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公主起了吗?”
方修宜小声的对守在门外的宫女问道,经过昨天的事,他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这才一大早就赶到浣花宫,想看看萧瑶现在的状况。
“回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一直在房里没出来过,也不许我们进去……因此、因此奴婢并不知道公主殿下……”还没等那畏畏缩缩的宫女将话说完,方修宜一听萧瑶一直没从房里出来过,就立刻急了,连忙赶上前去,砰砰的敲起门来。
“姐姐、姐姐,你在吗?”方修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萧瑶可能已经不再房里了,因为不辞而别的事情,以前的秦昭也没少做,不知为何,方修宜就担心起萧瑶也会如此,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姐姐,不想再失去一个。
方修宜敲了好一会,门内一点动静也没有,附耳听去,房内一片死寂,他的心也跟着落入了谷底。
“姐姐!”方修宜一急,更加大声的喊道,然而房内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情急之下,方修宜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脚踹过去,便将紧闭的房门踹的大开。
窗子紧闭,屋内一片昏暗,借着从门口照进去的光线,方修宜看了好一会才看见有一个人正静静的抱膝坐在地上。
“瑶姐姐,这地上凉,你怎么坐在这里?”方修宜说着就大步迈了过去,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萧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情急之下破门而入的方修宜,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对他的话语更是一点反应没有。
方修宜迈开大步,几步便走到了萧瑶的近前,正要俯身去扶她,却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后,愣住了,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室内光线虽还是很昏暗,但是因为离得近了,方修宜很容易就看清楚了萧瑶的面目,但见她双目呆滞的盯着眼前的某处,对他完全视而不见,最让他惊愕的是,她的双目红肿,脸上犹有泪痕,像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怔愣片刻之后,方修宜试探性的说道:“瑶姐姐,你怎么了?”
萧瑶这次像是终于听到了方修宜的话,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他,眼眸中依旧没有一丝光彩,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了头去。
“是……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见萧瑶这个样子,方修宜犹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我知道了,”萧瑶声音很是嘶哑,显然是哭了许久,将嗓子都哭受不了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萧瑶重复着说道。
方修宜闻言,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神色间的悲戚之色再也藏不住了,他有些颓然的坐到萧瑶的身旁,一时两人之间再也没有言语声。
静默了许久之后,萧瑶回头看了看方修宜,忽然说道:“我想出宫。”
方修宜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问道:“是因为他吗?”
大概是无心隐藏什么,萧瑶点了点头,轻轻道:“我要再见他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说清楚……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我的生活……”
萧瑶现在说话的神情,与其说是在对方修宜说话,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默默的听着萧瑶说完后,方修宜沉思了一会,而后答道:“好,我和你一起去。”
听方修宜说要和自己一起,萧瑶摇了摇头道:“不,我自己去就好。”
萧瑶说话的语声虽然轻柔和缓,但是方修宜还是听出来了其中的坚决意味,知道她定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再多说也是无益的,遂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方修宜的这句叮嘱听的萧瑶是有些莫名其妙,在她平淡似水的人生经历中,除了那次之外,她几乎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更不知世间尚有许多险恶在潜伏。
就算叮嘱再多,方修宜也不会放心的,他虽答应了萧瑶不会一同前往,但是早就打算好了,会加派人手暗中护佑她,确保不会出现危险。
在方修宜亲自护送下,离了王宫的萧瑶,又被他亲自护送着出了王城。
“真的不要再送了!”萧瑶很无奈的对方修宜说道。
说好自己一个人就行了的,他却非要送了再送,眼看现在已经出了城了,他还是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萧瑶只得再次重申自己的意愿。
方修宜见萧瑶神色认真,语气如此坚决,知道再赖着不走是不行的了,也只得无奈的回应道:“好好,姐姐莫急,我这就回去,只是接下来的路程,须得格外小心仔细些!”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对自己不放心,萧瑶明白方修宜的担忧,再三向他承诺,绝对会小心谨慎的。
方修宜见萧瑶如此认真的承诺,就算再不放心,也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只得纵马离去了,可是马儿刚跑出去不远,他又掉转马头回来了。
萧瑶见了不解的看向他,方修宜来到她不远处才停了下来,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阿姐……”
萧瑶见方修宜有话要对自己说,就认真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阿姐,此去不管结果如何,都请你尽快回来可好?我与父王母后都等着你!”方修宜神色平静的说道,说完还对萧瑶笑了起来。
萧瑶听了,心中忽觉有些愧疚,她低了头,忍住了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好,我答应你。”
自萧瑶归来以后,家人对她的关爱,一点一滴都默记在心里,心里明白的很,失而复得的父母弟弟对自己好的已经不能再好了,而他们如此对她,她却无以为报,就连最基本的陪伴在身边,她此刻也做不到了。
“姐姐,你无需如此,只要你能开心幸福,我和父王母后就很满足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方修宜心思透彻,看得出萧瑶此刻的心境,忙出言安慰道。
该说的话都说了,方修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纵然再是不舍和不放心,到了此刻也要放手了。
这次方修宜与萧瑶道别以后,再没有耽搁,掉转马头之后,鞭子一扬,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看着方修宜骑着马儿,一扬鞭便绝尘而去,萧瑶的眼泪终究是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哽咽的语声,被清风一吹,就散落无踪了。
对于自己选的路,哪怕再是不舍和愧疚,萧瑶也决定走下去,她俯下身轻轻的拍了拍马儿的脑袋,说道:“接下来要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