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大结局
夜深人静,米乐窝在他怀里,拿脚尖去踢他腿肚,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脾气。
侯君离也不哄她,由着她发泄完,直到听到那些抗议声变成哭声,他才轻笑着去哄。
一连在村中又待了数日,直到一队人马围住了村子。
下面的人来报的时候,侯君离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比想象中来得晚了些。”
米乐偏头看过去:“看来朕猜得没有错,你果然在等他送上门!”
“若不等他送上门,又怎能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侯君离笑着走上前扶她,“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皇上只怕得受一点人身限制的委屈,可害怕?”
米乐嗤笑一声:“不就是囚禁吗?朕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这点小事?只不过……”她凑近侯君离,“你可得早点来救我,我可不想留在淮江过冬!”
侯君离轻笑一声,点了点她的鼻尖:“淘气。”
米乐搭着他的手往外走,迎面瞧见等候在院子里的淮王,她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淮王怎来了此处?”
淮王看见她,分明眼前一亮。
下一秒,他屈膝给米乐请安:“老臣罪该万死,竟不知皇上莅临淮江,没有及时相迎,是老臣的罪过,请皇上责罚!”
皇位胖乎乎的身子随着假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从米乐的角度能清晰看见他脸上的两坨雪白肥肉。
“淮王言重了,朕此番是微服出巡,特意嘱咐过不通知你,怎么能算是你的罪过!”将他虚扶起来,米乐也一脸官方。
淮王一副很感激的样子:“皇上到了老臣舍下,怎么能不通知老臣?老臣已经在府中备了薄酒,今夜就为皇上接风洗尘!”
米乐表露出一脸无奈:“你这……哎,罢了,有劳淮王了!”
大队人马撤出村落的时候,村里的百姓才知晓住了那么久的大人物是谁。
他们不是没想过对方的身份,可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往宫里那位身上想,万万没想到曾经同他们一起吃席面的人竟然就是当今圣上,而且圣上瞧上去平易近人,根本就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
淮江城。
当晚的晚宴不仅请来了淮江所有排得上名号的任职官员,还有一些上得了台面的文人雅士,歌舞换了一波又一波,美酒添了一盏又一盏,一直持续到黎明。
第二天、第三天亦如此。
淮王就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整日陪着米乐看歌舞,饮酒作乐,就算是他不在,也绝对能把那些文人雅士喊上,在米乐耳边吟诗作对,反正就是不让她安歇、吵得她不得安宁。
当侯君离接到第三波有关于新君荒淫无道的密函时,勾了唇角将密函烧了个一干二净。
才几天时间,米乐辛苦经营了那么久的圣君形象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淮王打的一手好算盘。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米乐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整日坐在宴会桌上,任凭下头的人如何乌烟瘴气,她也不吭一声,偶尔还能笑着附和两句,直至她收到萧齐暗中送来的密报。
淮王困她的这半个月里,将所有兵力汇聚在了淮江附近,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冬月十九,米乐如照常一般坐在纱帘后听曲,宴请宾客。半个月时间下来,宾客已习惯她间或只吭一声的状态,所以当淮王府的人马围困上来,说是府里进了刺客,假公济私,趁此扣押米乐的时候,帘幔拉开,竟只是个瑟瑟发抖的下人在坐镇,哪里来的米乐身影。
而另一边,萧齐领了数千精兵从各路分别偷袭淮王旧部,趁着军心紊乱之时,数名将军斩杀军中将领,一封皇帝手谕震慑大军,轻而易举扭转了局势。
侯君离领着大军围困淮王之时,淮王才发现侯君离身后多了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是与他谈好合作,为他密谋的参军,另一个,是他账下多年豢养、亲密无间之人。
祁墨玄与裴卿。
尤其是裴卿,他不是向来最恨侯君离,什么时候,他竟还是站到了侯君离那边?!
“再恨,他也是我哥哥,哪里是你一个老变态比得上的!”裴卿说到后面,表情狰狞,伸出手来狠狠掐上淮王的脖子。
淮王被两名禁军压制着,无法动弹,挣扎得眼睛都红了。
却在这时,有人急匆匆跑了来,阻止了裴卿的举措。
“他还不能死,皇上不见了!”
萧齐满头大汗:“四下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看见皇上!”
侯君离面色微变:“她不是……”
早前他便安排人将米乐从淮王府里换了出来,亲自交由云贵看护,怎么会不见了?
那一头,淮王忽然大笑起来:“侯君离,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我还有最后一步吧?看,那是谁?”
城楼之上,米乐被两名士兵压制着,一身雪袍,青丝铺满双肩。
那柔软的袍子将她本就玲珑的身材衬得凹凸有致,去除了束帛的胸口,即便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看得出来那里站着的是个女子。
淮王狂笑:“杀了我又如何,你若现在杀了我,那两名士兵便会扯破当朝圣上的衣衫,叫全天下人都看清圣上的女儿身!侯君离,你想不到吧?在你和圣上淫乱宫闱时可有想过今日?你们把全天下百姓当猴子一样洗刷,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收场!”
萧齐目瞪口呆看着城墙上的女子:“皇上是女的?”
他转头看向侯君离和祁墨玄:“所以皇上是女的?”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他的情绪了。
侯君离上前一步,拔出剑来:“你当真以为,只有你懂胁迫人?”
淮王一怔,不解看他。
侯君离挥了挥手,那些原本被淮王送走的家眷一个两个被带了出来,其中还有淮王未成年的七个孩子。
淮王崩溃了:“侯君离,你干什么?”
侯君离将剑架在了他的儿子身上:“我猜想着,你与守卫的约定是如果你有性命之忧,他们便对皇上下手,那么现在,我不杀你,我让你安然无恙的活着,我只杀你的家眷,你说,到底谁能撑到最后?”
淮王脸色变了:“侯君离,你敢动他们一下,你不得好死!”
侯君离笑了:“那也是你先不得好死。”
他手起刀落,砍杀了一人,淮王崩溃大叫。
侯君离又将剑移向第二人。
那个孩子已经看见了自己兄弟的死亡,直接吓傻了,哭着往淮王身前躲:“父王……父王你救救我,救救我,儿不想死……”
“哥哥,你就是太仁慈了,像这种人跟他废什么话。”裴卿拔了侍卫的剑上前来,直接杀了一人解气,淮王眼看着自己第二个孩子倒下,最终崩溃大叫。
“我跟你拼了!”
他往裴卿的刀口上撞,分明是打算玉石俱焚。
裴卿明明有机会收回剑,可那一刻,他竟直挺挺地将剑送了出去。
淮王就这么撞上他的剑,一剑刺穿了心脏。
侯君离面色大变,当即看向城墙。
可那里竟什么都没发生,那些守卫眼见着淮王死了,吓得直接弃了剑,那里还真敢撕当今圣上的衣服。
她即便是个女的,那也是圣上啊!
侯君离随即抓来一匹马,快速朝着城墙奔去。
祁墨玄看着淮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姿势,拢在衣袖中的手指曲了曲,忽然就勾起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来。
然后他抬目朝着城楼方向看去。
那里侯君离已抱了裹着披风的米乐下来。
静静看着二人身影由远及近,萧齐走上前来盯着米乐:“皇上,你真……真是女的?”
米乐是被下了蒙汗药扛走的,这会儿药效未退,她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地窝在侯君离怀里,闻言晦暗地点了下头。
萧齐顿时石化了:“不是,你既然是女的,你怎么不早说,我……”
“关氏倒台的那天,萧侯就知道了。”侯君离打断他的话,“他既然没告诉你,应该有他的缘由。”
萧齐满脸匪夷所思:“我爷爷早就知道?”
话音落,他不知想起什么来,忽然朝一旁的祁墨玄盯去:“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祁墨玄微微一笑:“萧将军,现下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皇上的女儿身已经瞒不住了,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替皇上保住这天下。”
有侯君离、祁墨玄以及萧侯朝堂上的力排众议,百官勉强同意继续拥戴米乐为帝。
只是当米乐重新坐上帝位的那一刻起,侯君离却不见了。
他将权势交给了祁墨玄接手,朝野上下几乎由祁墨玄一人打理,米乐战战兢兢当了三年皇帝,眼看着朝局稳定,有国泰民安之象,便又生出退位的心思。
可就在她拟好圣旨,打算逃之夭夭的时候,昔日权倾朝野的齐王殿下竟然又回来了。
他一身绯红衣袍,站在寝殿之外,两鬓头发斑白,容颜清减,不似当初,却又胜似当初。
他露出邪肆勾魂的笑来,盯着米乐:“臣夫在此,皇上还想去往何处?”
“臣夫?”
米乐愣了愣。
侯君离走上前来,将她拥进怀里:“从前都是你嫁我,这一回,换我嫁你,你护我周全好不好?”
他忽然伸出手来咳嗽了两声,米乐疑惑地看向他的脸,才发觉他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好,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衣衫下的身子也好似经过摧残,不似当初。
米乐扶着他:“这三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侯君离笑了笑:“身体出了点状况,只是调养了三年仍不见好,又怕你多等,所以便急着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低头看米乐:“可有等我?”
米乐不知道的是,这三年的时光里,他在鬼门关走过无数次,一想到她还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皇宫,便强迫自己撑了过来。
米乐被他问得一愣,入目之内是他温柔的眉眼,依旧如旧的容颜。
从前的时光在脑海中闪过,他们一起的出生入死,他们一起的相互折磨,他为她所做过的一切,历历在目。
米乐忽然就懂了这三年自己为何在宫中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原来只是他不在身旁。
她伸出手来抱住了侯君离,闷声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找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他:“给我当皇夫不委屈你吗?”
侯君离笑了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尖:“是我这残破身子贪了便宜。”
米乐于是笑起来,拉了他的手进屋:“我娶,我今晚就娶!”
相府。
祁墨玄扣着指尖的密函独坐书房许久。
齐王回来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三年来紧绷的弦似乎一下子松懈,他整个人也释然了起来。
三年了。
所有过往皆随着这三年埋入尘埃,正如,当年淮王事件中,是他安排人掳走的米乐,又正如,泣血海棠,从一开始,他就有解药。
之所以三年后才安排人送给侯君离,不过是因为,他不想那个人离开皇宫。
既然终将失去,那远远瞧着也比再也看不见的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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