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纳兰疏影摸着瓷碗,感觉不凉也不是太热,才递给风君兮。
“我不方便,你喂我吧。”风君兮有些无赖,就是不接那碗。
纳兰疏影睨了他一眼,心中腹诽,你是趴着又不是躺着,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看在他还伤着的份上,到底没说什么,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的喂他。
“怎么被罚的这么重,你就不能说句软话。”
虽然纳兰疏影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襄王相处的,但是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再看他平日的态度,想也知道肯定是针尖对麦芒。只是襄王是父,他是做儿子的,若真要打他,他也躲不得。
“心疼我了?”风君兮歪着头,眉目染笑,丝毫没将背上的伤当一回事。
“我说正经的呢。”纳兰疏影看着这种时候他还不正经,想着若不是他身上有伤定会打他。
“就算我说软话,他也不会喜欢我,还不如就如此,我挨了打,他也没占了好,还能装一装可怜,让皇祖母多心疼一些。”
他说的坦荡,一点都没有隐瞒他的心思,也并不觉得他使了心思博取太后的疼爱有什么错。
太后是疼爱他,可也不是从开始就这么疼爱他,他从前也尊敬孝顺太后,只是那时太后对他和别的孙儿无甚两样。后来是他特意表现,费了些心思,才得了太后的怜惜。这里边确实夹杂了一些别有用心,可谁也不能说他不是真心对太后的,他的心思总要让太后知道才行。
“这难道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纳兰疏影还是有些不能认同,也许他觉着够本甚至是赚了,可是纳兰疏影看来若是真的伤了身子,终归是得不偿失的。
“不会,我有数。”
风君兮握着她拿汤匙的那只手,笑容如三月的暖阳一般。他心里也暖暖的,终归是有个人时刻的牵挂着他,并且排除一切利益单纯的只是关心着他这个人。
“咳,咳”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握着手,终于让姗姗来迟,但是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的齐柏江有些不耐了。都是男人他自然懂风君兮的心思,也留了时间给两个人私下说话,可这当着姑娘家人还拉着手不放就有些过分了。
齐柏江站了有些时候了,风君兮自然发现了,而且从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人,可他却当做没人似的,好不容易有了和心上人亲近的机会他当然不肯放弃。
从前风君兮觉得自己有些冷情,可是如今他竟然也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似的,对着喜欢的姑娘不能自持,总想着去亲近。
纳兰疏影听到有人来了,一下就把手抽回来了,风君兮的手空了,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埋怨齐柏江,来的不是时候。“风二公子身子可还好?”齐柏江忽略了风君兮投过来的眼刀子,若无其事的问道。
“多谢齐二公子担心,还好。”皮笑肉不笑。
“那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就不打扰公子修养了,表妹,我们该回去了。”齐柏江说道。
他行事温和,但是又比齐柏溪聪明多了,也有眼色,不似齐柏海办事那么冷硬。他给了两个人独处的机会,但是又把握住了一个度,没有让风君兮随心所欲,挑的好时候让人想发作又不能。
齐柏江说回去,纳兰疏影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知道不该不留,又嘱咐两句,这才起身准备里开了。
只是风君兮觉着她才来了一小会,相思之苦还没解,人就要回去了,突然颇为想念齐柏溪陪着纳兰疏影的时候。
他抬头对着齐柏江笑了笑,这是小姑娘的表哥,他自然不会拿他怎么样,只是没想到,他从前倒是小看了小姑娘这个表哥了,不禁默默可怜了自己一下,这除了充当岳父角色的舅舅,如今还有了大舅子和二舅子。
“那我先走了。”纳兰疏影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才跟着齐柏江走了。
风君兮一直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知道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有些埋怨为何时间过得这么慢,他得早些把人娶回来才行。
流言经过一整天的谣传,到了晚上宫里的太后终于是知道了,等她叫人来问了襄王的所作所为,气的砸了一个花瓶,自从太后搬进宁寿宫荣养,还从没发过这么大火呢,可见这次是气狠了。
其实太后这次这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打了风君兮,还有就是太后前脚才骂过他,跟他说了话,襄王后脚就打了风君兮出气,这不是打了她的面子。平日里闹,浑就算了,这伤了她最疼爱的孙儿,还打了她的面子,太后养尊处优这么些年了,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第二天一早就将襄王召进宫骂了一顿,惠钦帝也在场。襄王这次老实了一些,他虽然敢跟自己的老娘闹,可是还是有些怵这个哥哥的,惠钦帝一拉下脸来,襄王就会收敛一些。
别看襄王浑,在惠钦帝面前还是有些眼色的,知道他心情不好,就乖乖低头挨骂,顶撞不曾顶撞,连辩解都没有一句。等太后骂痛快了,就优哉游哉的回府了。
对他来说,骂两句怎么了,最重要的事不能让风君兮得了世子之位。只是他终归是要希望落空了。
惠钦帝确实没有当场下封世子的诏书,但是风连淞成亲这日,堂还没掰,传旨的太监就来了。
襄王看到宫里来人,还托着圣旨,以为是给风连淞的赏赐,当即更是喜气洋洋。曾侧妃更是激动,她以为挑着这个时候下旨,就是个她儿子的大赏赐,说不得是封世子的诏书。
只是传旨太监的一句话让他们如坠冰窟,只因这旨意是给风君兮的。无缘无故的下什么旨,定然是封世子的。来往的宾客虽然看着情形也都心中有数。
襄王黑着脸坐在上首,这本来是等风连淞拜堂的。新娘子已经被扶到后边等着了,这圣旨还没有宣读,还拜什么堂。
风连淞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一脸戾气的站在一边。只有成侧妃,脸上表情还好,没有表现的那么明了,但是那笑容也是僵硬的很。
从襄王府到林鸾别院有段距离,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风连淞拜堂的吉时早就过了,只是这种时候谁也关心不上这个。
“公公请喝茶,不知为何陛下会挑在今日下旨呢?”成侧妃还有几分脑子,知道打听点消息。
茶盘上放了一个荷包,鼓鼓的,看着分量不轻。传旨太监只打量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如老僧入定一般。
“多谢侧妃娘娘,奴才只是个传话的,那当然是陛下什么时候有旨意,奴才什么时候传旨。”
传旨太监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知道这成侧妃的意思,只是他不接话,回的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成侧妃见他不接话,僵着脸色退回去了。
不多时,风君兮来了,因为一路骑马,来的比预计的快些。
“二公子,快接旨吧。”
见到了风君兮,传旨太监态度突然转变,跟刚刚面对成侧妃完全像两个人似的,脸上挂着笑就迎上去了。
风君兮来事已经匆匆沐浴更衣了,襄王纵然再不愿还是命人摆上了香案,不得不说这个时候挑的好,襄王纵然要闹,也不好在今日闹,这可是他最心爱儿子的大喜日子。
诏书写的极为华丽,对风君兮当然是极具夸奖,当然除了当事人,襄王他们可能没什么心情听。
待宣读完圣旨,风君兮接了旨,就正式被册封为襄王世子了。
“公公等了许久辛苦。”
风君兮朝茗青使了个眼色,茗青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荷包递给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欢欢喜喜的收了,这是传旨的赏赐,明面上也是可以拿的。他掩在衣袖里悄悄掂量了一下,不是银子,应该是个纯金的小玩意,脸上的褶子不禁笑的更深了。
“世子客气了,恭喜世子了。”
圣旨传完了,传旨太监自然不能多久,恭喜了几句也就走了。
本来是来参见喜宴的宾客,一个个都上来来恭喜风君兮,仿佛忘了今天是风连淞成亲的日子,到像是特意为了风君兮来的似的,知道后边的喜娘出来瞧,见人走了催促拜堂,大家这才想起来。
结果到最后新郎是黑着脸拜堂的,知道的自然是明白这是世子梦破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桩婚事不满呢。
最生气的当然是新娘子的娘家人,固山伯是个老好人,自然不敢表露不满,只是也不怎么喜庆就是了,倒是新娘子的几个本家堂兄,都是在军中任职的,脾气直,觉着风连淞是在下他们范家的脸面。
虽然他们和范桐欣说不上亲近,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范字,风连淞黑着脸,自然就是不给范家面子。
最后还是风君兮出面和这几个范家的儿郎喝了几杯酒,才算缓解了一些。他可不是为风连淞解围,只是他很佩服范围犀的为人,这几人中有范围犀的亲儿子还有子侄,而且他既然已经是世子,自然不能让人对襄王府有怨。
只有风连淞那个傻子,才会这么无所顾忌,连脸上的表情都管不好,还想着世子之位。风君子想着,他的好父王果然是把这个儿子给养废了。
闹了一天,等晚上静下来襄王也没有再对风君兮做什么,这到和他上次气急上手就打有些不同。
只风君兮知道,是因为木已成舟,襄王自然不能抗旨。他这位父王,别看平日里浑的很,有时候也很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不能闹,也不知哪里养成的这样的直觉的。
而成侧妃呢,直接就病倒了,连第二天一早的媳妇茶都没喝,看起来打击是很大了。而襄王府的风向也便了,因为他们的世子定下了,若无意外,襄王的爵位与风连淞就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将来这里的主人会是风君兮。
只是襄王心情不好,成侧妃有病了,王府里一直气氛低迷,下人们也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敢触了襄王的眉头,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三月。
除了风君兮,襄王府其它人这个年过的可不好,就连宫宴上襄王也是拉着脸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襄王,风连淞,成侧妃心情不好了,风君兮自然是心情好,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已经许久没有和纳兰疏影见面了。
上元节他本来下了帖子,只是有了齐归这座大山,竟然勒令他的三个儿子陪着纳兰疏影上街,寸步不离。记过风君兮只能隔着几个人和她说话,还屡屡被人打断。
倒是纳兰疏影,那种情形下,见他吃瘪,竟然还痴痴的笑。
纳兰疏影当然开心,从前她总觉着都被他牵着鼻子走,每每还被欺负。如今身边有三个表哥,这情况竟然倒过来了,好像出了一口气,她怎么会不开心。
不过她也见好就收,看着风君兮那可怜样,拿出闲来无事打的一个剑穗给了他,家里的舅舅,表哥们都有,她也记着了风君兮的。
风君兮接了剑穗,心里的憋闷总算是好了许多,想着来日方长。
三月末的时候风连淞的妻子被查出来有孕了,围绕着襄王府几个月的低气压终于是好了许多。只是纳兰疏影这边又有人着急了,是常姑。
风君兮之前透露,年下他跟太后讨赏的时候讨了赐婚的懿旨,连宝印都盖好了,就等着纳兰疏影出了孝传旨。
这事他只透露给了纳兰疏影,还是学人家鸿雁传书,让柳方传了信过来,当时常姑正好就在她身边,因此她也是知道的。所以两个人的事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可是这当头范桐欣有孕了,若是男胎那就是襄王府的长孙了,这让常姑有了危机感,自家姑娘要六月出孝,再定亲,筹备婚事,肯定又要大半年,她要怀上孩子,最快也要明年这个时候了。
“奶娘您是不是魔怔了!”
纳兰疏影听到了她的担忧,突然有些脸红。这婚事八字就算是有了一撇了,可是孩子什么??????
“老奴是有些担忧早了,这不是想着皇家都看重子嗣。”
常姑也知道自己是过分担忧,也不能拦着旁人不让生孩子,她从前也是算是个理智的,可是她纳兰疏影当成女儿,自然就有老母亲的担忧,也是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