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先秦皮书
有时候，人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总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文人是这样。
想扬名的人也是这样。
坐在我对面的孙胖子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这德州地界上对先秦文字研究最深的人，孙胖子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坐在我对面，浑身都在颤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
我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就想起了孙胖子。
但是孙胖子是潍坊之行的参与者，不能保证他靠不靠的住。
但是这个点了，让我去找个能翻译得了先秦文字的人，根本不大现实，除非我去大学的历史系绑一个回来。
虽说这孙胖子在这古玩街上名声不是很正，但说起对先秦文字的研究，还真的没有人比他更透，这也是我思虑再三，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的原因。
“这玩意你是从哪得来的?”孙胖子看向我的眼神十分急切，捧着打印纸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别问那么多，我叫你来是来给我译这篇文字的，但是提前说好，这件事你不准对任何人说，我才给你研究，不然。”我一个抄手将打印纸从孙胖子手里夺了下来。
“没问题，没问题。”孙胖子拍着胸脯，可他刚说完这句话，神色却突然变得游疑。
我见他有话想说，便道：“有话说有屁放。”
孙胖子咬了咬牙：“这东西如果还面世的话，我想做第一研究人和翻译。毕竟先秦文书的每次出现都震惊世界，我孙锋这辈子碌碌无为，没给孙家挣下名声。但这次，我想，我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
“这没问题，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这个第一翻译，第一保护者什么的，都算在你头上，”我一口答应。
只见孙胖子小心翼翼的将打印纸展平，用手指着上边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想。同时右手也不断地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划拉着什么。
半个小时过去了。
孙胖子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我忍不住问道。
“有点怪，”孙胖头也不抬。
“怎么了?”
“一般来说，先秦文书以法律、医药、制度、农耕为主，但是这张皮书，却好像是一本日记。”
“一本日记?”我设想过这皮书的所有内容，却没想到是一篇日记。
“日记什么内容？”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稍等，我翻译出这最后几个字再和你说。”孙胖子一脸罕见的严肃。
三分钟以后。
“好了。”满头大汗的孙胖子抬起头，扔下铅笔，用颤抖的手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红塔山点上，深吸了一口。
“这……”我迫不及待的拿起纸，却发现上面的文字龙飞凤舞，根本认不出来。
“小哥别急，咱俩一块看。”孙胖子吐出了一口烟。
我叫申，是魏国宗室之后，当年魏国灭国，我父亲乾是国都大梁城卫戍的将领，国都被水淹，城破之时父亲缒城殉国。父亲的十几个忠心的家将带着妻子和我还有我的母亲一起逃难来到了齐，隐姓埋名。当年我才六岁。
十二岁那年，秦王嬴政大举攻齐，齐王建不战而降。秦国派出了官吏清查田亩人口，查到渤海郡时，有游民造反，杀死了齐太守和秦官吏。母亲和家将觉得大祸将至，虽打算举家迁入山中避难，但没想到秦军来的太快，对渤海郡展开了报复性的屠杀。家将和母亲在乱军中失散。而我慌不择路，逃入山中。
在山中游荡，即将饿死之际，有路过的侠客救起了我，是墨家的人。听完我的身世后，带我回到了密林中墨家的秘密营地，教我读书写字，纲常伦理，兵法韬略，机关消息。当时在秘密营地中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孩子，他们有的是七国贵族之后，有的是各学各派送来的弟子，大家同学同劳动，结下乐深厚的友谊。而墨家之所以收留这些孩子，也是为了抗秦。
我在山中渐渐长大，开始参与墨家及其他流派和七国之后组织的叛乱，但秦军的实力实在是太强大，我的同窗老师和朋友都死伤惨重，但每次我都能逃的一命回到山中。我厌倦杀戮。
始皇二十六年，密营中传来消息，天下即将大乱，所有墨家弟子下山济世。我跟随师兄弟们一起下山。
同门中贵族之后的纷纷被自己家乡的旧臣们接走。而我不是贵族之后，最后只能跟着自己的同门，楚国项氏贵族羽回到了楚地。投奔他的叔父梁。
秦王嬴政病死沙丘的消息传遍全国，门主传来消息说天下大变的时候到了。
各地的贵族之后纷纷起兵，利用自己在墨家所学和秦军相抗。韩国的良，齐国的横，楚国的羽都成为天下闻名的人。
而我资质平庸，不愿打仗，更不愿杀人，所以在羽的军队里一直没法担任将军。当时羽是个重情义的人，他是始终没有忘记在墨家密营的同门之谊，他知道我学土工甚精，所以让我掌管全军的掘子军，三千人，我也成为了不杀人的将军。
仗一年年的打，人一年年的死，当年一起下山的好多同门已经身首异处，现在全天下只有两个人在抢，一个是羽，一个是叫刘邦的汉王。
这一日，我正在营中巡视，最近碰越反复袭击楚军后勤，前线的粮食快跟不上了，羽让我带领掘子军挖深粮仓，储存粮食，准备跟刘邦对峙，我正在指点粮仓挖掘时，羽帐下的中郎将来叫我，说有事找我。
我到达羽的大帐时，羽手下的几名将领都在，我能认出来的有龙且，钟离昧，季布，虞子期。众人脸色凝重，羽见我来了，问我道：“挖完了吗？”
我不知道羽问的是粮仓还是他当初秘密交代我挖的机关，便含糊回答道：“快了。”
“那好，你副将留下，把东西运进去，你和掘子军跟他走，这些不详之物不能放在我军中了，死的人够多了。”
羽指的是龙且。
我连忙答道：“诺。”
当时鸿沟的粮仓已经基本建成，我留下副将往机关内搬运东西。便跟着龙且东征韩信。讲到这里的孙胖子突然止住了声。
“诶呀，怎么不翻了，正听着呢。”我见孙胖子不说话，轻轻碰了他一下。
“没有了。”孙胖子道。
“什么?没有了?这就没有了?”我有点诧异。
孙胖子挠了挠头，“翻译出来的文字就是这意思，后面确实没有了。”
“什么?就这一段?这一段算啥……简历?工作经历?”我有点不可思议。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完整的一份文书，这只是其中一篇。或者换句话说，这是其中的一页。”孙胖子沉吟了一会说道。
“这东西你哪来的”。胖子点燃一根烟问道。
“你真想知道?”我盯着胖子。
“你总得告诉小爷这玩意是什么地方出土的。这里面隐藏着一个秘密，一批不详之物，而且还死过不少人。”胖子目光入炬。
“这就是我三叔从墓里带出来的东西。那方玺并不是潍坊之行的标的物。这玩意才是。三叔之所以会叫你茬伙，绝对是因为你知道一些东西或者对整个行动有用处。即使我不跟三叔说，三叔也会带你，而你为什么要找到我，让我跟三叔说要加入潍坊的行动，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我盯着胖子。
“你真想知道?”胖子吐了一口烟，一脸正经道。
“废话，我今天还非想知道知道。”我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作为肖家的第三代，你应该知道肖家，孙家、赵家之间的事儿吧。”