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永远的灰姑娘
()酒宴开席,曾路汐别别扭扭地和苏欧凡相邻而坐,好在他们没有与长辈同桌倒也少了些不自在。
曾路汐面前的果汁替换上红酒,迎上一对新人的敬酒,曾路汐随同同桌的宾客大方得体地站起,高高举起酒杯,美好的祝福词如同口号般由一桌合声喊起,玻璃酒杯轻轻一碰,一撞,迎上那一双目光,曾经的风花雪月,海誓山盟,今天的远若天涯,形同陌路,都不过是凋谢的流年,红酒冰凉,温在胃里,翻滚万千苦涩。
不知觉地,不知是第几杯下肚,喜宴上影影绰绰的宾客像模糊的影子,曾路汐镇住精神,起身摸索着去洗手间,很多年后,曾路汐还是习惯躲在厕格里允许自己受伤哭泣。
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是非流言,隔离一道厕门,门外面聚集的三三两两的校友。
“你们今天有没有看到曾路汐?”
“就是那个以前和何大公子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
“可不是,那会儿爱得多轰轰烈烈,可歌可泣,简直是现实版的王子和灰姑娘,可到头来人何大公子还不是和钱千金结了婚,可见爱情这东西在现实面前都得低下高贵的头,都得屈服。”
“我刚看见曾路汐是和苏欧凡一起来的,样子还很亲密,而且他们也坐在一起。”另一个说道。
“不会!那曾路汐也太厉害了!何大公子不成就掉头去找苏大少,这女人也不知用的什么**计,怎么一个个都拜倒在她裙下呢?”另一个声音无不酸味地说道。
“人家那叫魅力无限,不是一般良家妇女能学的,你还是省省!”
说着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浪笑声。
“不过那苏欧凡原本还是不错的,可是现在毕竟是有些残缺了,但好歹人家家世背景都摆着,我看曾路汐也不一定就能得逞。”
“管她呢,能不能如愿那当然得看曾路汐的伎俩,还有苏欧凡的认真,不过那苏欧凡也是,好歹曾经也是何以成多年的兄弟,现在捡个兄弟过期作废的女朋友,还当街招摇撞市,他心里也不长刺吗?这和穿着旧鞋还大肆宣传有什么区别?”
“不懂了,人家那叫真爱!”
那么多年了,曾路汐并不能准确地认知那些声音的主人,手扶在门把上,想推门出去,可是出去后又能怎样?也不过是泼妇骂街,或者故作淡然处之,虚伪得连自己都觉得假意,不如这么静观其变,说到底也不过是口舌言论,也少不了一块肉。
曾路汐坐在马桶上,仰着头,任浑沌的大脑天马行空地游荡,列数二十几年的起伏人生,从小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品学兼优,年年是三好生,中学她考进省重点,大学她进了省大,除了认真学习,她还勤工俭学,自付学费,工作她一直比谁都努力都要进取,爱情她认真爱,全心爱,可爱情还是抛弃了她,她没有自暴自弃,还是认真学习,完成毕业,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可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在外人看来还是一塌糊涂?不过是想寻找跳脚石,走捷径的女人,生活呀,是欲哭无泪!
苏欧凡见旁边的曾路汐已经离席很久,想她刚才喝了酒,不放心之下起身去寻找,走廊外意外地碰到迎面走过来的陆子晴,有一种爱是和恨等比例,你爱多久恨就会多久,你爱都深恨就有多深,对陆子晴来说,就是这样。
苏欧凡不是不明白,原本就想这么仓促地错肩而过,当他的肩与她的衣袖擦碰而过时,陆子晴突然停下说道:““做不了恋人,也不需要像阶级敌人!”陆子晴的话里满是讽刺。
苏欧凡收住脚步,转过身语气平和道:“子晴,你知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怕你恨我。”
“恨你?苏欧凡,你也觉得我应该恨你吗?从小我就像个傻丫头般追着你跑,五岁时,幼儿园老师问我们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那些科学家,舞蹈家从来不是我的梦,我毕生的理想就是做你苏欧凡的新娘,为了和你进同一所大学,我高三复读了二次,重考了二次,我满心欢喜地去找你,你却告诉我,可能我们那些都不是爱,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你所谓的爱就是义无反顾地扑向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身边,为了她出车祸,为了她差点失去一条腿,这就是你伟大可歌可泣的爱情?那么现在呢?你如愿以偿了吗?可在外人看来你不过是捡了何以成破鞋还乐不思蜀的傻子?”
“你住嘴。”一向温和的苏欧凡突然露出凶狠,惊吓住了还想继续往下说的陆子晴,精致粉啄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欧凡的脸稍有缓和,但依然严正厉色道:“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不想听到类似的话。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很抱歉,如果用另一种方式可以补偿,我会愿意。”
“另一种方式?苏欧凡,你补偿的方式里不包括爱,是吗?”陆子晴的凝水双眸那样痛楚地望着苏欧凡的冷酷,仰着头不让那滴泪落下:“那我要这样补偿有什么意义?”背过身,即使落泪也不再让他看见,她在他面前流的泪太多,无论是撒娇,闹别扭,还是委曲求全,或者撕心裂肺,都太多太多了,有人说过,如果那个人已经不爱你,那么所有的眼泪都不会有真正的意义。
苏欧凡看着陆子晴一步步离开的背影,那个整天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女孩早已长大,小时候她说她要做他的新娘,他就把心爱的玩具送给她,像是郑重的承诺,可长大了,他才发现,那些都不是爱,爱应该是怦然心动后的勇往直前,是可以让你喜忧参半,心情跌宕,痛苦和欢乐并有的情感。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对曾路汐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其实他没有陆子晴说得那般伟大。以前当他看到曾路汐和何以成爱得如胶似漆时,他的心酸酸的,原本以为的爱情似乎偏离了他正常的轨道。可是那时的他依然惘然,在口口声声叫曾路汐“丫头”的时候,他的感情隐匿得连自己也看不见。直到何以成走的那一年,曾路汐怀着何以成的孩子撕心裂肺地死去活来,他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了心痛,有了怨恨。
那天晚上他原本想去找何以成的,可是车祸终归是意外,谁也没有办法为意外而承担责任。苏欧凡没有理由怨怪曾路汐或者何以成,在治疗腿的那一段日子,苏欧凡没有告诉曾路汐车祸的意外,只是与她保持着联系,那个时候,他们更像彼此都需要慰藉的受伤人,而他也不能准确地相信那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