊特意隐藏起浓郁的思念,为寂静的日月清凉衬托繁星春水的美色,皎洁透亮的月光倾洒在这片汴京郊外的春绿,柳叶折弯腰肢在此处乘凉歇憩,四处飘飞的萤火虫闪着亮盈盈的光在草丛中嬉戏,如同布满夜空的闪烁繁星,凝聚汇成一条没有尽头的银河。独自渡步在荒凉的郊外,周围尽是蝉虫鸣乐的声响,吱吱呀呀的似乎是在合奏着美妙的自然风光,而通过它们的生动描绘才能将那种独有的风景叙述的淋漓尽致,这便是连繁华落尽的城镇也无法媲美的。此刻也只想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这野林郊外,鲜少的彻底放松身心,感受周遭略微凉意的风嚣在耳边吹刮,并未在意穿在身上的单薄衣衫,导致没过多久便开始打喷嚏,手背抵着温热的鼻息,缄默无声。
直到肩膀被披盖厚实的披风才蓦然回神,肢体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去,当对上那双蓄满星辰的眼眸,竟是有些看痴了。这般冰雪的面容,再如何极力搜捕也无法从他眉眼间找寻出半分情绪,自持的该是自己而不是他。慌忙收回视线,敛眸后退几步,本想离他远些的却不料鞋底绊到石块,身体失去重心颓然向后倾斜,在以为就要硬生生的倒在地面时腰间突然被他紧紧搂住,而就在这一瞬间,竟从他波澜不惊的眸中抓捕到一丝紧张的神色,随即转瞬即逝。本能的攀着他的臂膀站稳脚跟,面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然泛起红晕。果然唯有在他的面前才会变得如此狼狈且不堪一击,平常那副从容稳重的模样就这样被他轻易地瞬间击溃。轻叹息,发觉腰间那股力道似乎不愿意松开,这般相拥维持了许久。
时间成为此刻最珍贵的东西,与这些美好的事物一起静止在萧瑟的冷风中凝固,化作氤氲缭绕的雾气腾腾弥漫,在周身蒸发。许是站的有些腿酸,无奈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启唇轻声道言。
“你这是...要抱多久啊?”
他手臂一滞,随即松了力道,与他微微拉开距离,眼底倒映着他冷峻清透的面容,再次失神陷入他深邃的眸里,手掌覆在那片薄凉的面颊,他的肤色在经过月光的照射时变得有些苍白。眉睫微蹙,指腹在软白皮肤细细摩挲,仿若触碰珍宝的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道自己的心意,只简简单单的四字化作堵在喉中的千言万语。
“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