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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上次阁下欠我的新娘。”
???
上次?
离大婚还有大半年呢!
现在谈新娘会不会太早!!
“把我弄成这样,你不觉得你该补偿我些什么?”
我护住衣衫,火速远离床榻,“流氓!”
他并不生气,只是一手枕在头下,闭着眼浅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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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沈誉的贵公子习惯,凡是茶叶必须用露水过三遍,这几日我总是大清早就带着人去御花园收集露水,以免一个不小心惹得他不顺心,真的跟我新账旧账一起算。
罢了罢了,好女不跟男斗......
“啊---!啊---!”
我和云若她们还没走进梧月宫的院子,便听到一声声撕裂惨叫。
我快步跑了进去,却看见彩星被人绑在了长板凳上,腰下被木杖打得血肉模糊,可两旁的太监依旧没有住手,重重一下挥去,彩星便晕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
我推开那些人,咆哮如雷,“走开!走开!”
我和云若抱着彩星,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谁干的!!”
太监们似乎啮齿陪笑,“梧月宫彩星,意图行刺杨家二少爷,奉世子殿下之命,处以杖刑,以儆效尤。长绵公主,得罪了。”
“你说什么?杨家二少爷?”
“公主。”
我顺着云若的视线望去,只见沈誉和杨天泽言笑晏晏,并肩走了出来。
“楠儿心思剔透,也不知此份礼物合不合她心意。”
“殿下实在太客气,表姐下个月就会进京,想来她一定会喜欢的。”
“知姐莫若弟,你既这么说,我便当合她心意了。”
“是是是,殿下留步,天泽告退。”
杨天泽带着一副胜利者的蔑视,看了彩星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梧月宫。
“公主冷静,这事确实是彩星鲁莽了。”
我不听,直接冲到沈誉面前,猛地推搡他,“你凭什么处置我宫里的人,你凭什么!”
沈誉被我推得有点不耐,下一秒便钳制住我的双手,“我肯留她一命已属勉强,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可不敢保证她这僭越死罪会不会传到内廷司的耳朵里。以后,再让我知道梧月宫议论朝中大臣的门庭,我定严惩。”他漠然松开我,“打扰这么久,我也该回宫了,多谢这几日的照顾。”
我脑中空白了两秒,拿起云若手中的露水花瓶,就朝他脚下砸去,只听砰的一声,花瓶尽碎,露水飞洒。
“云若!”我愤然转身,强忍心中怒火,“传太医。”
“是。”
索性彩星受的只是皮肉伤,卧床休息了几日又服了几贴药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屁股肯定是要留下疤痕了。
女孩子身上有伤总是不太好的,二傻子被沈誉困在中书阁译文,我已经大半个月没见着他了,只得托谢观帮我从宫外弄一点据说是靖州神药的焰花雨润膏。
据说焰花石位于靖州松城玄林深山,开采困难,每年采矿出来的不过十粒,仅仅供着靖州王室,流出的少之又少,即使有钱都不见得买得到。
虽然不知谢观从哪弄来的,不过想来,巡防司大统领的名头可不是盖的,总归有很多种渠道。
“对不起公主,对不起,我,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真的,我一心想提小亮报仇,不知怎么就抽出匕首了,我,我,对不起公主,对不起...”
“彩星你这次确实莽撞了。”云若责怪又心疼,“还好是兰照世子,若是别人”
“若是别人会打这么狠?”
“公主其实”
我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不用想。”
欺负我不要紧,欺负我身边的人那就不能忍。
我决定报复。
以一种不伤害他身体的方式让他难受。
我偷偷在御膳房去拂兰殿的路上,将辣椒粉洒在了他的饭食中,趁着深夜,将他院子里的兰花全都给拔了,将拂兰殿用来泡茶的露水全都加了些“料”。
每天在拂兰殿试完药,我便进行一项暗中报复,没有人察觉。
“公主!公主!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小蒙子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惊喜夹杂,“公主知道今日早朝发生什么了吗!”
我一边给彩星上药,一边蹙眉回他,“发生了什么?”
“杨天泽被白景桓大将军当众鞭责一百逐出军营了!!”
我大惊大喜,“所为何事?!”
“听说那杨天泽胆大包天,竟私自将两个姑娘带回了军营,白大将军大怒,绑了人,亲自执鞭笞刑,谁求情都没有用!”
小蒙子喘着大气说完,我爽得都快爆了起来!
“公主公主公主!我的屁股我的屁股!您缓点您缓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彩星看见没!老天可是长了眼的!!”
然而,情况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复杂,杨天泽一事仅仅不过一个开头,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几天后,丞相袁敖将一封万人血书和一份证供呈交给了文清殿,一封来自江城百姓的万人血书,一份来自刑部官员的证供。
两炷香后,靖王自文清殿下令,查封杨家,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巡防司。
又过了三天,文清殿自中书阁通告靖州五城,刑部主司杨辽贪污受贿,杨天泽草菅人命,皆被处以斩首极刑,杨家一干人等,男子发配充军,女子没为官奴。
这一道旨意,没有详细说明杨辽任江城及靖州城刑部主司时所致的冤假错案,而是一笔带过。
说到底,杨家如今的过失总归是为君者用人不明的缘故,王室终究不会过多渲染,否则天下人将会时时刻刻指责沈家的过错。
这并不是靖王乐意看到的。
从拂兰殿试药回来的路上,彩星几乎整整哭了一路,她抓着我的手,哽咽不止,“公主,我替小亮报仇了,我终于也替伯父讨回公道了,可他们却不在了,都不在了......”
我鼻子也一酸,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多亏了世子殿下,否则小亮和我伯父的冤屈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
我不满,“跟他有什么关系?”
“公主有所不知,那天是世子殿下让我故意激怒杨天泽的。”
我大惊,“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殿下说公主派去江城寻找证据的人和袁丞相的人发生了冲突,已经引起了杨家耳目的注意,所以让我故意激怒杨天泽,配合他演一出戏。”
我怔怔地看着彩星,在脑中迅速反应她刚才的话。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许碰杨家的人,不许参合杨家的事,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吗?”
“我不信你不没有听说过杨辽在刑部的那些肮脏事,也不信你不知道杨天泽他在江城就迫害了不少女子,你这样公私不分,是非不辨的人,怎么配得上靖州五城的锦绣江山!”
“我配不上?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
我明白了。
我一切都明白了。
是他事先与袁家商量好,利用袁杨两家联姻,让袁敖以亲家身份和杨辽交好,打入刑部核心,收集杨辽罪证。
从袁浩意外在山上救下杨玥心的那一刻开始,如今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布局。
他知道杨天泽的为人品性,故意赦免其伤及同僚之罪,不过是想利用白景桓出面,然后正大光明地除掉杨天泽,毕竟,白景桓的声势威望,在靖州无人可及,由他出面打下这至关重要的第一击,上至靖王王后,下至黎明百姓,都不会有任何疑议。
他知道我只是让云若的兄弟去江城收证,并没有雇人行凶,便让彩星配合他演了一出戏,一出让杨天泽继续掉以轻心的戏,既让杨天泽对他信任无疑,又替袁家在江城的行动做了掩护。
所以...真正打杨天泽的人,应该就是他!
不!应该不止这样!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应该还有些什么其他的目的...
一个埋藏在这件事深处的目的。
可究竟是什么,我暂时还没想到。
“我的妈呀!”
“公主去哪啊呀!?”
我面色惨白,拔腿就朝拂兰殿跑去,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那杯我加了“料”的茶,被沈誉缓缓喝进了腹中。
......
眨眼之间,整个拂兰殿便在沈誉的持剑追杀,和我的抱头乱窜中,喧闹不已,鸡飞狗跳。
“你给我往哪跑!!啊?!赵阿绵你给我下来!!下来!!”
“我都道歉了啊!你别追我了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抱着一丈高的树干,双眼紧闭,哭声认错,沈誉怒发冲冠,拿剑指着我站在下面近乎咆哮,“你给我下来!!!”
“我不下!”
这下去我还有活路吗!!!
“好,不下来是吧,好,很好。”
他气极地冲回殿内,抱着那只小黑猫就往我这棵树走来,边走还边念念有词,“榕桎啊,她就是喝你糖水的人,去吧,报仇去吧!”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下来我下来!我这就下来!拿走他!快拿走他!”
沈誉眉峰一挑,朝一旁的侍卫示意,那侍卫才总算把那小黑猫挪走。
我气地下了树,在他没来得及找我算账之前,便一把捧过他的脸颊,狠狠亲上了他的薄唇,我伸出舌头,撬开他的牙关,一顿电闪雷鸣般地狂扫!
也不知扫了多久,我才猛地推开他,双手叉腰,气恼无比,“现在我也喝了那茶了!咱们扯平了!!!”
沈誉炸红着快要冒烟的脸望着我,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你神经病!”
他拂袖走近殿内,步伐很快,我赶紧跟上去,“喂,我还有事问你呢!”
“走开!”他喝道。
“干嘛这么凶...”我有些委屈,我都和他分担那茶,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人家说猫尿是可以”
“闭嘴!”他低斥。
我瞧着他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连忙伸手在他额头上探温,“哎呀呀,沈誉,你不会又发烧了吧!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
他扯开我的手,“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哎哟,你让我摸摸看呀,要是又发烧了怎么办?”
“别碰我!”
“哎呀,我就摸摸你额头,发烧了得赶紧治的!”
“别碰我!!”
“殿,殿下?”
项邦也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
“......”
“......”
我和沈誉迅速从厮扭的状态恢复了仪表。
一个多月前,我曾见过项邦一次,在我忍无可忍跑到拂兰殿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似乎对沈誉未来的夫人,咳咳咳,也就是----我,很感兴趣。
“说。”
沈誉整理着衣衫,烦躁地瞪了我一眼。
“噢!”项邦回神,行礼道,“微臣已经接手了刑部所有事宜,特来向殿下禀报。”
“知道了。”
项邦看着我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那恭喜你了,项大人。”沈誉倒了杯茶,暗中以内力催动,只见那茶杯便急速飞出,袭向项邦,夹带猛势,“怎么样?刑部主司这个位置坐得可还舒坦?”
项邦一个侧飞,将那茶杯稳稳接住,一滴不出,“舒坦极了。”
他两人情意绵绵相视浅笑,倒显得我像是个外人了。
“那个,你们聊,我先回宫了。”
“哎哎哎,长绵公主别走啊!”项邦将我拦住,眨了眨眼睛,“一起用午膳啊!拂兰殿的午膳可是很不错的呢!”
“......”
他这么说,倒勾起了我的一丝好奇心,我只在拂兰殿用过早膳,还不知道这午膳是什么样的,看看也好。
我点了点头。
“你倒真不客气。”
沈誉阴飘飘的声音地在我耳边划过,但我可不在意,美食当前,还管什么客气不客气。
“殿下,该用午膳了。”
我咽了咽口水。
接下来,御膳房的一百零八位公公们以一种十分习惯的姿态,向我展示了,什么叫做满汉全席。
我的天哪!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一百零八道各色各样的菜肴被逐一呈上一丈长的玉雕桌,眼珠子只差掉进了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