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1632年之西南叛乱(五)

第209章 1632年之西南叛乱(五)

再说崇祯皇帝离了大名府,继续南下,十八日晚间便到了河南彰德,郑崇俭、马世龙、亓诗教等率河南百官在彰德接驾,崇祯并未露面,只是让亓诗教上了御驾,两人不知道密谈了什么,只是传出口谕来:命笔录编译司考录局侍书朱天凤任卫辉市知州,黄大辉不在任知州,随驾南巡;命笔录编译司考录局侍书孙承泽任怀庆市知州,杨御芳不在任知州,随驾南巡;命笔录编译司录档局侍书姚孙森任河南按察使,洪承骏不再任按察使,随驾南巡。旨意一下,众官哗然,郑崇俭便对刘永祚道:怪道陛下南下带了这么多随侍的人,原来是一路替换下来啊。刘永祚便道:是啊,换上的都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想必换下来的南下,是要让他们在西南建功立业了,若有军功在身,以后出将入相又是什么难事呢?郑崇俭便道:噤声,陛下的心思其实你我可以揣度的?刘永祚苦笑道: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又岂是我随便揣度的。

崇祯亦不进彰德城,而是命人在城外洹水旁扎下大营,这时一只军鸽飞入勇卫营的营地,郑一峰忙取下纸条,入御帐交给崇祯,崇祯此时正拿着西厂送来的密报,见了军鸽送来的情报,上边都写着:安位、安邦彦谋反,孙金鼎被杀,安邦彦自立为大顺国皇帝,以张献忠为前锋进逼贵阳府。崇祯笑道:小小的蛮子,也敢称皇帝?只是这个孙金鼎不是成都的官员吗?怎的被杀了,还被祭了旗?王之心便道:莫非是孙大人路过都匀被截下了?崇祯便道:他自去成都,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跑都匀去作甚?这其中必有蹊跷,派人去问吴志衍的话,让他明白回复。王之心忙安排人去了。这时,随行的黄成也进来,将贵阳府锦衣卫镇抚使齐昌国的密报送了来,崇祯看后,也是贵阳府告急的事情。

陆遥便问:你准备怎么处理?是不是把其他人交来一起商议商议?朱由检便说:他们都在内廷做文官做惯得,军国大事如何懂得。陆遥便说:你带他们一路替换,不也是想着历练他们吗,不如找他们问问,听听他们的见解。

崇祯便命将随侍众人叫进帐子,将贵阳府军报交众人传阅,便道:如今贼子夹攻贵阳府,你们都有什么见解?许士扬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当速速命杨一鹏将军出遵义,驰援贵阳。方以智便道:不妥,遵义乃黔西黔东要冲之地,若杨将军离了遵义,安邦彦率军自都匀北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下遵义,若遵义丢了,贵阳城则被三面夹击,便是再有十万大军,也救不了贵阳了,臣以为应当命杨将军坚守遵义,只要遵义还在,便在东北方向为贵阳留了一线生机。许士扬便道:君子当死国难社稷,若贵阳丢了,他们还有何脸面面圣?方以智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为何不留有用之身,以待来时?而要守死城,殉国难?许士扬道:你,你竟鼓吹弃城投降吗?方以智道:非也,若城可守,则坚守,若实在无法可守,亦不必死守,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早晚人地皆失,望陛下明察。

崇祯便止住许士扬,问方以智:那依你之见,贵阳就不救了?方以智便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可用围魏救赵之法,安位虽占了毕节、赤水,但两地土地、人口都有限,不如命四川派多股戍卫军轮番袭扰赤水、毕节,况且还有杨将军在遵义牵制,安位必然不敢轻易率军南下,此外,安邦彦虽势大,但毕竟是以一隅挡朝廷,只要贵阳撑住几日,吸引安邦彦主力部队,那么朝廷便可从湖广等地率军缩小包围圈,则安邦彦必败!

崇祯又道:若贼人孤注一掷,见贵阳久攻不下,转而向云南和安南逃窜,又如何?方以智道:云南北部大理、昆明皆有重兵,若安邦彦要逃,必定只能往南逃窜,安南之地,山高沟深,瘴疠盛行,安邦彦若入安南,自然难成气候,只要朝廷命安南都司密密的放出人去搜查,安邦彦必败无疑。崇祯便道:甚好,即刻下旨,命马祥麟、白王廷派军在大理、昆明一线布防;命杨一鹏坚守遵义,牵制安位叛军;给四川、两广行文,命张凤和王正志亲自率戍卫军逐渐包围贵州,凡有顽抗者,不必请旨,即可就地剿灭;在给吴兆元传旨,让他预备习惯密林搜捕之人,随时后旨。

旨意一道道发出后,众人也散去,崇祯便问王之心:秦良玉他们现在行到何处了?王之心道:从京师到巴州,快马加鞭也得六七日行程,如今已过了四日,想必不日秦将军就会到巴州了吧。崇祯又问:咱们离巴州还有多远?王之心说:若按现在的行程,只怕还得有个十来天才到呢。崇祯便说:不急,把行程在放缓些,西南之地,平了又反,反了又平,若不一次性打个稀巴烂,只怕日后还不得安宁,且看他们闹去。

到了二十日,张献忠大军已经攻下龙耸关,龙里各大大小小的土司皆望风投降,张献忠分兵三路,一路南下攻惠水;一路北上攻平越;一路直逼龙里司,不过两日,惠水白纳司、上马桥、小程番、金石番等土司都不战而降,惠水州知州邵应祯狼狈逃回贵阳,平越卫守军一千余人在羊场关全军覆没,平越失陷,三路大军逐渐合拢,向贵阳城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二十三日,张献忠亲率大军已经离贵阳仅有二百余里,赵烈便又召集众人至府衙商议,赵烈便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惠水、平越已失,张贼离城不过百余里,朝廷的旨意是遵义的兵动不得,正调集四川、湖广的军队驰援,贵阳城务必坚守七八日,为朝廷平叛延缓时间,若城破不能守,可往东北方向,自开阳突围至遵义,诸位以为如何?

秦世英便道:我秦家为国捐躯者,何止十几人?望诸位勠力同心,坚守城池,若真到那日,诸公尽可突围,本将必与贵阳城共存亡!刘锡元(学政使)不仅动容道:君子死国难,若贵阳不保,我当陪总兵。史永安便道:既然大家皆有此心,那不如好生商议,如何坚守贵阳才是上途。秦世英便道:这几日招募兵员,现如今贵阳城兵力不过六七千,且一半以上皆是新兵,而张献忠的兵力有四万人之多,且一路杀来,我以为应避其锋芒,坚守贵阳五门为上,待贼军疲沓,则可出奇兵击之。

赵烈便道:秦总兵如今便安排就是。秦世英便道:贵阳城有五座城门,就有劳王大人(王三善)、刘大人(刘锡元)、许大人(许成名:按察使)、邵知州(邵应祯)分御四门;柔远门直面叛军,压力最大,我当亲率筸兵三千防御,另外,还请史大人(史永安)守谯楼,密切注视城外敌人的动向,观察城内街巷的治安状况,以防内外勾结。还有组织动员城内的民众,分片据守,至于知府大人可率一直亲军,在城内坐镇,机动增援。说完后,秦世英深深一躬身道:有劳诸位大人了。众人也一一回礼,便各自紧张忙碌安排去了。

张献忠率军直逼贵阳城下,只见他高坐在马上,见后有千军万马,不由得意气风发起来,便用马鞭指着贵阳道:我大军剑锋所指,无不望风而降,我看不过一个时辰,贵阳城便可拿下。副将马守应道:大帅,咱们先攻哪里?张献忠仔细端详一番道:柔远门最是薄弱,当猛攻柔远门,谁可为本帅先锋?贺一龙便勒马出来道:末将愿往!张献忠笑道:好,不愧是随我一同出来的,那便命你为先锋,攻下柔远门,你便是首功!

贺一龙便率了几千兵马朝柔远门杀来,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前锋部队阵脚还没有立住,突然间城门大开,秦世英亲率将士杀了出来,秦世英高举大刀喝斥道: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手起刀落,只听“噗嗤”一声,将贺一龙斩与马下,斗大的脑袋“咕噜噜”滚了一地,叛军见带头的死了,吓的四散溃逃,秦世英也不追赶,忙收了兵马,回到城内,将城门紧闭起来。

张献忠远远看去,见贺一龙未及一个回合便死在刀下,那先锋部队也溃败不堪,忙问左右:方才那将军是何人?马守应道:似乎是贵阳总兵秦世英。张献忠不由得心惊肉跳道:可是秦良玉的堂弟,是那个秦世英?马守应道:正是。张献忠便道:此人骁勇异常,当年平杨氏叛乱,他虽秦良玉东征西战,看来这柔远门不好打。于是便命人鸣金收拾溃散的士兵。

待喘过气来,张献忠又派手下王贺锦攻打东门,守东门的不是旁人,正是学政使刘锡元,刘锡元虽是文臣出身,却不输武将,只见他手持宝剑,东奔西突,自白天战到黑夜,王贺锦都未能攻入东门,张献忠便又派刘希尧、王蔺养不分昼夜轮番进攻,企图以疲劳战来拖垮守军;一面又采取心理战,用鸡鸣狗吠及妇女的哭泣声来瓦解城中军民的斗志。然而城内军民众志成城,严阵以待。自二十三日白天到二十四日清晨,除了城下留了一地的叛军尸体,东门始终没有被突破,张献忠无可奈何,只得再次鸣金收兵,便在城下扎下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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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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