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断刀无须留恋（三）

清冷的阳光从叠着的云层艰难地渗了出来，寒意笼罩着大街。

街头上一个发鬓整齐的女人走在大街上，寒风回过，两个空空的衣袖随风吹起，她急促地走着，腰间挂着一把刀，刀上黄色的结绳显得格外的夺目。除了结绳，刀上被一块黑色的布紧紧缠住。

遇到前面行走的人，她总是低着头，把脸侧向一边。

一个响亮的声音，她看着一个银缠滚到她的脚下，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那是她经常遇到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那人，丝毫不理会地上地银缠，继续走了起来。

后面的男子有点愤怒了，“真是看不起人，不过是一个已经没用的武士。”

她没有说话，继续走着，直至一处偏僻的地方，转角处，一袋凌乱的衣服上一支发簪异常的夺目，末端一颗绿色的宝石，旁边是用特制的缠丝工艺，将金丝缠绕成如葡萄藤一样的，看着技术，林堇转身看了看，附近没有人，便弯下腰，用嘴叼起那发簪，将其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的里袋。

出了狭窄的小巷，便通往另一个明亮的大街，她记得前面有一个饭馆，那里有她喜欢吃的菜，她想了想，便明媚地笑了起来，如果是发簪的话，那一定可以换一顿很好吃的菜。

“哟，为什么一个断臂的人会戴着刀，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一个浑身穿着破烂的人不屑道。“武士刀，哈哈哈，就你这样子还是武士吗？你们看？我们将她打一顿怎么样？”

“别胡闹，这里附近靠着信守府。”另一个人说。

“你是不是傻？贵族怎么会理会这些无用的武士，这些无用的武士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个侍从，起码后者会干活。”

“那倒是，这样吧，你们如果害怕，我们把她拖到那条小巷不就行了吗？”

三个人抓住林堇的肩部，林堇拼命地挣扎，她大叫道，“放手，你们要知道，侮辱武士的后果。”

“武士，就凭你这样的也敢自称为武士，那我们比试一番，如何？”

一人伸出拳头用力地打向林堇的右脸，林堇一下子便站不稳，摔倒在地。

其他两个人也疯狂地踢着地上的女人，仿佛那只是一个任人发泄的工具。

旁边行人依旧纷纷，大多数人看了只是摇摇头，然后也不过久留，便匆匆走了。

一个路人站了出来，说，“你们这样是违反了法令的。”

“是的，我刚才从牢房出来了。”说话的人嬉皮笑脸的，似乎不当一回事。

一名捕快走了过来，他怒斥道，“那我看你们今天往哪里跑？”

那三个人顿时拔腿就跑，剩下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堇，血不断地从她的腹部，膝盖渗出。捕快只是瞥了一下地上的人，便毫不犹豫地追赶者那三个人。

风依然吹着树上的叶子，阳光终于破开云层，倾泻而出。

“小姐，你看，那个人。”

顾轻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双眼顿时湿润了。她拨开前面的守卫，跑了过去，“小姐，你的衣裙别被血弄脏了。”旁边的侍从有点紧张地说。

“你还醒着吗？”顾轻用手拍了拍林堇的肩膀。

林堇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了，她的嘴角微张，却说不出话了，她只是隐约听到有人叫她，浑身的痛苦很快便将她拉进深渊中。

“看样子，她是死了。”

“把她抬到信守府吧，让府上的医师给她看。”顾轻命令道，她拿出丝巾将林堇出血的地方紧紧包扎住。

“可是。信守府离这里也有点远。”侍从有点为难。

“你们是怕这姑娘支撑不住了吗？那你们知道这附近是否有医馆？”顾轻的声音永远是如此的柔和。

“小姐，你忘了吗？香故医馆就在这街头拐角啊。”一旁的陈星罗说道，跟随了顾轻这么久，他早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好，星罗，拜托你，将她背到医馆。”顾轻拿出另一条大丝巾将林堇盖住，“星罗，你先去，我迟点再赶去。”

萧紫芽看到浑身是伤的林堇，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没迟疑，先探了探林堇的鼻息，她脸色一沉，看了陈星罗一眼，长叹了一声，“她已经死了。”

顾轻喘着气走了进来，陈星罗有点担心，他看了一眼顾轻，萧紫芽看了顾轻一眼，重复了一句，“她死了。”

顾轻没有哭，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我知道了，谢谢你，紫芽，我会找人把她埋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她随后走到林堇面前，深深地鞠躬。

“小姐。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们吧。”陈星罗说。

“顾轻，等着，她的刀是夏西府的刀，那是朱洛的刀，你们还是把她带走吧，反正不久后，夏西府大小姐不是要结婚了吗，让你哥哥还给朱洛吧，恐怕朱洛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已经死了。”朱伊柔取出林堇身上的刀。

“紫芽，可是这姑娘一直携带着这把刀，我想还是把刀和她葬在一起吧。朱洛那边，我会派人通知他。”顾轻看了一眼那把依然闪着银光的刀。

“你们府上不是也有一个女武士吗？那姑娘的刀听说是顾惜柳赠送的？”萧紫芽说，“我想他究竟赠送的是一把刀，还是一个灾难？”

“我相信二哥的目光，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武士，虽然我会有那样的私心，希望二哥会将那位姑娘纳妾，这样她就不用去经历那样残酷的事情。”

身后的侍从们下意识地退出了房间。

“没用的，顾轻，不过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多？这些事情你又不用去经历。你肯定饿了吧，我们去茶室吧。”两人走出房间，进了茶室。

“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那丫头跑来问我，顾惜柳是不是喜欢我？我想那丫头肯定动了心。”萧紫芽笑了笑。

“不过，我当时真的想不到你竟然喜欢齐焕，这种事情我真的做不到。”顾轻说，“不过，他一定是很好的人。”

“谢谢你，顾轻。”萧紫芽道。“反正我已经离家出走了，我也不在乎那么多了。”

她拿起面前的一个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嗯，想不到那家伙的手艺如此的好。”

“哎呀，小姐，你没有搞错吧，别人拿来修的不过是缺了一两个口的，你这把刀都可以丢了。”

“那么1000盘缠怎么样？”冷霜说。

“姑娘，不是钱的问题，奇怪，信守府府上不是有专门修刀的工匠吗？你跑出来干什么？”那刀匠拿着冷霜的断刀仔细研究。“这里面的材料真实奇怪。”

“那怎么办？你可知道附近有人会修好这把刀吗？”冷霜开始急了。

“姑娘，我理解你，没有了刀对于你们来说就像是断臂的人，不过，你也不是武士啊。”刀匠眼光依然在那断刀上。

“那好吧。”冷霜把断刀重新塞入刀鞘。“就不能粘一下吗？或者拿这材料重新铸造一把。”冷霜有点不甘心。

“姑娘，如果掌握了这技术，我还不如去信守府谋取一个职位，你说呢？我又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刀匠继续说，“不过姑娘，你可以用其他武器的，西边有一家兵器馆，里面有卖飞镖，针，锄头，菜刀什么的，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武士刀!”

“那师傅，你看我这把刀到底值多少钱？”

“断刀不值钱，如果不断的话，包括刀上的宝石，可以值20条金块。不过，刀又不能随便买到，所以加上这个条件的话，那么它会更值钱啊。”

“什么？”冷霜有点惊讶，有点后悔之前自己大手大脚，根本没存下多少钱。

“对啊，所以我劝姑娘，你换一种便宜的兵器。”

冷霜没说话，拿着刀便离开了。她意识到或者自己真的可以先用一个便宜的兵器，这样自己一路上哪怕遇到了其他武士，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姑娘，你看看需要哪种武器啊？我这刚从科纳国进了一批很好了长矛，你都知道，那些国家包括之前的楚昭国都是以长形兵器出名的。”店老板一看冷霜腰间的刀柄，便笑盈盈地迎上去。

“有没有类似的刀的兵器？例如刀。”冷霜尝试着问。

“姑娘，不是为难我吗？卖刀可是违反法令啊，火器也是禁卖的，你没听说过吗？之前一个可以会复刻刀的刀匠现在早就被关在夏西府地牢了，你就别问了，何况，如果要复刻刀，那个价格，可是要30条金块。”店老板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要不，你进去一个江湖大门派也可以啊，只要你深得长老们喜欢，你不是也可以取得刀吗？

“好吧，那给我一根铁棍吧。”

“这个要1000盘缠，毕竟是上好的铁棍。”

冷霜也懒得争论，拿着铁棍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