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1632年之西南叛乱(十八)

第222章 1632年之西南叛乱(十八)

再说安武功、王定国等连夜逃往广西府,到了城下已是半夜时分,城门紧闭,侍卫便喊道:快开城门!皇上驾到!快开城门!城楼上便点起火把,一个士兵探头探脑的往下看问道:宋将军有令,恐贼人入城,入夜便要宵禁,等明天再说吧!

安武功便发怒道:好大胆的狗才,不看看朕是何人!那士兵其实早知道是安武功,便冷笑道:什么真啊假啊的,老子一概都不认。王定国便劝道:皇上息怒,宋将军管理甚严,也是好事,且等臣说来。王定国便解下佩带喊道:这位小哥,我有一物,万请小哥交给宋将军。那士兵这才下得城来,王定国将佩带交给那士兵,又着人摸了十两银子塞给士兵。那士兵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城门,城门随即又“哗啦”关了。

且说卫兵得了佩带,便不免呈给宋万化,宋万化知道今夜有好戏,深夜还未睡去,见了王定国的信物,便问:他们到城下了?卫兵道:听将军的吩咐,任何人来都不得开门,却是在城下,是否要开门迎接?宋万化道:不急,外边凉爽,且让他们清凉清凉。

那卫兵退下后,宋万化估摸着一个时辰了,便唤来陈其愚道:你去外边接一下吧,也不必大张旗鼓,接进来随便找个住的地方便是了。陈其愚本就是降臣,与安武功素无瓜葛,且一心投靠在宋万化之下,宋万化才放心派他前去。

陈其愚得了令,便往城门而去,此时正是十一月的天气,虽说云贵在西南,但是冬天却是寒冷逼人,又不似北方的寒冷,而是冷风夹着湿气,其冷更甚几分,安武功一行人在外边冻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冻僵,安武功骂道:好大胆的奴才、狗东西,等我进城了...王定国何等聪明,其实已经明白了,安武功大势已去,只怕这次要受宋万化摆布了,又担心安武功言辞过于激烈,惹怒宋万化,便劝道:陛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万事且要平心静气,只等到了临安府在说。

正说话间,城门开了一个缝,陈其愚骑着马,后边跟着几个拿着火把的士兵,安武功的一个侍卫便道:见了皇上,还不跪下!陈其愚冷笑几声道:我只知宋将军,不知还有皇上,再说了皇上如今不是在曲靖城安卧嘛,怎么到了咱们广西府了?王定国闻此言,不由得两耳轰鸣,心道:坏了,只怕是中了刘洪祖的奸计了,看来一切都是预谋已久,只等自己往里边钻。但是为时已晚,王定国便下了马,卑躬屈膝的说:敢问是哪位大人?

陈其愚便道:不敢,在下军中一小小刀笔吏而已。王定国心道:我的佩戴递进去,宋万化竟然只派个小吏来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便道:大人你看,外边天寒地冻,能不能先让我等进去,不拒找个什么地方,最起码先让我等暖和暖和。陈其愚便指着王定国和安武功道:你们两个可以进去,其他侍卫不得进城。安武功正要发怒,王定国忙道:可以,可以。

安武功便是如何蠢笨狂傲,这时候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便如同被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进了城,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进城不久,宋万化便派了几千人,将一路护卫他的侍卫尽数斩杀,安武功彻彻底底成了孤家寡人。

进了城,陈其愚便故意找了个破败的驿站,也不命人打扫,便让安武功和王定国住下,两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勉强住下,安武功当初何等得意洋洋、骄奢淫逸,如今只得片瓦安身,令人唏嘘感慨人世的无常。

总算熬过一夜,第二日,安武功和王定国便早早起了,想要去见宋万化,一推门才发现,有士兵早就把住了大门,王定国便道:有劳小哥去跟宋将军通报一声。那士兵老大不乐意,王定国又是好言哀求,又将最后的几两银子给了他,士兵才去通报了。

宋万化此时还未起来,士兵不敢打扰,等宋万化起来了,才将事情禀告,宋万化便道:让他们等着,急什么,先去把几位大人请过来。不多时,刘洪祖、安效良、陈其愚等人便到了堂上,宋万化便道:诸位,咱们本是明臣,不得已才降了叛贼,如今张献忠窜去滇北,普名声敌友不明,听说秦将军、杨将军率大军已经入滇,咱们这几万人马,旦夕间便化为齑粉啊。

安效良便道:将军莫非要降?宋万化便道:非也,不是降,而是重归朝廷。安效良便有些担心的说:只是咱们手上多多少少都不太干净啊,朝廷会准吗?我心里总不踏实。宋万化便道:如今咱们手上有个大买卖,昨日夜里安武功和王定国已经入城了,被我看管了起来,若将这两人献上,皇上必定龙颜大悦,岂能不准?安效良便道:还是不妥。宋万化便有些不快,刘洪祖见状便接过话来说:安将军所虑也有道理,依我看,不如咱们先派人去给秦将军写封信,将咱们几个的不得已一一说明,若朝廷许降,不追求过往,还则罢了,若朝廷不准,那咱们便拼了这几万人,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诸位以为如何?安效良这才放下心来,几人便合计着写了信,又派陈其愚亲自往普安去了。大家散了后,宋万化便交代看管安武功和王定国的卫兵说:多多的增派人手,好生看管好他们,一应饮食要小心查验,不可令他们自尽,若问起我,便说我俗事缠身,只管拖延便是。那士兵得了令,回去后便派人将安武功和王定国随身的匕首、毒药一一搜罗了去,并且多多增派了人手看管。

在说普名声在临安府土司城,最早安邦彦被迫谋反后不久,他便得了安邦彦的密信,原以为是邀他一起谋反,却不想上边写道:贤弟安好,我垂垂老矣,本想苟且过命,不想奢崇明、张献忠擅杀朝廷命官,我不得不起兵,我冷眼旁观,其势虽大,然必败无疑,望贤弟万勿跟随,务必与朝廷站在一处,方是安身立命之根本也,我膝下唯有一子,不求其他,只望贤弟将来能将我心剖明与圣上,念在我不得已的情分上,求圣上留犬子一命,兄泣血嘱托。

见信后普名声不由的又惊又骇,后来又闻张献忠困贵阳、安位和安武功等接连攻占了毕节、赤水,又有滇南一些小土司多次进言,约定发兵相与谋反,但普名声不动声色,只是不准,普名声心道:我且骑墙观看,若果如安邦彦所说,我便发兵助朝廷,剿灭叛乱;若安武功等人一路攻城拔地,占了云贵之地,那我便积极响应。

又过了不少时日,便听得安武功等人连连失利,一路南逃,这才不由的暗暗佩服安邦彦的远见,心道:安武功等人必定是来投我,我只管守株待兔,等他们到了,便一并拿了,交朝廷领功请赏,岂不美哉。因此只管暗暗派人四处守住各处要道。

却说这一日,普名声正在土司城安坐,下边便有几个士兵推推搡搡押了一人过来,普名声便道:这是何人?士兵便说:老爷,抓了一个奸细。普名声未及发问,那人便喊道:我不是奸细,我是何腾蛟,何将军帐下,给土司大人送信。普名声便命人搜查,果然搜出一封信来,上边写道:天威军总兵何腾蛟拜,临安府土司知州普名声大人台鉴,近日安氏叛乱,为祸西南,皇上圣明,命本将率天威军扫荡西南,今军锋所指,已至广南,圣上仁慈,不愿滇南生灵涂炭,命大人率所部从旁协助,安抚滇南诸土司,待叛乱平定之时,朝廷必有重赏,否则天威所至,一切皆为齑粉!

普名声接了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道:快快松绑,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才,如此识人不明,此果何大将军帐下。那些人便忙七手八脚给松了绑,普名声好言宽慰了一番,又问:何将军不是一直在武昌驻防吗?如何就到了广南。那人道:何将军已经率大军到广南十四五日了。普名声便道:哎呦呦,天威军果治军森严,这些日子,老朽竟浑然不觉,请将军回去跟何大将军说,老朽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绝不敢助纣为虐。

送走了来人,普名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是害怕紧张又是松了一口气,便忙往滇南各地派出特使,安抚滇南大大小小的土司。

到了十一月四日,普名声在土司城享乐,外边有人报说:老爷,外边有人求见。普名声道: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随意求见。侍从便道:来人说叫安位,是是老爷至交的晚辈。普名声一听姓安,便不由得直起身子道:赶快带进来!那人去带人了,普名声就开始琢磨道:莫非是安武功逃过来了?真是送上门的鸭子到了啊。不由得又期待又激动。

不一会儿,安位便被带了上来,普名声便道:你是?安位灰头土脸哭倒在地说:叔叔在上,我乃安老爷的亲侄安位,求叔叔救命啊!普名声听不是安武功,不由得有些扫兴,不过又想便是安邦彦的侄子,也是一件功劳,便问:别急,慢慢说。又命人搬了桌凳,拿了茶水、点心。

安位一路逃奔,也着实饿了,狼吞虎咽了一番,又擦擦眼泪这才说:我保着堂兄一路南下,本想着投奔叔叔,不想在曲靖府,那张献忠狗贼突然发难,意图不轨,我听说后便要去寻堂兄,却不想堂兄早已逃了,不知去向,我没有办法,便只有来投叔叔了,请叔叔为我等报仇啊!

普名声本要拿人,但是又怕他身上有什么利器对自己不利,便先稳住他说:贤侄莫要惊慌,如今到了临安府,便如同到了自己家中一般,你且下去好生歇息,晚上我设下酒宴为贤侄压惊。安位以为终于安稳了,便放心下去歇息,普名声便忙叫人过来布置酒宴。

傍晚时分,普名声便派人去叫安位,将安位领到宴上,却不见一人,安位心中大惊道:这是...话音未落,十几个壮汉从一旁窜出,将安位绑了个结结实实。普名声这才转出来,厉声道:好大胆的狗才!我乃朝廷钦封的知州,岂能与尔等叛贼沆瀣一气!给我押下去,听后朝廷发落!

安位不由得破口大骂道:老贼!你不仁不义,不得好死...普名声也不生气,也不发怒,便径直落座用膳,此时,又有人送来一封信,普名声有些莫名其妙,打开信后,见上写着:大顺国元帅张献忠拜呈普名声老大人,今我大军剑锋所指,已下昆明,滇北之地,尽在我手,若老大人顺天应命,与我联手,我发愿愿与老大人共享云南之地,决不食言。普名声冷笑一声,将那信放在火上烧了。

再说秦良玉与杨一鹏在普安会师,军心大振,杨一鹏便道:如今贵州全境光复,陛下命我就留在普安,令总督率军入滇,收复云南。秦良玉便欣然领命,说话间,便有探马急报称张献忠已经攻下了昆明,秦良玉不由得大吃一惊道:昆明乃西南重镇,这可如何是好?赵士锦却笑道:我却觉得此乃天亡叛军也,若他们一路南下临安,说明他们上下一心,且不好平息,如今舍弃临安,竟然冒险去攻昆明,这说明他们已经分崩离析,我断言,不日便有好消息传来。话音刚落,外边便有士兵道:将军,外边有宋万化特使陈其愚求见!秦良玉便道:这陈其愚本是普安学政,不想却投了叛贼。赵士锦便道:此人前来,必有好消息,将军但见无妨。

秦良玉命将陈其愚带进来,陈其愚将信呈上,秦良玉看后,又将信交给赵士锦、杨一鹏和黄成相看,陈其愚深怕不允,便道:我等皆是一片诚心...黄成便打断道:当初你们怎么贪生怕死的!贰臣...赵士锦忙咳嗽两声打断黄成道:我等已经知道你们的诚心,不过兹事体大,我等岂敢擅专,不如请先生宽留几日,等我等奏禀陛下,如何?陈其愚先是被黄成抢白几句,不由得满脸羞愧,又听赵士锦好言宽慰,心中才稍稍放心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矣,故而迷途知返,还望宽恕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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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崇祯皇帝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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