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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
“自然。”
我大喜,“云若!云若!快!快进来!”
云若被我叫进来,有些懵,“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兰照世子发话了!可以破格录用你的兄弟们!”
我一口气说完,却发现云若似乎并无任何惊喜之情,“你不是说你的兄弟们都在靖州城做工吗?这般好的身手做个小工实在可惜,眼下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入朝为官,安度余生,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云若只是垂头不语。
“云若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沈誉亦问道。
“多谢兰照世子好意,只不过家兄家弟一向走南闯北,闯荡江湖,怕是不习惯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世子见谅。”
“人各有志,那便罢了。”
沈誉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为难云若。
********
“云若,你当初为什么要入宫?”
“公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百无聊赖地泡在花瓣澡里,任凭热气熏蒸,花瓣贴身,“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不通,你的兄弟们不愿踏进官场,可你为什么要进宫呢?”
云若温柔地用香草叶汁涂抹我的长发,她的指尖轻盈匀润,似在勾勒成画,又若轻言细语。
“因为一个人。”
她淡淡地回我,我却震惊不已,“谁?”
“一个...我时刻挂念的人。”
“哇哇哇!”我从水中转身,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哈哈哈!原来云若的心上人在宫里呀!!”
“是啊!”她边替我擦拭脸上的水滴,边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嗯,因为他进宫了,所以我便来了,我想...他还是需要我的。”
“快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见过最重情重义的人,也是我见过最坦荡清澈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因为,因为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他很生气,就不再理我了,也不跟我说话了。”
云若眉眼含伤,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十分喜欢那个人。
“生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可跟他道歉过?”
“没有。”云若摇了摇头,伤感不已,“在我还没有寻到机会道歉之前,他就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就去和他道歉。”我十分坚定,“毕竟是你做错了,道歉是应该的。”
云若抬眼,目光灼灼,“公主觉得他会原谅我吗?”
我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他会的,一定会的。”
云若苦笑,“但愿如此。”
“云若,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我从未见过云若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一向都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是啊,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呢!”
她双眸清明悠远,如同春雨洗礼过后的夕阳,温重绵长。
“公主,宁将军送来了明日晚宴的礼服。”彩星在屏风外唤道。
“好,替我谢过他。”
“是。”
我不知道云若他们两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毕竟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秘密,她没有主动提起,我也没有再问过。
不过,沈誉这厮派人送来的礼服倒是颇对我口味。
我素来不喜那些繁重的珠翠纹绣,他送来的这身浅青锦绣轻烟裙配以鎏金云罗雕花确实是不俗。
我很是喜欢。
“这是什么?”我指着一株珠玉头冠问。
“这可是金翟玉冠呢!”彩星将那株头冠小心翼翼地放好,“公主有所不知,金翟玉冠在靖州是只有太后,王后,以及世子妃才可戴的,太后娘娘的玉冠有十二珠,王后玉冠则有九珠,世子妃的便是这株六珠的呢!”
我拿在手里掂了掂,迅速被彩星“夺”了回去,“哎哟呵,祖宗啊!这要是砸了,可是大大的不祥呢!”
虽然我还没玩够,但禁不住她这样一惊一乍,只得作罢。
第二日申时三刻,拂兰殿的轿辇如期而至。
沈誉从栾驾上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当然也包括我。
眼前的翩翩公子饱额浓睫,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如同勾勒,他一袭浓墨重彩的锦绣朝袍,佩以玄金翡翠腰带,矜雅高贵,雍容绝姿,仿若画中仙人。
真是个狐媚子!
我在心中碎道。
“公主今日和殿下相配的很呐!”
彩星在我耳边低笑,我才反应过来。
我今日这一身温婉沉静,清丽无双的浅青锦绣轻烟裙与他还真是一浓一淡,一重一轻,如出一辙,相配过甚了!
!!!
他要干嘛!
“你的金翟玉冠了?”他的声音颇有些不满。
“彩星说那是你们靖州世子妃戴的,你我还未成婚,我将它戴去见人,似乎有些不合礼仪规矩吧。”
他瞟了我一眼,“以前倒没发现你是这般重礼仪规矩的人。”
“......”
“上轿。”他不咸不淡地说道。
“喔。”
又哪得罪他了,刚来就给我脸色看。
我之前只见过拂兰殿那堪比宫殿的马车,今日得乘其轿辇,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我瞠目结舌地环顾这椒墙涂制,金翠满饰,兰芳四溢的轿辇,忍不住在心中大叹这纨绔子的奢靡作风。
“这是我以前令人打造的轿辇。”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嗯?不对!他在干嘛?这厮居然跟我解释!?
“噢......”
“现在没有了。”
“噢......”
沈誉微微睁眼,斜睨着我,“还需要我解释什么吗?”
???
“我又没有让你解释!”
沈誉嗤笑,“依照你这个发育不太健全的脑子,若我不解释,岂非又会认定我浪费奢靡,配不上着靖州五城的锦绣江山?”
“......”
我噎。
“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打我一个耳光?”
“......”
被害妄想症???
上次不小心,打他耳光的时候,他就说这是第二次了...搞什么鬼?
“那个,我就是问问啊,没别的意思啊,那个,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沈誉眼中射出的冷箭大约是融化在了我真诚的提问中,他挑了挑眉,“两年前,有一次。”
两年前?
“原来是你那挨千刀的心上人呐!”
沈誉皮笑肉不笑,“是啊,可不就是挨千刀么!”
“为嘛?”我好奇地问。
沈誉闭眼,我以为他不想被勾起伤心事,谁知过了会,他又幽幽睁开眼,一本正经地望着我,目光幽怨庄重,“因为我浪费粮食。”
“......”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我笑得前俯后仰,气窜丹田,只差就地打滚了!
“哈哈哈哈哈哈!沈誉你莫要笑死我了!”我控制了一下情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的这位心上人也没那么坏嘛!还知道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哈哈哈哈哈!”
“这么好笑?”
“好笑!当然好笑!这简直是我”我被他阴冷的目光给瞪了回去,赶紧敛笑,“不好笑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我就是,就是随便笑笑...不当真的...”
沈誉横了我一眼,闭目养神,不再理我。
“世子殿下到!长绵公主到!”
太监的一声高呼立马让昭齐宫前的低声谈论安静了下来,各位达官贵人及其家眷皆垂首立于两侧,朝沈誉和我拱手行礼。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长绵公主!”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长绵公主!”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长绵公主!”
我被沈誉扶着缓身下了轿辇,昭齐宫前,百官朝臣,各府家眷,都颔首退居两侧,拱手行礼。
“免礼平身。”
“谢殿下。”
我和沈誉并肩,缓步行走在众人让出的康庄大道上,朝昭齐宫的正殿走去。
沈誉面色无澜地牵着我,我也安之若素地跟着他。
“你们快看!那是燕州长绵公主吗?”
“哪呢?!”
“轻烟罗裙的那个!”
“好像是吧!”
“长得好漂亮啊!和世子殿下也很配呢!”
“哼!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北燕蛮夷,有什么了不起!”
“嘘!小点声!你不想活啦!”
人群中,偶有女子窃窃私语的低声议论。
我早知燕靖结怨已久,来靖州这么久,比这更难听的言辞我都听,如今这些怨怼之语,我并不放在心上。
“没事。”
耳边是沈誉轻浅的气息,我还未回答,手便被他握得更紧了些,转头看他,却见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带着那抹浓淡适宜的矜贵浅笑。
我本是想同他道谢,谁知转眼之间,却看见一向不和的袁敖和白景桓竟站在一起,似在言笑晏晏地聊些什么,我突然茅塞顿开。
一瞬间便终于明白了沈誉在杨家一事上那个隐藏深处的目的是什么了。
白景桓处置杨天泽,在无形之中为杨家一事叩下了尤为关键的第一击,也为袁敖在后续事件的抽丝剥茧,一锤定音提供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武人瞧不上文墨,文人看不上武夫,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袁敖的老谋深算,白景桓的孤高清傲,他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一般场面上的握手言和都不过只是敷衍的应付,唯有在被逼无奈,只能靠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才最能看得出对方的真正的心性。
我想若是靖州这些年,没有故意封锁他们世子的消息,而是让他早一点现于人前,青云榜上第一公子的位置,还真的不知花落谁家。
他...是真的很聪明呢!
“谢谢。”我小声朝他说道。
“什么?”
“我替袁浩和小秋谢谢你。”
沈誉朝袁敖和白景桓看了一眼,又瞥向我,满脸都写着“我这般筹谋布局你却只跟说声谢谢”的样子。
“喂!你别得寸进尺!”
沈誉扬眉,“这就是你道歉加道谢的样子?”
“......”
我噎了噎,才道,“你找人打杨天泽嫁祸又冤枉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沈誉冷哼,“你擅自作主,让人去江城打探杨家,差点坏了事这又该怎么算?!”
“......”
当初我让云若的兄弟帮忙去江城打探,估计是给他的全盘计划带了些意外和麻烦,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扯平!”
在踏进昭齐宫的一瞬,沈誉微微一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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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齐宫恢宏壮阔,曾是数位靖州之主为纪念沈昭齐的盖世功勋耗而修建,是靖州王室专用迎宾之所,整个昭齐宫的修筑历时几十年,整个宫殿金碧辉煌,磅礴大气。
百官重臣及其家眷跟在我和沈誉之后走了进来。
昭齐宫的正殿内,金丝华毯延铺于地,直至高阶之上;
我与沈誉立于最前端,垂首静候。
身后众人同样屏息凝神,拱手以待。
“王上驾到!王后驾到!”
“参见王上王后!”
“参见王上王后!”
“参见王上王后!”
我正欲跟着众人行稽首大礼,沈誉却朝我摇了摇头,示意只需一般普通礼节便可,我便学着他朝高阶上缓缓入座的两人,颔首行礼。
在靖州,我总是会忘记我高贵的身份。
“免礼平身。”
“谢王上王后。”
我跟着沈誉在左侧首席的雨玄木雕玉案前坐了下来,其他百官重臣们则根据品阶依次入座。
“启禀王上,西域王已至宫门。”
“传。”
“是。”太监扬声,“王上有旨,传西域王觐见!”
我朝殿门方向望去,只见二傻子跟在一个面煞气凶,强壮厚髯的人后面一起走了进来,自从他被沈誉打发到中书阁译文,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我冲他笑了笑,他也朝我笑了笑。
我见他并未缺胳膊少腿,也没掉肉,估摸着沈誉还是待他不薄的。
“尉迟桀参见靖王,靖王后,愿靖王,靖王后吉祥安泰,福泽万年!”
他将右拳置于胸口,俯身行西域礼节,身后的二傻子,还有一众西域武士也置拳行礼,“参见靖王,靖王后,愿靖王,靖王后吉祥安泰,福泽万年!”
“西域王客气。”靖王的声音不冷不热,“来人,赐席。”
“是。”
尉迟桀等西域使者被安排到了我和沈誉的正对面,我正想瞧瞧二傻子,却撞上了尉迟桀略带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