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无根花(5)琉璃眼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重。”
“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掉下去可是万丈深渊哩。”稷苏牵着羽西的衣袖,攥的更紧了些。
她自然知道羽西这样修为的高人,御剑稳的很,刻意攥着他的衣袖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近距离听那人声音,又低又磁,甚是勾人,反叫自己落了个心里不自在。
葛家镇山外群山,群山之外亦是山,二人从天黑忙活到破晓一无所获,羽西神色未变半分,气息却透着疲惫。稷苏懊恼自己疏忽,幸好此人法力高深,要是换做旁人这样整夜消耗法力御剑能丢半条命,谪仙一样的人物,竟让自己折腾的裙摆和白靴上沾了草浆和泥点子而不自知。
“随便在哪个山洞将我放下,我要睡觉。”她故作亲昵的整理他垂下青丝。
羽西依言停下,后独自离去。
这真是随便啊!山上除了石头就是泥,连草都没有几颗,这绝对是报复!
也难怪她抱怨,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山,除了她这座,不过她向来是挺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没消沉一会儿开始将地上的石头一块一块的反过来,这地儿肯定没什么美味的飞禽走兽了,只能找找地上的虫子凑合。
一只红蓝相间,头上俩犄角,跑起来屁股上闪着金光的虫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让她眼前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咀嚼起来嘎嘣脆,吃完通体舒畅,内力大增啊。
蹑手蹑脚跟上去,生怕动静太大给吓跑了,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一个飞扑双手一扣,不想红蓝虫没捉到,正正扣在了女士金边靴子上。
丝绦上的牡丹图案,一半红色妖艳似火,一般白色冰晶玉洁,正是花乔,不用想也是知道来人是谁。
“师姐?不会要再推我下去一次吧?”
稷苏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的泥土,伸手帮来人整理肩上衣服的褶皱,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身边不是悬崖而是什么好玩的孩童游戏。
“你早就不是昆吾山的人了——如果你忘了师傅的话,我不介意提醒你!”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嫌恶,身体毫不避讳的轻移半步,冷哼道。
“师傅的话我没忘,倒是师姐你忘了一件事情。”
手上的动作扑了个空,她便收回双手环抱,认真盯着那人,直到那人眼里染上疑问之色,才勾唇,缓缓提醒道。
“我曾在唐门呆过,精通下毒。”
那人听到这话如临大敌,狠狠一瞪眼,带着大帮人走了。
云袖,什么时候这么好糊弄了?稷苏心道,难道是自己不在的这几百年没人糊弄,让她智力退化了不成?
唐门精通制毒,且门力大无穷,反正自己会点浅薄的制毒本身,索性借名号一用,反正自己呆过的门派没有三百也有五百,不说旁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拜了那些山。
“师姐,那咱们以后还抓她吗?”
“当然抓!”少女吃瘪正愁没地儿撒气,一小弟子正好撞到气头上。“记住了,给我见一次打一次,留半条命就行。——不要让刚才那白衣男子看到,不然有你们好看。”
小弟子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声影视,一行人才除了山谷。
稷苏再没心情找吃的了,索性斜躺在大石头上,双手枕于脑后,一腿搭在另一只腿上自由抖动,闭目养神。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羽西去而复返,手心摊开,露出红彤彤的小果子,响起四溢。
稷苏捻起一个,在并不干净袖口上蹭了蹭送到嘴里,将剩余的的多拿的几个塞进衣袖。
果然不如肉好吃!
稷苏进食法则:肉当先,坚果次之,水果为后。
已经被云袖发行踪,得赶紧换个地方,眼下必须得先想个法子,配出解药才行。
羽西站在原地,等了半天,见无甚反应,且在认真想事情,扭捏转过身,从袖间取出一物递到她面前。
“琉璃眼?”稷苏蹭的起身,一脸兴奋的拿着那透明的水滴状摸个不停。
“嗯。”羽西依旧一派淡然。
“你能催动它?”
琉璃眼乃上古法器,一共有两只,一只在昆吾,另一只不知所踪,青玄寻了多年也没有结果,没想到竟然在此人手里,她知晓他既是追寻仙家之物无根花而来,必然不是什么凡俗之辈,如今再看到琉璃眼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几分。
借助法力能看到异地的法器有很多,它的神奇就在于,其他法器一次只能展示一个画面,再想看其他的就得通过法力切换,而它可以同时展示多个画面,只是,这法器甚耗灵力,一般人拿着催动不了,也是废物一个。
“嗯。”
稷苏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望向羽西的眼里满是崇拜。
“此物虽能同时展示多处景象,但也不是无限。”
“它只能同时看到64个景象,这里山却有103座,每座山峭壁3-5处,画面切换极有可能错过花开。”
“倘若是103处景象,能行吗?”稷苏在小石头上来回踱步,牙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眉头紧锁了又舒展开,舒展开了又紧锁。
“嗯。”
“你太强了!”稷苏震惊非常,竖大拇指还不够,手自然杀搭上那人肩膀,接收到清冷的目光之后才悻悻收回。
仙门百家皆知,法器催动全靠灵力支撑,像这样普通视物的法器,半个时辰损耗灵力相当于不停御剑十二个时辰,何况是同时展示64个画面的琉璃眼,还得加上其中最消耗灵力的切换画面,即使青玄在,稷苏也不敢保证他能支撑半个时辰。
要怎样把暮颜花开花时散发出来的微弱光亮集中在一处呢?
稷苏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羽西良好修养自然也不会打扰,在一旁从容打坐,恢复先前消耗的灵力。
“有了!”
羽西闻声睁开眼睛,神情未变,难得教条的来一句“君子当喜怒不形于色”,足见对稷苏接下来的话很是期待。
“但我不打算告诉你。”她对羽西的心里的期待了然,如此好逗他的机会,她自然不可能轻易说出来。
那人竟老老实实不再追问,跟着回鸢尾谷找绿甲虫,让稷苏想说又拉不下脸主动说,憋得难受。
“你当真不问我的办法是什么?”
“书上记载:绿甲虫,汁能聚光,壳能散光。”这聚光散光之法他也想到过,碍周遭没有适合它栖息的环境,便没多言,如若在正午之前稷苏还没想出其他可行的方法,他便会尽力一试。
“我干嘛考掉书袋的人学识跟自己不在?”稷苏心道,摸着后脑勺,垂眸看脚下的群山。
二人回到葛家镇集市上,寻了葛覃,将其捣成汁与从绿甲虫身上挤出的汁液混合,总算要大功告成了,满心欢喜,一抬头竟看到一枚熟悉的牌匾上面写着:茵茵馆。老鸨还如昨日一般,倚着门框,从外面路过人中,寻找猎物。
“青馆在那边,切!”老鸨一张臭脸,像看到什么东西脏了眼睛似的,一甩手里的帕子,扭着屁股转入大堂里面,和里面的丫头仆人一阵窃笑。
再看旁边的人,双手相握,向里面老鸨的背影行礼呢。
“你这样端方自持的活着不无聊吗?”稷苏用胳膊顶了拱手作揖的羽西。
她见过“雅正”之风的公子不少,但向他这般满口君子之道,处处君子之风的却是第一人。这跟她所追求的潇洒肆意完全相反,不经好奇相反的选择得到的相反结果是什么。
“心之所向,便是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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