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最后的最后，还是杀自己擦干了眼泪，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她像零记忆中那样笑了起来，纯净、灿然而不谙世事地笑了起来。
她对着零和麟书说：“我们三个人的衣服都被海水打湿了，怎么还傻傻地站在海边呢。走，跟我一起去巫神教，我让巫女们给你们拿换洗的衣服。
“对了，零，你不在的这些年，为了保护粹云的人们，我亲手创立了巫神教，厉害吧！现在大家可是只认我这个巫神，而不认你这个创世神哦~
“哈哈哈，后悔不？后悔了就赶紧把我手里的重担接过去，替我管理粹云。我都帮你管了这么多年了，你赶紧把这重担接走吧！姐姐我终于可以放个假，好好地出去玩一圈了！”
“杀……”零终于还是不忍地说道：“你不用终于强撑着，想哭就哭吧……”
杀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但她生生地把想哭地欲望压了下去。她剜了零一眼，笑着接着说道：“鬼才要继续哭呢！我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哭什么哭啊？”
零的心中如同被刀子割了一片般，钝疼得厉害。他们家那傻乎乎的、仿佛永远都长不大的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肩负着他该肩负的责任，长大了。
“喂，零，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难道说多年未见，我变得漂亮了？哼，姐姐我要求高着呢，像你和麟书……麟书……”
杀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像你和麟书一样的男人，我才不稀罕呢。
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在她心目中麟书的分量有多重。
重到即使是开这样的玩笑，她也没法把麟书的名字说出口。
杀强硬地压住了心中那几乎疼到让她无法呼吸的痛，笑着转身向前走去：“你们两个人留在这里是要打算冻感冒么？赶紧的，快点跟着我走！”
可最终，零和麟书谁也没有跟着杀离去。
麟书在一直守在旁边的黑衣女子的搀扶下，挺直了脊背离开了。虽然，他的脚步踉跄不止，但他的背，始终那么骄傲地挺着。
而零，则是学着杀的样子，挤出了一个最得体的笑容，然后挥手和杀道别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该去哪。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如果再待下去，他一定会抱着杀大哭一场。或者说，替杀大哭一场。杀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零都不敢想，那个天真无邪的、什么时候都傻乎乎的少女，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走到即使心中重要的东西破碎了，她都能笑着面对的。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伤，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而这苦痛和伤痕，又有多少是他零赐予的？如果当年不是他犯了错，那最讨厌管着别人，总是自由自在的杀，又怎么会去创建一个约束着自己的巫神教？
想到这，零的整颗心都如同被凌迟一般的疼痛。
而看到零离去的杀，本想像儿时一般和零大打一架，拽着零回巫神庙。
可最终，杀还是放任零离去了。因为，她真的装不下去了……
她真的好累……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哭到昏天黑地、哭到天荒地老、哭到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事都不用做……
可最终，她还是把这份难受给生生地咽了下去。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只知道跟着零闯祸的杀了。
她是巫神，是担着粹云所有人的命运巫神。
如今，麟书扔在一旁的温然和那个y，还倒在地上，等着她去救治。
麟书和零可以不管她们两人，可她却没办法不管。
因为，她是巫神。
所以，她……已经没有资格哭泣了……
杀揉了揉眼睛，把最后的泪水抹了下去。等再睁开眼，她又是之前那高冷而不可侵犯的巫神。
刚才那娇蛮地笑着的她，仿佛只是一个梦幻般的泡泡，风一吹，便炸裂得无影无踪。
一阵惊叫声，把沉浸在痛苦中的零给唤了醒来。
“哥！”刚才还趴在零怀里的小孩徐元承，撒开腿便向远处的徐元嘉跑了过去。
零抬头望去，只见那瘦得如同竹竿，仿佛一掰就会断开的徐元嘉，正和强壮的恶霸扭打在一起。
明明之前恶霸打他的时候，徐元嘉还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可现在的他，却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地和恶霸抢夺着钱包。
可即使如此，徐元嘉又怎会是恶霸的对手？恶霸一拳便把他嘴中的磨牙给打掉了。但徐元嘉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呸”地一口把磨牙吐了出去，随手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鲜血，便又和恶霸扭打了起来。
他那嗜血的模样，饶是身经百战的恶霸也有些被吓到了。
恶霸甚至有种感觉，他不是在和人类战斗，而是和一只嗜血的、恨不得把他连肉带骨吞入腹中的黑豹在战斗。
在徐元嘉那双冷冽的眼神的注视下，恶霸那嚣张的气焰逐渐被心中升起的怯意所替代。虽然他想强撑着打下去，可他的全身却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
而这时，双手已经血肉模糊的徐元嘉，张开嘴向着恶霸的脖颈处咬了过来。
看着徐元嘉那大张着的血盆大口，恶霸的腿一软，直直地瘫在了地上。饶是他想挽回局面，插科打诨地把钱包还给徐元嘉，可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徐元嘉给他带来的压力，比他在林子中独自用刀杀死的灰狼还要强烈。
他只能惊恐地瘫坐在地上，看着徐元嘉那张充斥着鲜血的大嘴向自己一点点地袭来。
然而这时，徐元嘉那冷冽的表情突然收敛了起来。被提到空中的他如同一只被妈妈叼在嘴中的小豹子一般，迷惘而无助。
恶霸仰头望去，只见刚才那神情不振的清俊男子，拉住徐元嘉的领口，把徐元嘉提了起来。
而刚才还凶狠到几乎要把他吞入肚腹的徐元嘉，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杀气，软萌地看向了拎起他的男子。
男子那颓然的表情，在徐元嘉的注视下差点崩了。
他有些无语地望着徐元嘉，想要责怪他为什么要去抢回钱包。可在看到徐元嘉满身的伤痕后，那责备的话语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