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让徐州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让徐州

“君侯?君侯?”陶谦将心底的话一口气说完,一直压着他的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但见到王浩只是沉吟不语,不禁疑惑不解,接连问道:“君侯?您以为如何?”

王浩虽在沉思中,但他现在思想并不杂乱,只是烦恼而已,陶谦的话自然听得到,只是他实在是有极大顾虑;他万万没想到,董卓在短短两年时间居然就被刘备一干人给灭了,而且还得了吕布,这等消息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董卓兵败身亡,其部下西凉军尽归刘备所得,刘备再得董卓残余实力,实力便会再翻上一番,如此,那本来就忠心汉室的马腾说不定就会归附刘备,而并州的张扬,无论其怎么想,他都不是刘备的对手;如此一来,刘备以朝廷名义“光复”凉州、并州,再往北抗击一波匈奴,立了更大的功绩,大汉朝廷就会更加依赖刘备,那刘备岂不是要成为天下最大的诸侯了?

此外还有益州,若刘焉认为刘备真是中兴汉室之才,说不定会将益州拱手相让,刘备若独占益、凉、并、司隶四州,那天下还有谁是敌手?要知道,凉州和并州可占了天下三分之二的骑兵,单是得到这两州,天下就难有对手了,更别说还有益州与司州,当年董卓霸京,盛极一时也不过只靠着半壁凉州之力,而如今的刘备,似乎比当年的董卓强盛数倍……

王浩想到这便不敢想了,这实在令人感到惊骇,他必须找到应对之策,如若不然,汉室说不定真的会被刘备中兴,那他必定要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刘备能有今天,在另一个角度来说还是他王浩一手促成的,这怎么让他接受得了?

“天下的变化,实在不是一个人能掌控得了的!唉!失算,失算……”王浩只觉得脑仁都要炸了,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的说道。

心中还想着,看来当时真是对董卓太狠了,把董卓伤的太惨,以至于让这一代枭雄就这么死了;不过这也非王浩所想,当初能将董卓伤的这么惨实在是运气,不是实力打赢的,谁能想到后来啊?不过想来也是,董卓原本就年岁不轻了,那一战元气大伤,爱子身亡,心腹折损过半,如此沉重的打击,董卓也难免承受不了;董卓虽然霸道凶悍,但毕竟也有弱点,而且董卓不复壮年之时,气血衰弱,也难怪难以恢复往日雄风了……

“呃……”陶谦许久不见王浩正面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揉着太阳穴,一边还自言自语,大感不解,又问道:“君侯!敢问您对此事做何想?”

“啊?”王浩一惊,愣了愣,看了看陶谦,叹了口气,言道:“恭祖兄!如今徐州已然太平,你怕什么?你可知,曹孟德此番回去是为何?不是因为被关羽击破了前寨,而是兖州有失,这才连夜赶回去,所以,你尽管放心吧!曹孟德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未必能保,你又何必如此担心?急着把徐州让给我?”

“什么?”陶谦一听,又惊又喜,疑惑的问道:“敢问君侯,兖州怎么了?难道是朝廷直接对曹孟德出兵了?”

“并不是,不过严格来说,也可以说是。”王浩轻叹了口气,言道。

“君侯!恕陶谦愚昧无知,君侯此言何解?”陶谦对王浩这种言论语调可大感摸不着头脑,似懂非懂,但又不理解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既不是又是是了?陶谦疑惑不解,再次问道。

“虽然不是朝廷直接出兵,但也差不多!你可知……哦!不对,你还不知道!告诉你吧!那刘玄德使美人计,将蔡邕先生之女嫁与董卓义子吕布,让吕布反叛董卓,如此里应外合,半月之前已经将董卓一鼓作气歼灭,董卓死于吕布戟下,并诛董卓三族,斩尽其心腹,将西凉军马尽数收纳,那与董卓联合的韩馥,也是日薄西山,撑不了几天了!呵呵!吕布因诛杀董卓有功,被封作陈留太守,如今吕布率军突入兖州,攻占兖州大半城池!吕布骁勇善战,率其并州狼骑入兖州,犹如虎入羊群,无可与抗!曹孟德在兖州的守军虽有豫州相帮,但也是苦苦支撑,朝不保夕!你想想看,一旦兖州有失,豫州也难以幸免,故此曹孟德才星夜拔寨回去救援!”王浩一通气说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了几下,才恢复过来,接着又叹了口气。

“哦!?”陶谦听了,一时也难以接受,脸色从疑惑变为欣喜,急叫道:“那如此看来,那曹孟德岂不是和老夫一般,朝不保夕了?哈哈哈!玄德公不愧是皇叔,汉室宗亲,果然是当世豪杰,此番董卓既灭,那汉室复兴有望矣!”

“唉!”王浩听了陶谦这么说,心里更加郁闷了,一时竟没按耐住情绪,叹息出声。

“咦?”陶谦见王浩这般愁眉苦脸,忍不住问道:“君侯,如今汉室复兴有望,天下在数年之内说不定就会太平,君侯何以如此哀声感叹?”

“这……”王浩顿了顿,差点想把内心的想法告诉陶谦,不过幸好止住了嘴,要不然麻烦就大了;王浩心中积蓄郁闷已久,不是一两天了,尽管他如今名声显赫,但天下形势多变,尤其是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和掌控!所以他还是要有个避风港,需要有人安慰打气,如此才能重新找回追求的动力,才能在困难关头重振旗鼓!而王浩家里那三位,妻子和一对儿女组成的家便是他的避风港,公孙璃这位妻子则是他的打气筒,往日王浩有任何烦闷总是和公孙璃说话,倾诉心中烦闷之事,但此时公孙璃不在身边,王浩无可倾诉,郁闷便倍加了。

王浩沉顿了许久,才回答道:“正如恭祖兄你所说,今天下扰乱,帝王懦弱,形势实在难以预料,更别说掌控了!如今北方有袁绍、公孙瓒、韩馥三方混战;南方有袁术、孙坚父子还有刘表父子三方争霸;中原则有吕布要与曹操争雄!南北中都不太平,而且参与者都是当世枭雄,尽管现在短暂达成了互相制衡的均势,但战争总会结束,终究会有人胜出。现在汉室威望早已大不如前,人心裹测,天下诸侯均有成大事之心;现在南北中三处的最后胜利者一旦出现,其又岂会甘心受朝廷摆布?到时候天下不一样难以太平,战乱还是会继续,而且规模会更大……

“可是如今朝廷有刘玄德辅助,董贼已灭,汉室复兴有望,君侯何以出此言?”王浩还没说完,只稍微停顿了一下,陶谦便打断了他的话,不解的问道。

“……”王浩此时正郁闷,被陶谦打断了话不禁有些恼火,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无力的说道:“现在天下人心丧乱,你怎知道那刘玄德倒底有没有野心,对天下又有何居心?岂不闻秦末西楚霸王项羽叔侄在起义之时尊楚怀王后裔熊心为王,以反暴秦复国的名义号召天下,使得六国残余贵族群起响应,最终秦朝被灭,那楚王熊心虽被尊位义帝,但在征战天下过程中,其早已被项羽架空,只剩下个空架子,并无实权;结果最终项羽嫌他碍事,纵然熊心是楚怀王之后,可是还不是被项羽害死!你怎知那刘玄德会不会又来搞这么一手?”

“君侯,此不能相提并论吧!项氏虽然侍奉楚王熊氏许久,项籍杀怀王的确不义,乃弑君之举!但那项羽终究不过是外将,而当世刘玄德却是汉室宗亲,天子之皇叔,且当初诸侯会盟讨董之时我也识得那刘玄德,其人也的确彬彬有礼,当时虽然穷困,亦不失风度;此后更闻刘玄德乃是谦谦君子,想来也不会和项籍一般行弑君之大不韪之事!”陶谦谨慎的回道。

“呵呵!汉室宗亲又如何?恭祖兄你太一厢情愿了!需知人心隔肚皮,别总把人想的太好!”王浩冷笑了笑,言道:“那刘备要中兴汉室是肯定的,但谁知道其是要做中兴汉室之臣,还是中兴汉室之君,刘玄德每每叫着要中兴汉室,可曾说过要做中兴汉室之臣了?皇叔又怎样?昔年景帝时七王之乱,那七王之中,为首的吴王刘濞还是景帝的堂伯长辈呢!还不是公然带头对抗景帝,并有取而代之的心;汉室终究不过是刘家天下,刘备虽然是天子的皇叔,但在当今天下他却更加有谋逆之嫌!想诛杀董卓,刘备乃是首功,如今他日渐坐大,他若效仿董卓,并出更高明之招数,待将天下诸侯一一平定后,刘备若废当今天下取而代之,他是大汉皇叔,是刘家人,对外说侄子不争气,叔叔来坐天下也并无不妥,那时天下谁又能说他的不是?谁又敢说他的不是?唉!不过这只是我的担忧,未必便会实现!”

“……”王浩这么一说,陶谦默然,哑口无言,王浩所言句句在理,让他实在无力反驳什么。

王浩见陶谦不说话了,也便懒得理他,自顾喝着闷酒,看着堂下诸将饮酒作乐,各自谈天说地,欢笑如常,不禁好生羡慕;职业军人也挺好,只需要考虑征战之事,不需要考虑其他,比王浩这一方之主可轻松多了!王浩身为州牧,要是吃喝玩乐,那不日便要死于非命;若是励精图治,那会累死,一州之牧,要管一州上下几百万人的吃喝拉撒,经济、政务、军事、教育无一不要担心,实在是累死人;不过从这也能看出民主的必要性,为君者,完全可以不那么累,选贤而让之,有什么不可?何必死死抓着权力不放?到头来还不累傻了自己。

“君侯所言确是有理!唉!原本老夫还想有生之年能重见天日,不想却还是难以预料……唉!君侯不愧为天下栋梁之材,已然想到这步,高出老夫甚远!但愿君侯所料不会实现,不过照如此看来,老夫也不得不与君侯一般顾及身后之事了,君侯,陶谦再向君侯请求一次,今某已经六旬之上,无德无能,朝夕不保。如今天下能随时救徐州者只有君侯您,君侯名闻海宇,乃当世之豪杰,此时应该领徐州,以保徐州太平!实不相瞒,除君侯您外,陶某实在是想不出如今天下还有谁能保徐州太平,使徐州百姓能安居乐业!”

“这……”王浩无语,叹了口气,喝道:“恭祖兄,你可别说我是什么栋梁之材,实在愧不敢当!王某虽有功于天下百姓以及大汉朝廷,然终究不过是功微德薄,今领青州牧,治理青州亦是困难,实在说不上称职二字。况且某家远到而来,不过是为大义,乃是来阻止曹孟德屠杀徐州百姓,并非来解徐州之围,恭祖兄你何必如此?何以出此言?莫非你疑王某也有吞并徐州之心?哦!我知道了,如今天下形势杂乱,你自觉难保徐州,早晚徐州要沦为他人之手,故此你干脆选一个你觉得最合适的人来治理徐州,并直接想让,如此既可保徐州,又能保全你的晚节!呵!恭祖兄,恕我直言,某所料不错吧?”

“非也!非也!”陶谦见王浩面有怒色,便真觉得王浩完全不想要徐州,便急忙拜倒于地,说道:“君侯误会我了,陶某所说都是真心实意,且也是实情,老夫年迈,精力衰乏。膝下二子不肖,不堪国家重任。所以才想让武安侯您来治理徐州,以保徐州太平!决非君侯你刚才说的那种心思。”

“哼!”王浩冷哼一声,沉默不语,继续喝着闷酒。

陶谦见王浩如此,却也无奈,即便起身,转头对麾下糜竺、陈登几个名声显赫,又是能说会道的老江湖使了使眼色。

糜竺之前就听到了王浩说的一些话,此时陶谦才刚眨了眨眼,糜竺便立即起身,来到王浩面前,拜道:“君侯!刚才君侯所说,糜竺亦有所耳闻,君侯考虑周全,目光甚远,自领徐州,乃是当仁不让,今汉室陵迟,海宇颠覆,君侯年纪轻轻,文武双全,树功立业,正在此时。徐州虽不如青州殷富,但也有户口百万,足可助君侯保境安民!我昔日去青州贩卖货物时,闻人言说,君侯您说过一句话,乃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并以身作则,以此来教育百姓!当今天下,能救徐州者只有君侯你一人而已,所以君侯你理当领徐州之牧,实在不该如此推辞也。”

糜竺这么一说,王浩微微心动,但他此时面临的压力实在是超负荷了,稍微心动了一下便立即恢复过来,便说道:“话虽如此,但要我现在领徐州牧,却是超出某家的能力范畴了,所以,这徐州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你们找别人罢!”

王浩刚才眼色稍微有些动容,便被陶谦这老江湖给看在了眼里,陶谦此时让徐州心切,也不管王浩说的话,又推出徐州牧的牌印,要给王浩;但王浩那里肯受,再次推回去,就是不接受。

如此反复三番,王浩已有些不耐烦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当即拍案而起,大叫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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