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甸国往事

第90章 甸国往事

宗南半岛,北高南低,三面环海,海岸极长,众多山脉自南向北呈扇状延伸,形成北部宗南高原(掸邦高原)及南部山、谷相间分布的地形格局。

河流众多曲折,携带泥沙至出海口处,形成大片冲积平原、河口三角洲。气候湿热,植被繁茂。矿产丰富,适合农耕。

甸地在宗南的西北部,东西北三面皆为山脉环绕,中间伊江穿过。

西面是印国,北面是云地,东面是难以跨越的宗南高原,南面是大片沿海平原,只有东南角可以穿过几处容易通行的山脉谷径,进入宗南南部的适合大规模农业种植的丘陵平原地区。

也正是因为这样,恒帝分封甸国时,会在甸地东南角建内都(内比都),就是希望以从此地为前哨站,开拓进东南。

甸国建设甸地的开拓期是恒帝封甸国,至华历四百三十八百年。

沿伊河二岸河谷平原开垦耕地,特别是伊河入海口三角洲平原,历经多代人开发,至华历四百三十八百年时,农田阡陌,村庄极多,养光三次扩建,此时已长宽一千七百多米,人口最多时达七万,甸国总人口达到二百万。

这时甸国发生内乱,第十八代甸王坦,人老昏庸,本生有三子,嫡长子闲,嫡次子羽,庶子昭。

甸王坦娶屏侯之姐为妻,生王子闲,屏王后故,又续娶勃侯之女为妻,生王子羽。

本来按传统,应王子闲继位,但勃王后自然希望自已的儿子得王位。于是施计,使王子闲离开了瓦城,到了养光,将王子昭赶到了兑城。

接着勃王后又安排王子羽娶建公之女为妻,甸王坦病重,却只见王子羽在身旁侍奉,又有勃王后在耳旁吹风,于是临终前,将王位传于王子羽。

王子羽成为第十九代甸王后,本有建公,勃侯二大诸侯支持,王子昭也翻不起什么浪,几乎已成定局。

但甸王羽娶的建公之女容貌不佳,性情沉闷,甸王羽甚是不喜,很是冷落,勃王太后乃将勃侯之孙,甸王羽之表妹勃婵迎入宫中,勃婵天性烂漫好动,深得甸王羽之喜。

甸王后不说,但随嫁而来侍女将之告知建公,建公生气,于是入瓦城提醒甸王羽,娶妻娶德不娶色,希望甸王善待自己的正妻,甸王不置可否,依旧如故。

这时屏侯早就对勃王后赶走自己外甥王子闲,而扶自己儿子登位有异议,但苦于对方有建公与勃侯支持,不敢妄动。

一次入朝,探得甸王与王后不和,建公很生气,于是察觉到有机可趁。

于是密见建公,谈到甸王羽得位不正,又屡轻建公与王后,说如建公如支持王子闲接位,王子闲将迎娶建公之女,而且只娶建公之女一人,不纳妾。

建公同意,于是王子闲密秘离开养光至敏城。同时屏侯与建公以甸王羽得位不正,宠妾废妻的二件罪名,发动政变,带兵入北王畿瓦城。

甸王羽被囚,勃王后却带勃婵逃出了瓦城,此时勃婵已怀有身孕,到了卑城。

王子闲囚死甸王羽后,登基为王,并娶建公之女。

勃婵刚下儿子,勃侯就南下串联各大诸侯尊一个月不到的婴儿为王,接着共计十五路诸侯攻向瓦城,建公与屏侯还有甸王羽的联军大败。

甸王羽弃瓦城逃向密城,由克侯提供保护,联军又攻密城,被克侯与育侯大军前后夹击大败,勃侯与众诸侯退走时洗劫焚毁了瓦城,北王畿大半残破,人口被掠走近七成。

勃侯与众诸侯将甸王羽之子迎入养光,称甸王昔。

由于瓦城被毁,北王畿残破,人口重多,粮食充足的养光又被为甸王昔占据,建公与屏侯也损失惨重,克侯与育侯也无能力助其南征,甸王羽只得轮流寄居各处。

此时已是华历四百四十四年。

到华历四百六十四时,甸王昔二十岁时北征,十万大军与建公,屏侯,克侯,育侯共计八万大军大战于敏城。

这时实伯率二万大军沿海岸线,东进攻进养光,并以养光为中心,袭扰伊江下游平原上空虚的诸侯封地。

甸王昔后院着火,各诸侯催促退兵,甸王昔只能南撤,各诸侯只想着赶紧回封地,于是大军散做一团。

被卫公的四路大军从二侧击溃,甸王昔逃命过江时淹死在江中,死时无子。

这场历时二十多年的动乱才真正平熄。

实伯助甸王闲是因为建公之女不能生子,而甸王闲信守承诺,对其敬爱有加,即使不能生育,也不纳妾。

甸王闲近五十而无后,所以实伯助他,就能让自己的女婿王子昭继位。

甸王闲五十五薨,甸王昭五十继位,只在三年,他的儿子在位十七年。他的孙子第二十代甸王肩在三十四,祖孙三代经营,瓦城才重建,但整个北王畿却恢复极慢。

到了第二十四代甸王由,干脆将瓦城及北王畿封给自己嫡二子,称德公。

甸王由将统治中心放到了养光,又在怒江入海口建淡城(毛淡棉),封建毛侯。

华历五百五十年左右,甸国开始进入宗南南部平原地带。华历七百三十三年,甸王为了更进一步开拓皆罗地区,再次迁都到武里(吞武里)。

为了激发诸侯移民开拓的积极性,甸王创造新制,只要甸地诸侯能在皆罗,扶南二地建城移民,甸王就以城池规模,移民数量来封新爵位。

同样,依照宗华政治惯例,每个诸侯只能有一个爵位,不会出现多块封地多个头衔由一个人同时继承的情况。

如此一来,甸地诸侯皆想为家族开枝散叶。皆想自己姓氏出现更多诸侯,于是越有能力的诸侯越是极积。

到华历八百年左右,整个宗南半岛除北部高原及东部山脉,还有南边龙来半岛没有开拓外,其余大半皆被甸王封建诸侯。

此时甸国有甸地加上皆罗,扶南二地,人口在五百万左右,史书详细记载诸侯有七百三十八位,其中在甸地有三百万,皆罗一百万,扶南五十万。

甸地有诸侯一百四十三,皆罗诸侯四百零七,扶南一百八十八。

以此可以看出,甸地是老牌诸侯,各封地已大致接壤,一个诸侯可能有多个城池,人口也更多。

皆罗为新拓地,地域广大,封地只以城池周围为界,开发不全,人口稀少,但诸侯众多,一个诸侯也至多三个城池,附带几个村庄。

而扶南则占据不到百年,城池建立不多,诸侯自然不多,人也不多。

这种封建制度有一个巨大优势,就是能以较少人口占据大片土地,大小城池范围分布极广。将力量摊到很薄。

另一个优势就是每个诸侯就是一个缩小版国家,诸侯是君主,下面有生产粮食的平民,负责安全的护卫,识字管理的士族。

每个诸侯以城池为中心,向四周开拓。原本甸地诸侯本就将自身势伸到极限,互相接壤,接下就应该是为水源,土地,矿产大打出手,进而兼并争霸的长期混乱局面。

但对大片土地的开拓,使甸地诸侯间积累的将要爆发的压力外泻了,新土地太大了,足够每个甸地诸侯在上面建一座城池,移一部分平民,并让二个儿子都有爵位。

所以对新地开拓是每一个甸地诸侯都参与了的,范围是如此广,如此深。

而在如此遥远的地方建一座城池,即使砖石木料可以就地取材,但最初的工具,青铜器,总要提供吧。

再来作为诸侯地位象征的各种礼器,玉器,日常用具,丝绸,家具。每个诸侯还要大批带记载律令,文书,历史,故事等等的竹简。

就光这些就足以掏空一个诸侯家族积累几百年的积蓄,再加上新封地要平民,要护卫。一移民过去,旧封地的人口就会减少,而且因为宗华的家庭观念重,将是几个家庭甚至一整村的移民。

财富没了,村庄消失了,还打什么兼并战,兼并过来也是一堆人,还要被全甸国诸侯敌视。

宗华的贵族现在是乐于开枝,让自己的姓氏中多几个诸侯,并且愿意分家,愿意付出。而没有形成强干弱枝,所有家族人员抱成一团,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观念。

如此一来甸地需要一两百年,才能再次积累起人口,财富,压力。皆罗与扶南更需至少三百年才能开发到有压力的情况,到爆发则再加上二百年。

皆罗与扶罗的土著约在五十万到七十万之间。在甸国开拓一百年内就已被甸王集中甸国十万兵力分割扫荡三次,土著伤亡二十万左右。

抓获奴隶三十万,大半被分给诸侯建城,开矿,伐木,平整土地,排空沼泽,开沟引水充当劳动力的过程死去,不死也是奴隶。

少部分用来修建武里城,全国范围的道路和灌溉系统。

还有十几万土著被甸地诸侯的城池网,分割在甸国人还没砍伐开拓的森林里,虽然不时会突然窜出攻击正在耕耘的甸国农民,但马上就会因为暴露位置,而遭到附近诸侯的围剿,诸侯对自己能有多几个奴隶还是很积极主动。

甸国,印国,希国三国的政治结构有很大不同。

甸国与印国开国时国君是恒帝所封,其诸侯也大多是天子所封。在日后才有少数出自王族的诸侯。所以两国国君与大多数诸侯没有太大血缘关系――虽然诸侯的祖先如条氏,卫氏,田氏都是某代天子之后,但太远了,最近的都已经分家七八百年了。

而希国不同,能被少帝处罚而一同流放的,多是与华阳氏宗家血缘极近的分家,再前往希玉的五十年,二代人期间,所有人被打散,互相之间又通婚。

宗家与分家之间的间隙变得模糊,只有华阳公的直亲才与其他族人也点区别,但也不大。所以到希玉创建氏名制时,才会土地同有,管理农业的与管理军事才会完全不歧视对方――因为内部团结。

但封建制与氏名制完全抵触,氏名制脱胎于封建制,也有卿,大夫,士的等级。但华阳氏的卿大夫不是完全以血缘划分,而是以职能划分。

封建制的等级是将一块蛋糕横着划分,分上中下几片,上面一片是卿,并与诸侯血缘最近。氏名制是竖着划分,分左中右,这一块的职能是农业,另一块是军事。

正是因为华阳氏内部的血缘关系在迁徙途中变得模糊了,族人之间又变得团结了,才能创造出氏名制这样独特甚至怪异的制度。

氏名制是华阳人创造的绝技,一方面使他们能在新环境下存活并飞速发展,创造出惊人成就。另一方面也把他们逼进了死胡同,想要有所改变,就得丢掉半条命,甚至再回不到原来的辉煌。

所以原本华阳公的权力极大,但一成为希王,改变其制度,希王受到的反噬就最大,成为希王不到二百年间就灭族了。

而甸国与印国也不同,按理说甸国的大诸侯都是恒帝封的,应该对甸王只有平淡的君臣之礼,对恒帝才是最感激,并有情谊的。

那么甸王的王权就应该不是太大,结果恰恰相反,各大诸侯对恒帝的感情太浓厚,不仅是分封他们祖先,更重要的是恒帝开拓云地,震旦,宗南的巨大功绩太让人震撼,如同一块耸天立地的石碑,让人无论白天黑夜,都能看见。

这种功绩对整个宗华文明的影响是随时间加深加厚的。于是甸地各诸侯对恒帝感情与信仰溢满出来,并浇灌到他的子孙――历代甸王身上。

他们认为追随并拥护历代甸王是恒帝赋予他们的光荣使命,要代代传承下去。所以甸国的王权是除极少时间外都大过印,希二国的。

而印国只有印王一人是恒帝册封,所以印国诸侯没有甸地诸侯的那种崇高使命感,印国诸侯当然也同甸地诸侯般对恒帝极为推崇,但无法印照到历代印王身上。

恒帝册封甸王,恒帝册封甸地诸侯,甸王是恒帝子孙,所以甸地诸侯敬重历代甸王。

恒帝册封印王,律帝及其他天子册封印地诸侯。印王虽为恒帝子孙,但就没有那种发至内心的敬重。

所以二国国王后来都有大量亲自册封的诸侯,但双方不同的政治氛围却在初期就已经形成,并代代传承。

因为甸王权力大,所以只要他前进,诸侯就会跟随,所以甸王将新都迁到人口较少的皆罗武里,他的王权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稍远的甸地诸侯依然听命臣服于他。

正是因为印王权力小,他没办法冲出诸侯圈,他冲出去也没多少诸侯追随,所以印王的直接统治范围几百年不变,依然在原地。

对周边新地的开拓都是边境诸侯自行其事,印王只需按照惯例,走完过一套即定程序,对其承认就行了。

印,甸的政治结构不同,王权大小不同,但在接下来的几百年历史中,双方的历史进程却是令人感到惊奇,甚至是个违反普通人常识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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