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初若听见了那一声高喊,手中瞬间就有多了刚才的纸团子,只一点燃,便抛向了那一群想要就救人的士兵。
“不好……纸团子……”一直注意初若的一些吴兵,只一看到那抛掷下来的纸团子,便疯狂的叫喊着。
下意识的,所有的目光看着那纸团子,纷纷后退。
跑得远一些的,自然是没事的,可是跑得不远的,都没有了性命。
纸团子落下的时候,那引火绳也就烧到了头,故而马上的爆炸了,倒也是真了应了那一句,生死一线。
吴军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看着如今的这个局面,当机立断了说了一声,“撤退!”
本就是有了逃跑之心的人只一听这句话,立马就往回跑;这人啊,就是有着趋之若鹜的本性,一人开始跑了,就有第二人跟着,紧接着是第三人,最后就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
刚才还是气势浩荡的一群吴兵,就在两个纸团子之下,跑得娘都快要不认识了。
“护住了……”宋砚看着这场面,有些难以置信,久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这一句话来。
当瞬,他的目光看向了初若,眼中充满着难以言喻的狂热;同时他眼角的余光死死的盯着那纸团子,好奇万分。
初若是察觉到了宋砚看向那纸团子的余光,目光便是一冷,直接对视上了他的眼睛,眼底流转着一抹杀意。
“这纸团子,不是你可要沾惹的。”凉凉的一句话,如突然发出的冷箭,让人一下子透心凉。
“胜了……”有一个士兵,迟疑了许久,语气之中染上了哭泣之意;这个士兵的心中怕是藏着许多心事的,故而在说出了这一句话的时候,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下了。
似乎是收到了这句话的启发,宋砚瞬间就高举了手中的剑,好似在宣布什么喜事一般,大声道:“胜了!我锦城抱住了!公主千岁!”
最后的一句话,宋砚也是脑子一热便说出的,可城楼之上的士兵却跟着一起的高声大喊,“公主万岁……”
瞬间,四周都回响着这一句话,嘹亮绵长。
锦李听着士兵的叫喊声音,高兴了一眼,眼中的一下子就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而一旁,刘庸却一直看着初若的神色,他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欣喜之色,反而是更加的冷漠,这一瞬,他的心便是一沉。
初若,太早智了!
刘庸的脑子里面响起了这一句话,同时心中亦是越发的明白,此时士兵们的叫喊声越是高亢,那么和刚才的丧气对比,就更是刺目;最后,她就越发的像源光,如一个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
初若察觉到了刘庸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没有错过他眼中的复杂之色,她道:“将那老二抬进来,救活了,我要慢慢的折磨了。”
至于刘庸眼中的复杂目光,呵,可是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是。”闻声,刘庸稍微低头道,而后转身下城楼。
风突然有些大了,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细丝般的雨线,摇摇摆摆的落下。
脸上突然有些冰凉,初若的手不自觉的朝着自己的脸一抹,有些湿漉漉的。
“不好,下雨了,快,快将这些纸团子护好了。”一旁,宋砚飞快的开口道,声音之慌张,生怕这些纸团子沾水化掉了。
闻声,临近的士兵当即便走向了那纸团子,可是走了几步之后,那些士兵却停住了脚步。
那些纸团子放在了初若的旁边,而她现在正安静的看着他们,那没有表情的脸色,让人的心,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本就是升斗小民,便是成了城楼小兵,那骨子里面的卑微还是依旧如影随形;更何况,面前的人,是公主殿下,是刚才打赢了胜战的公主殿下。
场面一度沉寂得有些惊悚。
渐渐的,雨丝好似有些大了起来,宋砚再次的开口,道:“公主,这雨怕是要大起来了,我们还是将这纸团子搬到安全的地方,免得被打湿了。这纸团子,遇到水会化开的。”
只两个纸团子,就将吴军打得溃不成军,宋砚此刻很是宝贵这些个纸团子了,哪里还有刚才的不上心。
初若看着宋砚的表现,久久,才开口道:“抬着这些跟着我走。”依旧是那寡淡的模样,初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迈开了脚步,准备下城楼了;到底是自己辛苦了一夜做出来的东西,白白淋湿,也是浪费得很。
只是……这宋砚的话,倒是让她想到了从未思量到的,若是下雨了,可怎么办?眸光轻抬,初若看着远处的天际,凝视久久。
……
回到了昨夜的醒来的地方,初若转身扫了眼那一筐子的黑火药,道:“将这些东西放到旁边的房间,里面不要有任何的火苗子,不然啊……”
后面的话,初若没有说下去了,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体会了;而对于她的这一句交代,所有人都记得死死的,毕竟刚才的时候,见识过了这个纸团子的遇到火苗子之后的下场。
“奴婢记住了!”身后,锦李看着初若,点头应道。
闻言,初若懒懒的扫了眼锦李,而后道:“你去休息,这件事情,你们三个做。”说着,初若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旁仅剩的三个暗卫。
毕竟,自己人才用的放心。
“是,属下等明白!”异口同声的一句话,从三人的口中说出,默契得很。
“我乏了,要歇息,谁都被来招惹我。”初若最后说下了这一句话,走进了房间,朝着里屋走去。
外面,锦李伸手,将那门轻轻的合上;欠了欠身,不再多言其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夜的未眠,到底是乏得厉害。
而初若的这一歇息,倒是不含糊,直接就睡到了第二日。
初醒的时候,屋内有些昏暗,那炭火盆子也早就没有了温度,屋外有些大雨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好似打鼓一样;一种潮湿阴暗的感觉,直接就上了心头。
屋内静谧得很,初若睁着眼睛,亦是沉默了许久,心中的沉重之感,上了眉头,成了她眉间的一抹忧愁之色,浓得好似墨一般化不开。
屋子有些冷了,那冷意绵绵而来,如一根带着寒冰的针扎入了骨髓的那一种寒意,密密麻麻,绵延不绝。
“锦李……”久久之后,初若才开口叫唤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开来,更是显得凄凉万分。
锦李是早早的就在屋子外面守着的,只一听初若的声音,便马上应道:“奴婢在。”同时的,她也推开了门,朝着里屋走去。
不过才走了几步,锦李的眉头就皱起了,而后高声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烧一个火盆子来,要快些!”语落,目光落到了初若的身上,低声快速道:“公主可是受寒了?”
闻声,初若只摇头,道:“我无事。”
“公主便是有事,也只说无事!”听得初若的这一句话,锦李脱口而出嘟囔道:“公主每次都是这般,什么事情都藏着不说,让其他人在一旁看着,心疼得很。”
初若初听锦李的这一番,心中是诧异的,不过面上却依旧是没有波澜,依旧是淡淡的模样,没有多少的情绪流露。
是啊,她的情绪,从他人落水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而她亦是真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人的悲欢喜乐,真的可以只围绕一人。
而她围绕的那人,却……
心头忽然便是一抽,铺天盖地而来的压抑,让她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一旁,锦李低垂的脑袋,想起了外面的人,道:“公主,宋砚一早便在外面守着,可是要见?”
初若想到了源光,情绪不佳,故而也不搭话;而锦李没有听到初若的回应,下意识的一抬头,心咯噔了一下。
“公主……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公主你要打要骂,锦李都可以,公主……你莫要吓锦李啊!”初若的面色难看的厉害,锦李一下子就着急了,说话的时候,那语气之间都有了哭泣的味道。
“公主……公主怎么了!”刘庸一听初若醒了,便连忙将自己温着的药端了过来,在门口的时候,听到了锦李那着急的声音,脚步一个加快,直接冲入了屋内,声音亦是同时的响起。
突然冲进来的人,倒是叫初若和锦李同时看了过去,入目一看是刘庸,是自己人,便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刘庸看着里面的两人,同时看向了自己,然后一个明白,便直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个反差,让他的心中不是很有滋味啊!
这……有点失落的感觉!
“药给我。”这一幕之后,初若倒是第一个开口的,就在看向了刘庸的时候,她无意的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汤药。
这个时候,她是不可以病倒的!
初若如此配合的喝药,刘庸到如今还是没有适应过来,愣了一会知道,才反应了哦了一声,而后走向前,走到了初若的床畔,将手中的药碗递出。
闷声不吭的直接将那药碗给端过来,然后亦是闷声不吭的将那药饮尽。
苦涩的味道刺激着舌尖,不过,却已经是没有了当初那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初若的心,比这药,还要在苦涩得紧。
“锦李姑姑,这火盆子,要放到何处?”屋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恭恭敬敬的,亦是小声小气的。
“放到里屋来!”锦李回应道,紧接着看着四个丫头合力抬着火盆子进来,扫了眼那已经没了火气的火盆子道:“将这个火盆子换下去。”
“是。”依旧是规规矩矩,不过却更是小声小气了;这些个婢女之中,不乏是前天夜里想要逃走,却被吓住的。
初若在一旁看着锦李这得心应手的处理,面色浅淡;她想,眼前的这个人是看得开了,便是锦桃没了之后,眼前人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处理周遭的事情,而且,放在自己的身上的心思更多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是自己却不同,自己……不是一个看得开的人!
婢女的动作倒也是利落的,不一会,屋内便再次只剩下了三人,锦李看着初若的目光好似在看着自己的,又好似不是看着自己,深思了片刻,道:“公主可是有事?”
闻声反应过来的初若,只摇了摇头,而后将自己手中的药碗递出来;对面,刘庸连忙接过。
以及很久了,都是这个模样!
锦李和刘庸看着初若的这个模样,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自从摄政王出事之后,公主便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凉薄冷漠得很。
屋子里面因着烧了火盆子,故而渐渐的暖起来了,热气,驱散了那骨子里面的阴冷,初若看向了刘庸,道:“那老二呢?”
听到老二这个称呼的时候,刘庸差点就没有反应过来,飞快道:“在另一边的厢房。”顿了顿,“伤了脸,伤了手,怕是要破相,不过这些都是不打紧的,那脚,被马蹄子踩烂了筋,日后只能卧榻了。一身的伤,扔在暗牢里面,必定是活不了的,便安置了在了厢房。”
初若听着刘庸的话,没有多少表情,只在他说完之后,她道:“日后他的吃食里面,只给黄豆和豆浆,可是会影响?”
“这个不影响。”刘庸听着初若的这一句话,直接就回答了,虽说有些莫名。
“嗯,那就按着我说的吃食吩咐下去。”顿了顿,“需要什么药,直接就用了,我还有留着他换回城池。”还要,好好的折磨。
初若的眼底难得起了一丝眸光流转,只是却带着恨。
“老臣明白。”低声回应道,刘庸看着初若的眼睛,心中一阵的叹息。
“对了,楚国有多少城池,被吴国掠去了。”想起了什么来,初若转而看向了锦李问道。
看着初若突然落向自己的目光,锦李心中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如今已经是五城一池。”
已经五城一池了啊!
初若听着锦李的话,默了默,之前的时候,是三城一池,不过短短的时日,便是五城一池;若是今日锦城失陷,那就是六城一池了。
心中思量着,初若的面色依旧会是淡淡的,眸光沉沉,没有一丝的生机。
“不好了。”忽而,门口响起了宋砚的声音,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门口处,目光落向了里屋,入目便是刘庸的身影,以及屏风之后的一个朦朦胧胧的女子身影,以及更里面的,床榻上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